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奔行了大約三個小時,楚天齊趕到了省第一人民醫院。
剛一下車,楚天齊忽覺心情急迫,一路奔跑着,衝進住院樓。
在自家安保人員引領下,通過了一樓的“通行檢查區”,進了電梯。
電梯轎廂關閉,開始上行。
在上行過程中,電梯停了好多次,把楚天齊心裡急的夠嗆,可也只能忍着。
“叮咚”,電梯終於到了婦產科高級產房區樓層。
轎廂還未開啓完畢,楚天齊就衝了出去,差點與旁邊來人撞到一起。
“天齊,走的這麼快,差點把媽撞倒。”來人正是尤春梅,身旁跟着楚玉良。
“哪能呢?我走路心裡有數。”說着話,楚天齊就要邁動步子。
“等等。”尤春梅拉住兒子,審視着,“先去洗洗澡,換身衣服,剛從那地方回來,小心有冤……”
“瞎說什麼?失火樓裡就沒人。”楚玉良訓斥着老伴,然後又叮囑起了兒子,“還是先洗洗好,對大人孩子都好。”
楚天齊笑着道:“爸、媽,知道你們就要這麼說。回來之前,我徹底洗了一澡,裡裡外外都換了,就連汽車都洗過了。”
“真的?”尤春梅說着,吸了吸鼻子,“嗯,衣服挺香,沒有煙薰味。”
“這下行了吧。”楚天齊又邁動了步子。
這次老兩口沒有阻攔,但尤春梅卻在一旁叨叨起來:“天齊呀,你是不知道,看見那車撞咱們的車,我的心都一揪一揪的,生怕撞到綠車。要是你媳婦和孩子有個三長……呸呸,你看我這嘴。你也是的,媳婦生孩子也不回來。老話說,孩子第一眼看不到爸爸,以後跟爸爸不親。市裡那麼多人,咋非得扣着不讓你走,那麼多人就不能管事,非得讓你……”
“你說的叫什麼話?自古都是先國後家。他一個主管市長,能不在那盯着?”楚玉良打斷老伴,喝斥着。
“這可是天齊第一個孩子。現在又不讓多生,就讓生一個,他當爹的不該陪着老婆孩子呀?我看就是市裡領導不懂事。”尤春梅還是堅持着自己觀點,同時反擊着,“那天打電話,你不是也跟他說必須回來嗎?”
楚玉良沒好氣的說:“我那是指正常情況。這不是市裡情況特殊嗎?”
“咱們不也是情況特殊?”尤春梅一句不落。
沒去管老兩口鬥嘴,楚天齊邊走邊注意周邊情形。
看得出來,雖然高級產房不像高級待產間一樣稀缺,不僅僅只是兩間,但看起來間數也不多。
隔着不遠,就會有精幹小夥子出來,楚天齊知道那是自己家的安保人員,便衝着出現的人微笑致意。
那些人自是知道這是少主人,自是點頭回應。
來在產房外,老兩口終於停止了拌嘴。
“就是這屋,進去吧。”尤春梅向兒子示意着。
楚天齊點點頭,推開屋門,走了進去。
一名月嫂正在外屋,看到楚天齊進屋,趕忙上前打招呼。
迴應了二人的招呼後,楚天齊示意着:“我進去看看。”
月嫂立即上前,輕輕推開了屋門。
儘管開門聲很小,但牀上的寧俊琦還是聽到了聲響,轉過頭來,喊了聲:“天齊,回來了。”
聽得出妻子聲音虛弱,楚天齊不覺胸中發熱,喊了聲“俊琦”,便奔向牀邊。
“於姐,你先忙去吧。”寧俊琦衝着月嫂示意着。
“好的,小姐,我就在屋外,有事叫我。”月嫂應答着,關上套間門,又走出外屋,去了樓道。
楚天齊已經到了病牀前,大哈着腰,抓住妻子的手:“親愛的,受苦了。”
寧俊琦輕輕搖頭:“不受苦。”
“哪能不受苦?你看現在還有淚花呢。”腰着貓不得勁,楚天齊乾脆蹲在了地上。
“盡瞎說,我這是高興的,這叫喜極而泣。”寧俊琦輕輕推了丈夫一把,“你怎麼蹲那了?跟個猴似的,旁邊就是椅子。”
楚天齊“嘿嘿”一笑:“猴就猴吧。”
“天齊,你怎麼不看咱們的孩子呀?”寧俊琦嗔怪着。
“我這不是惦記着你嗎?”楚天齊說着話,站起身來,順着妻子的手勢看去。
在屋子的西南角處,放着一張嬰兒牀,牀裡躺着一個白淨淨的小傢伙。
楚天齊大步奔着嬰兒牀走去。
“慢點,你都帶起風了,別吹着寶貝。”寧俊琦在身後提醒着。
“啊?”楚天齊驚訝之後,立即放慢了腳步。
這腳步也太慢了,這哪是走路,這分明是“太空步”,在跳舞。
寧俊琦“咯咯”的笑了,又趕忙捂上嘴,逗弄着:“看你那兩條大長*腿,就跟‘螳螂’似的,就是你們老家說的‘扁擔’。”
“扁擔就扁擔。”雖然這樣迴應着,但楚天齊還是以正常步子,到了嬰兒牀前。
小傢伙閉着眼睛,平躺在嬰兒牀裡,小臉紅撲撲、肉嘟嘟的,大大腦殼上長着濃密的頭髮,鼻翼似乎在輕輕的呼扇着。
倒是現在營養好,以前孩子好幾歲還有沒幾根頭髮的。暗自感嘆着生活條件的變化,楚天齊俯下*身去,伸出了右手。
“你幹什麼?”儘管寧俊琦壓低着音量,但語氣中仍然滿是喝斥。
“我,我摸*摸他呀。”楚天齊直起腰,也低聲說着。
“不行。你手上有菌,小孩子抵抗力弱。”寧俊琦給出理由。
“我在回來之前,可是從頭到腳都洗了,又從裡到外也換了,就連汽車都是新洗過的。”楚天齊做着解釋。
寧俊琦態度堅決:“那也不行。醫生這麼要求的,目前只讓月嫂動孩子,月嫂也要隨時注意消毒。”
“這也太邪乎了,我是親爸爸,都不能接觸孩子?總不能每次抱孩子,還得在高壓鍋裡蒸煮消毒吧?”楚天齊說着怪話。
“咯咯。”寧俊琦被逗笑了,但還是說,“在醫院就聽醫生的,過幾天就能抱了。”
“你小子。”楚天齊盯着兒子看了看,輕手輕腳的走回到大牀旁,坐在了椅子上。
寧俊琦盯着丈夫:“親愛的,這是咱倆的愛情結晶,我倆有孩子了,你高興嗎?”
