將近晚上十點,楚天齊出現在首都機場第二航站樓。
從離開安平縣算起,在路上共奔波了四個多小時,這還是高速沒怎麼堵車,機票時間也恰到好處,否則最少還得多花一、兩個小時。
楚天齊一邊走出a接機口,一邊在前面人羣尋找可能接自己的專人。目光掃了一下,並沒有看到寫着“楚天齊”的紙牌或是氣球,也沒發現熟悉的面孔。
是楊教授弄錯了,還是衛華叔派來的人弄錯了?不會是衛華叔安排有誤吧?不可能。心中正想着各種可能,手機忽然響了。
楚天齊拿出手機,掃了一眼屏幕,迅速按下接聽鍵:“衛……”
“看右前方。”手機裡傳出一個聲音。
楚天齊疑惑的向前看去,就見候機的人羣裡,有一人正揮舞着手臂。
“看見沒?”手機裡再次傳出聲音。
“看見了。”楚天齊看到,剛纔揮舞手臂的人正把手機放在耳邊。但他回答的有些遲疑,那個人戴着頭盔,根本看不到對方的神情。
那人收起了手機,楚天齊手機裡也沒了聲響。他緩緩向前走去,想要看看到底是個什麼人。
離着還有十多米,那人轉身走去。看到背影還有走路的姿勢,楚天齊才覺得很熟,便快步追了上去。
前面那人也加快了腳步,徑直來到車場,拉開一輛越野車車門,坐了上去。
楚天齊隨後就到,坐到了後排座椅上。
摘掉頭盔,那人回過頭來,果然是衛華叔。
衛華叔一笑:“坐好了,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楚天齊下意識的問了一句。
“你是他非常相見的人,你也應該很想見到他。”說完,衛華叔轉回頭去。
“突突”,啓動聲過後,越野車駛出停車位,向機場快速路衝去。
看着駕駛位上的背影,楚天齊疑惑又起:今天怎麼是衛華叔親自開車?又爲什麼會戴着頭盔?而現在卻又爲何向自己示出真容?
說起與這位衛華叔的淵源,那還是四年多以前的事。那時楚天齊正在首都特訓,剛訓時間不長,也就是兩週多左右,衛華叔是在特訓教官的引領下找來的。當時正好是冬天,兩人又是在室外見的面,衛華叔戴着個線織的帽子,還戴着副大墨鏡。在特訓教官離開後,衛華叔向楚天齊做了自我介紹,但介紹的很簡單,只讓楚天齊稱呼他衛華叔,姓名全稱、工作單位統統沒說。
接下來,衛華叔說他和李衛民熟悉,讓楚天齊在首都有什麼事可以直接找他,並給了楚天齊一個手機號。同時要求楚天齊保密,既保密那個號碼,也不得講說衛華叔其人以及與衛華叔見面的事。然後衛華叔詢問了楚天齊的工作情況,還問了生活中的一些事,包括很小時候的事情。楚天齊覺得對方既然能夠進入特殊的地方,對自己的事情也這麼瞭解,又跟李衛民關係很好,而且還覺得有一種特殊親切感,便如實回答了對方的提問。
從那次之後,在楚天齊特訓的三個月裡,衛華叔又見了楚天齊兩次。當時楚天齊在春節期間和父母通話的事,就是衛華叔幫着協調的。經過再次見面,楚天齊意識到,自己能到首都特訓,肯定是衛華叔幫着弄的。可讓楚天齊奇怪的是,後來兩次見面,衛華叔儘管去掉了帽子,但卻一直戴着墨鏡。在後來楚天齊到首都時,偶爾在室外看到了衛華叔和李衛民在一起,也看到了衛華叔一個完整的側臉。
今年這次特訓,衛華叔又來了三次,與魏銅鎖、李子藤通話以及春節給父母打電話,又都是衛華叔幫着協調的,這三次見面,衛華叔仍然戴着墨鏡。可是不知爲什麼,今天衛華叔先是戴頭盔接站,上車卻又主動摘下頭盔,還特意回頭向自己笑了笑。
每次遮擋頭臉,顯然是爲了隱蔽,既避着自己,也避着別人。他到底躲什麼呢?他身上有什麼秘密?而這次刻意向自己顯示本來面目,難道秘密即將揭開?
