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還真有人來,但當楚天齊聽到外面的聲音時,心裡樂了,他知道這小子來就行了,對方最有辦法對付“無賴”。想到這裡,楚天齊看了一眼任芳芳,向門口走去,嘴裡說着:“在,我在,等我給你開門。”
嘴上答的很急,但楚天齊故意放慢了步子,再次看向任芳芳。
此時,任芳芳已經慢慢從椅子上擡起了頭。
“吱扭”一聲,門開了。大嗓門再次響起:“這不是沒關嗎?”
楚天齊看到了來人,來人也看到了楚天齊。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楚天齊的好哥們,玉赤縣公安局刑警隊隊長雷鵬。雷鵬上來就給了楚天齊一拳:“你小子,當個主任就牛上了,沒去看哥們不說,連電話也少的可憐。”
“瞎說什麼,你不是一直在外地出差嗎?要是老給你打電話,太影響你工作了。”楚天齊也回敬了一拳。
“少跟我來虛的,我看是你樂不思蜀吧,說不準這裡有什麼小妞把你迷住了。我檢查檢……”雷鵬說到這裡,打住了,因爲他看到了一個女人,一個剛從椅子上起來的女人。
雷鵬看看女人,又看看楚天齊,接着又看看女人,最後目光落到楚天齊臉上。此時,雷鵬臉上已經換上了一副八卦的神情,並衝楚天齊疵着牙,擠了擠眼睛。
楚天齊知道雷鵬的意思,但他假裝沒看見,而是看着任芳芳說:“任股長,把報表放桌子上,你回吧。”
任芳芳沒有說話,恨恨瞪了楚天齊一眼,“啪”的一聲把手中幾張紙扔到老闆臺上,急匆匆向門口走來。
楚天齊和雷鵬也急忙走了幾步,躲開門口位置。
任芳芳從他們身邊低頭走過,在到門口的時候,猛回頭又瞪了楚天齊一眼,才快步走開了。
雷鵬剛纔一直注意着這個女人,注意着女人臉上的溼痕,注意着女人有些蓬亂的頭髮,當然也看到了女人瞪向楚天齊的眼神。
“怎麼回事?你小子下手夠快的,以前沒見過呀。”雷鵬“嘻笑”着,向老闆臺走去。
楚天齊關上房門,跟了過去:“什麼怎麼回事?你別瞎想啊。前幾天我給你打電話,說要變被動爲主動,四號那天我略施小計,這不就有效果了嗎?”
雷鵬一屁*股坐到椅子上:“真的嗎?我可是相信眼見爲實的,就那頭髮亂糟糟的,臉上也是唾沫星子,能有什麼好事?你沒見她連着瞪你兩眼嗎?是沒侍候好,還是侍候大了。”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是這麼回事……”楚天齊講了自己讓姚志成張貼三個制度文件的事,也講了剛纔任芳芳來的事。當然,他把任芳芳想佔自己便宜的事,只是含糊的一言帶過了。
雷鵬還是一副不信的神情:“真的嗎?你的話裡有水分。要真像你說的那樣,這效果是不是也太大了。”說着,雷鵬用手形象的比劃着。顯然他說的太大,是另有所指,和楚天齊說的完全是兩回事。
知道雷鵬在損自己,楚天齊不屑道:“愛信不信。”說完,坐到了沙發上。
“這主任是不賴啊,你看這屋子,這老闆臺,這椅子,這沙發,還有這女人,真他*媽太爽了。哎,人比人得死,我什麼時候能有這待遇啊……”雷鵬滔滔不絕的發起了感慨。
……
第二天,楚天齊剛開始辦公,就響起了敲門聲。他頭也沒擡,說了聲“進來”。
屋門一開,“咚咚”的腳步聲傳來,不用看,楚天齊也已經猜出了來人是誰。但他故意沒有擡頭,而是繼續盯着桌面上攤開的資料。
腳步聲停了下來,一個人緊貼老闆臺站在那裡。緊接着,響起兩聲重重的咳嗽聲。
楚天齊身子向後一仰,擡起了頭:“呀,王副主任來了,你可是稀客呀,有事嗎?”
