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的第二天、第三天,寧俊琦又跟着去了地裡,還是不讓楚天齊背口袋、乾重活。回到家裡後,也是搶着幫尤春梅乾活。尤春梅看在眼裡,喜在心上。
在這兩天中,還發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村民們總是有事沒事到楚家田裡或家裡聊天,聊的也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楚家人都知道,這些村民是來看寧俊琦的,大家都想看看楚家的兒媳婦怎麼樣,看看一個女鄉書記幹活怎麼樣。
面對村民類似圍觀的近乎,楚天齊和母親都是笑容滿面,心中歡欣不已。寧俊琦明知道這些村民的來意,但她沒有一般小女生的那種扭捏,而是熱情的同大家攀談。村民看的出,老楚家的這個兒媳婦可不簡單,人長的漂亮,還是領導,而且也沒架子。好多人都說“老楚家祖墳上冒青煙了”,柳三爺更是搖頭晃腦的說“女娃上的廳堂,下的廚房,不是一般人”。
見這個鄉書記沒架子,村民說話就隨便了很多,只是大多數人都沒有說的太隨意。但有一個婦女卻大大咧咧的道:“老嫂子,你這兒媳婦人挺瘦,屁*股蛋子倒是肉*乎乎的,指定能給你生大胖孫子。”
尤春梅一聽,樂的合不攏嘴,附合道:“對,對,我也是這麼……”她話說到一半,看到老伴投來制止的目光,這才閉了嘴,看向旁邊的“兒媳婦”。
雖然寧俊琦夠大方,但在大庭廣衆之下,被說到以後要生孩子的事,她還是羞的滿面緋紅,只得躲在一邊,低頭往袋子裡放捲心菜。
見“兒媳婦”遇到了尷尬,尤春梅馬上對着那句婦女道:“二柱他媽,兩個孩子都要忙工作,有些事不着急,不着急。”說着,還向婦女做着手勢,“快回吧,你看二柱他爹正叫你呢。”
婦女“哼”了一聲,極不情願的走開了。
……
假期的第四天,寧俊琦和楚天齊步行去了楚禮瑞的果園。楚禮瑞外出銷售蘋果,還沒有回來,山上只有一個僱的人在。樹上的水果已經不多,而且也該儘快採摘了,否則大幅降溫的話,水果就會被凍壞了。
從果園出來,二人走在石塊遍地的路上,邊走邊說話。
“天齊,我下午就回了。”寧俊琦低着頭說。
楚天齊抓*住寧俊琦的左手,說道:“再待兩天,不是還有三天才上班嗎?我好好陪陪你。”
“你說什麼呢,你以爲你是三*陪呀?”寧俊琦看着楚天齊,“咯咯”的笑着,笑完又說,“你讓我在這當猴啊,每天讓那麼多人圍觀,太不自在了。”
楚天齊“嘻嘻”一笑:“那不是說明你優秀嗎?人長的漂亮,又是領導,而且……而且你還能生大胖小子。”
寧俊琦俊臉一紅:“你還說,還說。”說着,右手向他的腰上擰去。
楚天齊一閃,躲開了寧俊琦的“懲罰”,寧俊琦不依,繼續在後面追逐着。就這樣,兩人在幹河灣裡面打鬧起來。
忽然,楚天齊“哎喲”一聲,蹲在地上,雙手也撫到了右腳上。
“天齊,你怎麼啦?是不是扭到傷腳了。”寧俊琦臉色大變,急忙跑過來,俯下*身體,自責道,“都賴我,都賴我。天齊,你說什麼都行,我不擰你了。你到底怎麼了?疼嗎?”說着,兩滴淚珠滾落下來。
沒想到自己裝像,竟然讓她着急的哭了,楚天齊趕忙直起腰,說道:“沒什麼,我……我可能是剛纔感覺不準,現在一點也不疼了。”
“真的?你站起來試着慢慢走走。”寧俊琦臉上掛着淚珠,扶起了楚天齊。
楚天齊本來就是裝的,自然不會疼的,裝模作樣的慢慢走了幾步,說道:“好像不疼了。”
“那就好,那就好。”寧俊琦說着,拿出紙巾擦掉了臉上的淚珠。她忽然發現他的臉上閃過一絲狡黠,不禁疑惑道,“你不會是……無病呻*吟吧?”
沒想到被對方識破了,但楚天齊還是硬着頭皮說:“怎麼會呢?我是那樣的人嗎?”
“你不是嗎?”寧俊琦盯着楚天齊,“有一件事,到現在你都沒說實話。”
楚天齊心虛的問:“什麼事?”
“我問你,你自從省裡考察回來後,爲什麼一次都沒穿我送你的那件半袖,就因爲我那次打電話,你就記仇了嗎?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把那件衣服扔了。”說着,說着,寧俊琦的眼圈已經發紅了。
一看對方這個樣子,楚天齊趕忙道:“天地良心,我怎麼能把你送我的衣服扔了呢?”