“親愛的,我當然高興,結晶嘛!”楚天齊故意強調着某些詞語。
寧俊琦臉上一紅:“盡往歪想。我怎麼看不出你高興呀?”
“這還不高興嗎?中午我就沒吃飯,下午也沒顧上吃,一到這就急着來看你和兒子了。我總不能像村裡扣柱子那樣,滿大街嚷嚷‘我當爸爸了,我當爸爸了’吧。”楚天齊還真學了扣柱子的腔調。
寧俊琦看出了丈夫的欣喜,嬌羞的嗔着:“德性,趕快去吃飯吧,可別把咱家大市長餓壞了。”
“吃飯不着急。”說着話,楚天齊伸出手去,“親愛的,給寶貝兒子喂點兒吃的,讓我也見識見識。”
“你呀,饞貓。”寧俊琦推開丈夫伸來的右手,“得三四天才能有呢,現在吃奶粉。大夫說了,到時候要是小孩兒吸不上,用吸*器嫌疼的話,就得大人……大人……”
看着妻子嬌羞的臉龐,楚天齊心中一陣溫暖,握住了妻子的手:“親愛的,我一定不辱使命,你受苦了。今天路上還趕了那麼一出,沒嚇到你吧?”
寧俊琦下意識看了看屋門,壓低了聲音:“嚇倒是沒嚇到,可是當時看到那兩個車一撞,我就覺得心裡一緊,小肚子一個勁的下墜。等到第二次看到兩車相撞,肚裡就下墜的更厲害了,後來就一直疼。大夫不知道路上的事,但是她說我是突然動了怪氣,否則還得兩、三天才能生。不過這樣也好,早生早放心,反正孩子滿九個月就是足月。我怕爸爸跟着擔心,也怕咱媽埋怨咱爸,所以就沒說這事。”
“親愛的,你真好!”楚天齊俯下*身子,在妻子的臉頰親了一口。
“討厭,小心讓人看見。”寧俊琦不捨的推了推丈夫。
楚天齊直起身來,真誠的說:“親愛的,本來我打算一定提前趕回來,可偏巧遇上市裡有事,還是沒能在你生產時陪在身邊,對不起啊。”
“說什麼呢?那種情況下,你能離開嗎?”停了一下,寧俊琦又道,“天齊,我怎麼總感覺這事挺巧的,咋就趕一塊了?”
“就巧了唄,還能怎的?”怕妻子擔心,楚天齊打了馬虎眼。
寧俊琦沒有繼續追問,而是提出了新的話題:“咱家孩子叫什麼呀?”
“叫……還真沒細想,容我想想吧。”楚天齊說着,叨叨起來,“叫什麼呢?叫什麼呢?”
“姓什麼呀?咱爸可是建議孩子隨本姓的。”寧俊琦再提問題。
“是呀,姓什麼呢?”楚天齊撓起了頭皮,“姓徐?哪對咱爸太不公平了。姓楚?老爺子那裡怎麼辦?要是隨你姓的話,該姓寧還是姓李呀?”
“還想我家呢,把你自個的弄清楚就行了。”儘管這樣說,寧俊琦臉上還是帶着欣喜。
“要是一下生四個多好?楚、徐、寧、李,一個不落。”楚天齊扳起了手指頭。
“去你的吧,你以爲生小豬呢?”嗔過之後,寧俊琦又說,“既然定不了姓楚還是姓徐,那就先起一個小名,孩子總得有個稱呼呀。”
“小名……就你起吧,你想過不?”楚天齊道。
寧俊琦看着丈夫:“你看叫‘葫蘆娃’怎麼樣?兒子也有塊胎記,跟你後腰位置差不多,你說這也能遺傳。”
“‘葫蘆娃’好,就叫‘葫蘆娃’。”楚天齊立即表示贊同,還唱了起來,“葫蘆娃呀葫蘆娃,一根藤上七朵花……”
“哇……”一聲清脆哭聲響起,打斷了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