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訓生活已經過去一週多,一直都是在農業部管理幹部學院培訓,但具體地點卻不確定,有時是在大會議室,有時又去了小會議室。培訓老師也經常換,有時是農業部官員,有時是農業方面專家、教授,還有個別農業企業負責人也上了講臺。
在這期間,不但白天要培訓,晚上還要參加各種討論和文化沙龍,類似於上晚自習。只有週日下午休息半天,晚上沒有安排活動,當晚可以不回到培訓地。
對於楚天齊來說,這種生活沒什麼,尤其晚上參加這種活動,也省的一個人獨守空房、百無聊賴。平時都住在這裡,週日下午的時候回租住屋看看。
一下子回到了類似學生時代,讓裴、曹二人十分難耐,平時兩人可是有豐富夜生活的。尤其曹玉坤又加了個“更”字,直接用度日如年來形容。
這天吃完晚飯,回到宿舍,曹玉坤又發起了牢騷:“現在都什麼時代了,還有這種培訓,跟坐牢有什麼區別?天天在這裡邊圈着,人都快瘋了。”
楚天齊道:“在羊腸村的時候,白天勞動,晚上睡在小黑屋,連電都沒有,你不也照樣沒瘋,每天呼呼睡的就跟豬似的。”
“那不一樣。羊腸村離着*上千裡,也就不敢奢望了,可現在身在首都,外面就是花花世界,我等卻還得在裡邊做苦行僧,能不着急?”曹玉坤皺着眉頭,“另外,在羊腸村的時候,白天干一天活,累的不行,就想着睡覺,夢裡還能夢到好事。現在每天吃的飽飽的,身上又不累,躺在牀上根本睡不着。”
楚天齊點指對方:“說一千道一萬,你這就是想女人了。這有何難,這裡不是成天有女人追着你嗎?你勾搭女人那麼在行,這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確實是,那傢伙追的可真猛。”裴小軍也跟着幫腔。
“快別說了,噁心死我了,都怪老楚,非要說我是什麼領導。那個醜女人也是臉皮真厚,跟狗皮膏藥似的,只要我一露面,就在後面緊追不放。”曹玉坤滿臉苦瓜色,“老楚,雖說你倆以前在單位不和,可你也不能讓醜女人埋汰我吧?”
“老曹,你這說的太不講理,怎麼還賴上我了?”楚天齊一副無辜樣,“我只不過出於禮貌,做一介紹,誰知她就沾上你了。我也給她介紹了老裴,人家老裴怎麼就沒事,還是得從你自身找原因。”
裴小軍又添油加醋:“是呀,我不是什麼事也沒有嗎。還是你老曹太有魅力,平時又經常愛招蜂惹蝶的,肯定自帶了吸引力,八成是那個女人聞到你騷*味了吧。”
“哎呀,氣死我了,你們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曹玉坤擺出一副可憐樣,“老楚,你就行行好,別讓他騷擾我了,好不好?”
“你這叫什麼話,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無能爲力。”說到這裡,楚天齊搖了搖頭。
“篤篤”,敲門聲忽然響了起來。
楚天齊問了一句:“哪位?”
“楚市長,我是你管姐,我找曹領導。”門外響起管麗穎的聲音。
“你找老曹啊?”看着曹玉坤急的直使眼色,楚天齊忙改了口,“他沒……”
“沒在嗎?我剛纔還聽見他說話了。”說到這裡,管麗穎提高了聲音,“曹領導,現在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說幾句話。”
曹玉坤急的一個勁搖頭,向着楚天齊連連作揖。
楚天齊強忍着笑,接着剛纔的話頭:“他沒……沒穿衣服,去沖澡了。”
“哦,那你轉告他,就說我找過他了。”管麗穎的聲音裡滿是失落。
“好的,等他洗完出來,我就轉告他。”楚天齊答的很乾脆。
外面女士皮鞋聲響起,越來越小,直到沒了聲音。
“哎喲,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呀?”曹玉坤一下子撲倒在牀上,不停的拍打着。
“哈哈哈……”裴小軍笑的前仰後合,學着拍起了牀鋪,“造了什麼孽呀?”