王文祥當然聽出了對方話中的譏誚之意,但他沒有計較這些,而是直接說道:“當然有事,我這攢了一堆票,財務不給我報,說是沒你簽字,還說財務沒有錢。”
“沒錢嗎?我怎麼從來都不知道,也沒聽人跟我彙報過,你也從來沒說呀。”楚天齊表情很是驚訝。
少來這套小把戲,跟我裝什麼糊塗?這樣想着,王文祥不客氣道:“楚主任,你是正主任,開發區的吃喝用度、一切開銷,你本來就應該過問,早做謀劃。難道非得等到屎憋屁*股門子了,纔想辦法嗎?到那時黃瓜菜都涼了。”說到這裡,他鼻子“哧”了一聲,“也難怪,楚主任一直沒有抓過全面工作,考慮不到也在情理之中。剛上任考慮不周全還情有可願,要是時間長了還這樣,恐怕……啊,不說了,先把這些票簽了吧。”
打臉,赤*裸裸的打臉。但楚天齊就像沒聽出來似的,根本不生氣,更不與之爭辯,而是笑咪*咪的說道:“報票啊,放桌上吧,我看看。”
王文祥把手中拿的這摞記帳憑證放到桌上,沉聲道:“都在這兒。”
楚天齊慢騰騰的拿過幾份,翻了起來,一邊翻看一邊嘴裡叨叨咕咕。
聽不清楚對方說什麼,但王文祥能看到對方表情。只見楚天齊一會眉頭緊皺,一會又搖頭不止,一會還直吧咂嘴。看着對方這個樣,王文祥就來氣,真想上去給對方兩拳,但這也只能是個想法。
足足看了有半個小時,楚天齊總算把這些票據翻完了。王文祥以爲楚天齊該說話了,沒想到的是,對方又從頭翻了起來。而且這次還用手指筆對着票據上的文字,就跟給小學生判作業似的,更過分的是,對方有時還把票據舉起來,來回翻看着,像極了驗看紙幣真假的樣子。
王文祥看出來了,對面這個傢伙就是在消遣自己,如果自己不說話的話,這傢伙指不定要耗到什麼時候呢。於是,氣咻咻的說:“楚主任,還沒看完嗎?趕快簽字吧,我那還有好多事要忙呢。”
“要忙你先忙去,我得慢慢的審。”楚天齊不緊不慢的說。
“楚主任,我還等着報票呢,你要審到什麼時候?”王文祥質問。
楚天齊一笑:“着什麼急?這每張票都是錢,不認真點怎麼行?你不是說財務沒錢嗎?就是審批了也白搭呀。”
“是,是沒錢。那也不能就這麼耗下去,該籤總得籤呀。我們當領導的不能這麼不作爲吧?”王文祥針鋒相對。
“王文祥,你太放肆了,怎麼說話呢?注意你的態度。”楚天齊“啪”的一拍桌子,厲聲喝道,“你這是指責我嗎?這是跟領導說話應有的態度嗎?啊?你是不是也太目中無人了。”
對方剛纔說話還軟了吧唧,這忽然一下就聲色俱厲,王文祥沒有想到,一時不知如何應對。但他也不愧是老油條,臉上神色變了幾變,壓着火氣道:“楚主任,我只是說辦事要講究效率,不能一拖再拖。”
楚天齊得理不讓人:“什麼叫一拖再拖?你不是才把票據拿過來嗎?再說了,對於這些票據發生的合理性,我做爲一把手總該嚴格把關,總該有個審覈時間吧?我這是照章辦事。”說到這裡,他拉着長聲道,“聽你口氣,下屬找你簽字的時候,你是不是拿上就籤呀?不經過仔細審覈就簽字,是不是有些太不負責任了?”
被對方抓*住了話中語病,王文祥只得狡辯道:“你,你這是主觀臆斷。我審查的更嚴,有的票我都要審覈好幾天才批呢。”
“哦,好幾天,是嗎?這還差不多。”楚天齊神情有些怪異,“把票放這,容我好好審覈一下。”
“你……好吧。”王文祥本要再嗆對方,一想剛纔自己說了“要審覈好幾天”,相當於已經把話柄給了對方,再多說也無益,只得暫時妥協。
王文祥轉身向門口走去,右手已經拉開房門,他又回身問道:“什麼時候能審完?”
“看情況吧。”楚天齊頭也不擡的說。
真想給那傢伙兩個大嘴巴子,但只能想想而已。王文祥恨恨瞪了楚天齊一眼,走出屋子,狠狠摔上了房門。
聽到“嘭”的一聲響動,楚天齊擡起頭來。他放下手中這些記帳憑證,身體後仰,靠在椅子上,想着一些事情。
今天王文祥的出現,在楚天齊意料之中,說明那幾張紙貼出去有效果了。他讓姚志成貼那三份制度文件,就是要變被動爲主動,就是要改變門可羅雀的尷尬境地。
楚天齊原以爲王文祥不會這麼快就跳出來,以爲他會先派人探路。昨天任芳芳就是在爲王文祥探路,也是在爲她自己探路。王文祥沒有再派別人來,而是親自出馬,說明他根本就沒把自己放在心上,想來個速戰速決。
雖然沒想到王文祥這麼快就跳出來,但楚天齊已經提前有了對付王文祥的策略。楚天齊的策略很簡單,就是刺激對方,讓對方生氣、着急、上火,讓對方出招,所以剛纔他才故意裝作生氣,也才故意拿捏對方。
其實,楚天齊對付王文祥的辦法,也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些天王文祥不就是在通過冷落自己,讓自己生氣,逼自己出招嗎?
這些天,楚天齊仔細想了王文祥對自己的態度。他知道對方對自己有成見,觸自己的黴頭,八成是認爲自己擋了他王文祥的路。但關於自己的傳言,王文祥肯定聽說過,尤其那天更是親眼見了大鴨梨在自己面前服軟。按說他王文祥就是對付自己的話,也應該暗地裡下手纔對,爲什麼要這樣明刀明槍的刺激自己呢?那就說明有人給他撐腰,那麼這個撐腰的人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