“天齊,想什麼呢?”衛華叔的聲音忽然響起。
“我……”楚天齊本來是想否認的,可是卻在觀後鏡裡看到了衛華叔的笑容,便換了回覆,“隨便想點事。”
衛華叔的笑容更甚了,好像猜到了楚天齊想的內容。
忽然,楚天齊覺得對方的笑容很熟,就是臉上的容顏也很熟悉。像誰呢?楚天齊在腦中排出了一個個頭像,進行對比着,但卻沒有比出結果。對了,楚天齊恍然大悟,在網站上曾經看見過這張臉,好像是哪個部的副部長,叫徐衛華,可又一時想不清是哪個部委。雖然確定了這麼個結果,但楚天齊還是覺得對方像一個人,很熟很熟的人,可就是想不起來。
“天齊,你爸跟你說起過小時候的事沒有?很小很小時候的事。”徐衛華再次說話。
楚天齊道:“講過呀。三歲往後的事,好多我也都記着呢。我還聽說,我們是從外地搬去的。”
徐衛華“哦”了一聲,又換了話題:“你見過你*爺爺嗎?”
“沒,從來沒,好像也沒聽我爸說過。”楚天齊回答着,心中卻不禁狐疑起來。
徐衛華沒再說話。
楚天齊便也只能在心中犯着嘀咕。
……
越野車在中心城區奔行後,向右拐去,進入小巷中。說是小巷,只是相對於主街道而言,寬度至少還在二十米左右。
剛進小巷,汽車便放緩了速度,車窗上的簾子也適時遮了起來,同時前後排座椅間也升起了一層遮擋物。
楚天齊先是一楞,隨即明白,這是衛華叔操作的,應該是規矩。於是他便識趣的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不再四處張望。
不多時,越野車停了一下,接着就是鐵門開動的聲音,然後汽車再次啓動。憑感知,楚天齊知道,汽車進入了一個院落。
依照巷子的方位,以及衛華叔一系列的操作,楚天齊想到了一個區域,一個人們傳言的居住區。但他又不禁疑惑,衛華叔會住這裡?按說他的級別還不夠吧?可他能開車進來,顯然和這裡關係非同一般。那他帶我來這裡幹什麼?對了,說是有一個人想見我,那又是誰呢?這人爲什麼要見我?這人認識我嗎?他忽然想到了衛華叔問到的一句話,但又不禁自問:可能嗎?
就在楚天齊正疑惑不解之際,越野車停了下來。
“下車。”說話間,車中遮擋物退去,接着,徐衛華跳下汽車。
楚天齊睜開眼睛,推開車門,來到車外,頓時感覺一種無形壓力襲來。
“跟我來。”徐衛華示意一下,向前走去。
楚天齊不敢怠慢,快步跟了上去。
拐了幾個彎,徐衛華說:“到了。”然後推開了屋門。
跟着徐衛華,楚天齊走進了屋子裡。
屋子裡正面沙發上坐着一位老者,老者鬚髮皆白,連眉毛都白了。看到這個老人,楚天齊有一種很特別的親切感。忽然,他發現,老者定定的看着自己,目不轉睛。
楚天齊下意識的回頭看了眼衛華叔,又看了看老者,怪不得覺着面熟呢,原來衛華叔和老者長的這麼像。可自己並沒見過老者呀?那又是爲什麼呢?
“像,太像了。”老者發出了聲音。
“爸,這是楚天齊,你不是有話要問他嗎?”徐衛華適時說了話。
老者“哦”了一聲,眨眨眼睛,身子向後靠了靠,說道:“孩子,你現在的父親是楚雄飛嗎?他是做什麼的?兄弟幾人?”
楚天齊一楞:這話裡有話呀?然後回道:“我爸不叫楚雄飛,叫楚玉良,是一個赤腳醫生,一隻腳落下了殘疾。我有個弟弟,還有個姐姐。”
“姐姐,你還有個姐姐?”嘟囔兩句後,老者才說,“你父親會武功吧?”
對面老者怎麼知道?楚天齊有些納悶,遲疑着要不要說。
老者又說:“他還會三絕招,龍游淺水、虎落平陽、飛龍在天,對不對?”
楚天齊不由一驚,同時心情也不平靜起來,他意識,今天可能要揭開一些謎底了。他反問道:“您怎麼知道?”
老者沒有回答提問,而是換了一個話題:“孩子,你有一把長命鎖,帶來了嗎?給我看看。”
雖然對方說的很和藹,但卻天生有一種威嚴,還有一種親切感,楚天齊心甘情願的從包裡拿出那把長命鎖來。
徐衛華馬上接過長命鎖,遞到了老者面前。
老者忽然瞪大了眼睛,然後又慢慢眯了起來,俯身看着那把長命鎖。過了一會兒,老者緩緩擡起右手,顫抖着向那把長命鎖摸去。接着,又擡起左手,雙手接過長命鎖,半舉着,藉着燈光觀察、撫摩。
漸漸的,老者眼中蒙上了薄霧,很快薄霧變成了淚滴,老者怎麼會哭呢?
忽然,老者哭出了聲音:“衛國,衛國,我的兒。”
楚天齊心中“啊”了一聲:“老爺子,您這是怎麼啦?”
“你叫我什麼?”老者擡起了掛着淚珠的臉頰,“我是你*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