看着曹玉坤的滑稽樣,楚天齊不禁好笑,也突然有了絲絲不忍。
……
晚上七點多,楚天齊等三人出現在第九會議室裡。
讓曹玉坤慶幸的是,路上沒有遇到管麗穎,會議室裡也離的很遠。當然,即使管麗穎坐在附近,曹玉坤也會躲開的。而且在人多的時候,管麗穎倒也沒有在身邊沾過,畢竟好歹也是個副處領導,總還是得要些臉面的。
剛到七點半,一陣皮鞋響動,一個男人走進屋子,正是農業部科技創新發展司副司長明若陽。
楚天齊注意到,明若陽一進屋子,便把目光投到了自己這裡。
算上九月四日下午那次,這是明若陽第三次出現在這裡。相比前兩次的目光,這次的目光裡面多了一些森冷。
明若陽沒有總盯着楚天齊,而是很快收回目光,講起了這次討論的主題與討論形式。
楚天齊無心聽這些,思想早開了小差。
自那天明若陽提起“咱倆好像在哪見過”,楚天齊就意識到,明若陽對自己產生了懷疑。但究竟懷疑什麼,他暫時還不清楚。在到這裡培訓之前,楚天齊已經三次見過明若陽。
最早的一次,是去年八月十九日,農曆七月十五,鬼節,那天正是明若陽與歐陽玉娜舉行婚禮的日子。也正是在那天,歐陽玉娜發生車禍,昏迷至今。最近的一次,就是上個月一號在心動歌舞廳,掌摑明若陽。當然,這兩次都是楚天齊看見了對方樣貌,而明若陽應該沒有看到他。無論是去年那次,還是最近這次,楚天齊都不能提起。
在九月四日回答明若陽疑問時,楚天齊說了金曲庫ktv相見那次,但也刻意提到了明若月,其實就是在強調當晚的第二次見面。當晚的第一次見面,也不便提起,那時自己可是親眼目睹了對方的醜態。而這次也是最小可能被明若陽懷疑的,當時畢竟擦身而過,雖然對方醉薰薰的,但那次離的較近,自己也沒有戴着面具之類的東西。
忽然胳膊被碰了一下,轉頭看去,曹玉坤正向着自己使眼色,原來明若陽早已講說完畢,衆人已經開始討論了。於是楚天齊趕忙收攏心神,參與了大家的討論。
雖然楚天齊低着頭,看似在專心討論,但他一直感覺到,有一雙眼睛在盯着自己,而那個人就是明若陽。明若陽的眼神中,分明寫着懷疑、審視,還有一絲陰冷。當然對方的眼神掩藏的很深,若不是楚天齊這種經過特訓的人,還真是發現不了。
過了一會兒,看到明若陽出了屋子,楚天齊又想起了那些事。
從那天被問過後,楚天齊就已經加了小心,時刻提防着那個花花公子,也在想着應對的辦法。其中,嚴防壞壞聯手,就是應對方法之一。這裡所指的“壞”,一個是明若陽,另一個是管麗穎。
之所以給這兩人冠以“壞”字,一是兩人的人品、做事風格,的確屬於壞人,二是兩人都與自己有着矛盾。
從自己到成康市不久,管麗穎就與自己爲敵,起因可能只是對方懷疑自己要搶她的分管內容,後來就變成爲了針對而針對。只到自己離開那裡的時候,兩人的關係也不好,對方也一直不時想絆自己一次。
至於與明若陽的矛盾,雖然暫時還未爆發,但卻不可避免。首先明若陽那樣對待歐陽玉娜,就讓楚天齊耿耿於懷,就有教訓對方的衝動;其次,自己猛扇對方耳光,已經與其結仇,這事也很可能最終紙裡包不住火;再次,雖然不清楚對方懷疑自己什麼,顯然已經盯上了自己,這種紈絝子弟的報復心都是很強的。
管麗穎知道自己一些底細,明若陽肯定也想掌握自己一些信息,若是讓這兩個傢伙結合,對自己絕對沒有好處。所以,楚天齊纔要嚴防這兩壞聯手。
這次管麗穎能和自己主動打招呼,一是自己在部委上班,“首都有後臺”的說法被傳的神乎其神,管麗穎有些懼自己,所以主動示好。二是管麗穎看到明若陽找自己,以爲自己和明司長有關係,想套近乎,她已表示過接觸的意願。
對於管麗穎的心理,楚天齊心知肚明,知道那個女人就是想攀附權貴。他當然要儘量阻止她與明若陽接觸,便給了她一個“明司長不好交往”的理由,把曹玉坤包裝成“司領導”介紹給了她。其實剛開始的時候,楚天齊也就是想躲開管麗穎,順便戲弄曹玉坤這個花心大蘿蔔。等他發現管麗穎挺上心的時候,才決定以曹玉坤爲誘餌,以阻止她與明若陽接觸。從現在的情形來看,這個辦法還是很有效的,只是苦了曹玉坤這小子了。
轉頭看了眼曹玉坤,楚天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一種惡作劇的笑。他在心中暗道:老曹,對不起,請你委屈二十來天,就算是幫哥們一個忙。
忽然,兩道凌厲的目光射來,明若陽又進了屋子。楚天齊趕忙收起笑容,裝模作樣討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