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培訓結束的日子越來越近,管麗穎與明若陽並沒有接觸的跡象。當然楚天齊也有自知之明,有可能這是自己的嚴防死守起了作用,管麗穎只顧沾着曹玉坤,而沒有主動接觸明若陽。更可能的是,明若陽對這個女人尊容反胃,根本就沒給對方接觸的機會,或是乾脆封死了對方的念想。
管他什麼原因,只要沒有壞壞聯手就好,楚天齊心中不免高興。但他也沒敢放鬆警惕,越是這種看似安全的時段,反而越容易出現紕漏,明若陽那森冷的目光可是一直盯着自己的。
可能是覺得培訓生活比較單調,也可能就是爲了弘揚主旋律。眼看着離培訓結束不足一週了,培訓班竟然組織起了迎國慶文藝晚會,而且原則上要求所有人都參與。也因爲人數衆多,所以大合唱成爲了主要表演形式。當然也並非就是單調的合唱,也與舞蹈、情景劇進行了結合。原則是原則,實在五音不全者,也不能硬要其成爲壞了滿鍋湯的臭肉。
楚天齊、曹玉坤、裴小軍也參與了情景劇排練,這並非是他們自己主動爭取的,而是被指定的。具體是誰指定並不清楚,反正活動策劃者是這麼說的,很可能就是策劃者的一個藉口。這是一個關於抗戰的劇目,楚天齊在其中扮演游擊隊長,曹玉坤扮演胖翻譯官,裴小軍則演漢奸裴羅鍋。
已經好多年沒有以這樣的形式參演,楚天齊更願意混在上百人中參與合唱。但所好的是,自己在情景劇中畢竟演的是一個正面人物,省得像那二位同伴一樣點頭哈腰、滿臉賤笑。
這天晚上,沒有專題討論,也沒有文化沙龍,而是要求各個節目組進行彩排。相比那些比較莊重、大氣的合唱或歌伴舞節目,情景劇要詼諧、幽默的多,自然吸引了衆多圍觀者。
負責排練這個劇目的,是農業部科技創新發展司的一名處長,這名處長是一位中年婦女,要求嚴格,不苟言笑。再次進行過相關要求後,處長要求重新排練,“演員”們上場了。爲了便於記住,也爲了增加“笑果”,劇中人員名字都取了演員姓名中的一個字。
首先上場的,是幾名衣着樸素的女孩,這些女孩身穿花布衣衫,腳踩黑色布鞋,腦後“梳”着大辮子。女孩們都臂挎小筐,說笑着,蹲在地上,採挖着野菜。
儘管已經不止一次看過這個場景,但人們還是忍不住滿臉笑意,有幾個“女孩”實在“好看”,其中就包括管麗穎。已經比較寬大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就像裹着糉子似的,該凸的地方也突,不該凸的地方還突。尤其頭上罩着花手帕,再配合那張臉,倒有幾分像花布蓋着蕎麥麪糰子,而且還是放了好多天已經乾的開裂的麪糰子。就是這樣的蕎麥麪團,卻有一個極不相稱的名字:穎兒。
將近十位女孩,既有“蕎麥麪糰子”,也就要有“白麪饃”。在這些人中,來自樵山縣的何副縣長身形勻稱,扮相清秀,自帶一種樸素、自然的美,她的劇中名爲‘荷花’。
就在衆女孩正嬉笑採挖野菜的時候,一隊“鬼子”出現了,其中也有胖翻譯官和漢奸。
鬼子中的“太君”發了話:“曹先生,前面花姑娘大大的有,你的叫來?功勞大大的。”
“嗨。”翻譯官點頭哈腰,滿臉諂笑。然後帶着幾個鬼子和漢奸,向那羣女孩走去。
衆女孩聽到動靜,急忙轉頭,可翻譯官一招手,鬼子和漢奸已經散開,把她們圍在當中。
胖翻譯左手叉腰,右手拿*挑挑頭上軍帽,挺着大肚子說了話:“老鄉們,不要怕。皇軍說了,初到貴地,人地生疏,想找幾個嚮導,請你們幫着帶帶路。”
女孩們都面現驚慌,圍在一起,緊張的看着這些鬼子,不敢說話。
“老鄉們,皇軍還說,帶路是自願的,並不強迫。如果實在有事走不開,也可以不帶。”胖翻譯說着,向前走去。
“真的嗎?那我們都不願意帶。”說話的是荷花。
“對,我們都不願意帶。”衆女孩異口同聲,“我們走。”
“慢着,話還沒說完呢。”胖翻譯皮笑肉不笑,“就是不做嚮導的話,也得到皇軍那裡打聲招呼吧?”