“是嗎?”寧俊琦反問。
“千真萬確。”楚天齊肯定的說。
“那會不會故意把衣服弄壞,來表達對我的憤怒呀?”說着,寧俊琦緊緊盯着楚天齊的眼睛,“比如,把肩頭故意弄破。”
“你……你看到那件衣服了?”楚天齊忙問。
寧俊琦點點頭:“是,在你住院期間,我去你宿舍給你拿衣服時發現的。在你昏迷期間,我還發現,你的肩頭有一道傷痕,位置和衣服劃破的地方非常吻合。你不會是爲了表達對我的憤恨,還在自殘吧?”
楚天齊聽出來了,寧俊琦肯定從衣服和自己的傷痕想到了什麼,至於她說自己發泄憤恨和自殘,不過是戲謔罷了。
“好吧。”楚天齊想了想,說道,“我主要是怕你擔心,事情是這樣的……”楚天齊把自己帶隊到省委黨校培訓基地考察,第二天龍哥的相邀的事說了一遍。當然,有些細節他就選擇性的略過了,比如關於對方拿走陳馨怡粉色罩罩的事,比如龍哥認自己師叔的事,比如龍哥替自己捱了一槍的事。他把龍哥放他走的原因,歸結爲自己通過與對方的三關打鬥,對方兌現承諾才放他走的。
寧俊琦聽的很仔細,待楚天齊說完很長時間,她才說道:“天齊,你遇到那麼大的事,怎麼不告訴我呀?你知道嗎?在你失蹤的前一天晚上,我就做了關於你的噩夢,我不敢閉上眼睛,一閉上眼睛就是你渾身是血的樣子。第二天我心緒不寧,打你電話打不通,我就向其他人打聽,可依然沒有你的消息。如果在下午六點前沒有你消息的話,我就準備報警了。”說着,她的眼淚再次流了下來,還帶着輕微的嗚咽。
楚天齊知道,寧俊琦既是替自己擔心,也是想起了自己沒有理解她當時的苦心,便攬過她的肩頭,歉疚着說:“俊琦,都是我不好,錯怪了你,我當時主要是不想讓你替我擔心。”
“哼,說的好聽,還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呢?”寧俊琦擡起淚眼,撒嬌道:“我可告訴你,你什麼也瞞不過我,也別想瞞我。”她在說此話的同時,心中暗道:你有一樣東西,我還沒弄清楚呢,到時我非要問問你。
“對,瞞不過你。”楚天齊說着,擁着她向前走去,“走,回家吧。”
看看四外沒人,寧俊琦也就沒有推開他的胳膊,任由他這樣“欺負”着,一同向家中走去。
……
寧俊琦吃完午飯就走了,一家三口看着她的汽車消失在門口,才返回了家。
尤春梅一坐下,就是“寧姑娘如何如何好”、“你們什麼時候訂婚”這類話。楚天齊只是含糊的應付着,楚玉良更是在一旁抽菸而不說話。看到兩人消極的態度,尤春梅不理他倆,氣呼呼的出去串門了。
待老伴走了一會兒後,楚玉良說道:“天齊,有件事我得提醒你,小寧姑娘來咱們這開着公家的車,是不是不好呀?”
楚天齊一笑:“爸,現在鄉里每月給領導的汽車補助都是定額的,多耗出的油都是自己貼,省下的就是自己的。而且他這也不是單純的來找我,順便還做了調研呢。”
“話雖這麼說,理也說的過去。但你和她畢竟不是上下級關係,雖然她沒佔公家加油的便宜,但總開着公車來咱們家,也容易讓人說三道四。你現在不在鄉里了,可她卻不得不注意影響,如果你倆要是確定了關係,這些事也就不是事了。”楚玉良語重心長的說。
楚天齊點點頭:“我知道了,等到合適的時候,我和她商量一下。”
屋子裡沉寂下來,只有兩人抽菸的聲音。
忽然,楚天齊說道,“爸,有一件事我很奇怪,那天市委書記李衛民在聽我介紹了家庭情況後,忽然問‘你父親是赤腳醫生,是不是腳有殘疾?他叫什麼名字?’你是赤腳醫生這件事是我說的,可你腳有殘疾的事,我沒向他說過,也沒向任何人提起過,他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他認識你?還是聽什麼人說的?”
楚天齊邊說邊盯着父親,他發現父親在聽完後,眉毛迅速挑了挑,然後表情又歸於平靜。
“我也不清楚是怎麼回事。”說完,楚玉良轉換了話題,“天齊,有一件事你沒說實話吧?”
“什麼事?”楚天齊反問。
楚玉良一笑:“你兩個來月沒回家,恐怕不是因爲工作忙吧?”
楚天齊“嘻嘻”一笑:“那還是因爲什麼?”
“你說呢?離的這麼近,你又不是什麼領導,難道連回家也顧不上?在地裡幹活時,小寧姑娘不讓你背口袋,你也坦然受之,你不覺得很奇怪嗎?”說完,楚玉良微笑看着兒子。
看來父親是不好糊弄,楚天齊只得講了自己在調研仙杯峰時,掉進地洞的事。當然,關於石碑的事沒有講。
聽兒子講完,楚玉良沉吟了半晌,才說道:“我知道你肯定遇到事了,儘管你不說,也瞞不過我。”說着,他一指兒子的右腿,“來,坐炕上,讓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