“不,我們不去,鬼子太壞了。”荷花說的很堅決。
“八嘎。”小鬼子們端起刺刀,向前走去。
“皇軍息怒,皇軍息怒。”漢奸裴羅鍋及時說了話,“可能她們沒太明白意思,我再去做做工作。”
小鬼子們看向了胖翻譯。
胖翻譯馬上滿臉陪笑:“是的,是的。”
小鬼子們暫時退了回來。
裴羅鍋帶着幾個漢奸,又往前走了幾步。
“你們幹什麼?”荷花發出了質問。
“嘿嘿……小妹妹,不要怕,聽哥哥的話。剛纔翻譯官已經說了,如果不做嚮導的話,去和皇軍回個話,就可以走了。皇軍遠來是客,我們做爲禮儀之邦,不能不講禮貌吧,皇軍……”裴羅鍋一陣怪笑,翹着幾根“狗油胡”,齜出兩顆金牙,做起了思想工作。
荷花嚴辭拒絕:“不,我們不去,鬼子都是殺人魔王,都是……”
“到底去不去?”裴羅鍋變了臉。
“不去。”衆女孩異口同聲。
裴羅鍋一瞪眼:“敬酒不吃吃罰酒,弟兄們上。”
漢奸們立刻一擁而上,去拉衆女孩,撕扯女孩的衣服。
頓時驚呼聲、打罵聲響成一片。
“啊。”裴羅鍋“狗爪子”被咬了,他一邊鬼嚎着,一邊把*對準了咬他的荷花。
“狗漢奸。”一個厲喝響起,緊跟着就是“啪”的一聲脆響。
裴羅鍋被打的轉了兩個圈,才立住腳步。右手捂臉,轉頭看去。在他面前站定一個女孩,此女孩橫眉立目,都氣成了肉包子臉。
“你敢打我?”裴羅鍋咬牙道,“老子崩了你。”
女孩一挺胸:“狗漢奸,我穎兒不是嚇大的。”說着,一甩垂下的大辮子。
辮梢立刻抽在裴羅鍋臉上。
“好。”圍觀衆人發出聲音。
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出現了,穎兒的大辮子掉在了地上,急得她趕忙去撿。
漢奸們還在與女孩們撕扯着。
“太君”帶着胖翻譯、鬼子、漢奸也衝了過來,嘴裡喊着“八嘎”、“花姑娘”,簡直就是羣魔亂舞。
“姐妹同胞們,拼了。”荷花發出了怒吼。
“拼了,跟鬼子們拼了。”女孩們呼喊着,撕咬着身旁這些“畜牲”。
端着明晃晃刺刀的鬼子越來越近,漢奸們也是摩拳擦掌,眼看着衆女孩就將遭到毒手,情況異常危急。
“啪”、“啪”幾聲清脆槍響傳來。
“鄉親們,不要怕,游擊隊來了。”游擊隊楚隊長大喊着,身先士卒,帶領游擊隊員從天而降。
一霎時槍炮聲大作,鬼子、漢奸紛紛倒地,哭爹喊娘。
“啊。”裴羅鍋慘叫一聲,齜着大金牙,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胖翻譯跪倒在地,連連作揖:“饒命啊,我也是……”
“狗腿子,賣國賊。”楚隊長一槍結束了胖翻譯的狗命。
鬼子太君舉起指揮刀,狠狠劈下:“吧嘎。”
“見鬼去吧。”楚天齊頭也不回,飛起一腳,踢飛了頭頂的刀片,緊跟着反手一槍“啪”。
“啊……”惡貫滿盈的大鬼子慘嚎一聲,仰面倒地,烏血染紅了軍帽,真正成了死鬼。
戰鬥中,游擊隊員和挖菜女孩無一人傷亡,以全殲鬼子、漢奸而結束,現場響起歡呼聲和熱烈掌聲,演員和現場觀衆融爲一體。
“啪、啪、啪”,一個人拍着巴掌走進屋子:“好,很好。”
衆人轉頭看去,副司長明若陽來了。
“好,演的非常好。”明若陽話鋒一轉,“只是……”
聽着語氣突變,好多人都面現嚴肅,楚天齊更是不免心中生疑。
明若陽接着剛纔的話:“只是……這個漢奸羅鍋似乎有些不足。當然了,演員很買力,表演也可圈可點,就是個‘羅鍋’的特點體現不足。”
原來不是說我呀,楚天齊心中一鬆。
“要是腰再多哈着,個頭再高一些可能更好。要不你試試。”說着話,明若陽猛回頭,指向了楚天齊。
楚天齊心中暗道:好小子,在這編排老子呢。
“不但要是個羅鍋,還得是個瘸腿羅鍋。”明若陽滿面笑容,“走兩步看看。”
“好,楚天齊來一個。”現場衆人鼓掌呼應。
儘管楚天齊面色如常,但心中卻不由一凜:哦,原來你是懷疑這事呀。
明司長親自點名,自是不能做出“此地無銀三百兩”的事。於是楚天齊說了聲“獻醜”了,立刻弓着身子,一顛一簸的走了起來。
“好。”起鬨聲伴着掌聲響起。
“左腿拐。”明若陽提出要求。
“好,左腿。”楚天齊立刻換了個動作。
“內八字”、“羅圈腿”、“雙腿瘸”,明若陽不時變換着要求。
楚天齊則落實着明司長的指示。
叫好聲此起彼伏。
但明若陽卻淡淡的說了聲“可以了”,轉身走出了屋子。
衆人感覺明司長一系列的表現有失平日的謙謙君子風度,不禁愕然。
楚天齊則明白對方所爲何故,趕忙自己打起了圓場:“老明從來就是這樣,總想在人多時看我笑話。”
聽出了楚天齊與明司長關係不一般,原來是朋友在開玩笑,衆人立刻鬧騰起來:
“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沒看夠。”
“還有這麼多種拐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