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剛自得的看了一下週邊衆人,自大的說:“指導談不上,我做爲一個從警將近三十年的老兵,倒是可以幫幫你、帶帶你。當然了,我看你的悟性還不錯,只要用心學的話,進步一定會很神速的。做爲一個地方同志,剛接觸軍事化管理,自然要有一個適應過程的。”他完全一副領導派頭,滿是教訓、指導的口吻。
“是,你說的是。”楚天齊頻頻點頭,然後話題一轉,“曲剛同志,我糾正一下你的用詞,警察是半軍事化管理。當然了,你做爲一名從警將近三十年的老兵,自是知道這個淺顯常識的,希望你只是一時疏忽。”
剛纔還自鳴得意,還倚老賣老,感覺很是舒爽,現在被對方這麼一說,曲剛頓時弄了一個大紅臉。他剛纔一時得意,根本就沒注意用詞,現在竟然被對方直接挑到點兒上。而且對方還特別強調了“從警三十年”,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他還注意到,對方正帶着一抹笑意看着自己,在等着自己的答覆,那笑意分明是譏笑。
儘管心理不舒服,但曲剛還是打着哈哈道:“是我一時疏忽了,真應了那句話,活到老學到老呀。”然後他話題一轉,“做爲警察,當然要學會敬軍禮,不過也要知曉軍禮的適用範圍。做爲一個新兵,你需要學習的地方還很多。”
輕描淡寫幾句話,曲剛又把皮球踢了回來,而且又用話點了對方“要知曉軍禮適用範圍”,再次強調了“新兵”二字,意思很明顯“別以爲敬個軍禮就了不起,你還嫩得很”。
楚天齊自是明白這個道理,他心中暗喜:小子,我還怕你不跟着呢,只要遞過話來,我就能叫你小子好看。這樣想着,楚天齊把臉轉向了蕭長海:“書記同志,剛纔曲剛同志說的對,我做爲一名新兵,確實需要多學習。我現在也學習了一些,想要向您和在座各位彙報一下,請您給我一點時間,可以嗎?”
正覺着楚、曲二人對話很有意思,不曾想楚天齊卻向着自己說了話。但對方很有禮貌,也很謙虛,蕭長海非常受用。於是便說道:“當然可以,現在本來就是你發言時間嘛!”
聽到答覆內容,楚天齊心中很是欣喜。他之所以要徵得蕭長海同意,是爲了提前擋住一會兒王秀榮的打擾。他已經注意到,在自己說話時,王秀榮眉頭微皺,隨時有打斷自己這個話題的意思。
楚天齊再次把身形轉向臺下,朗聲道:“警察是半軍事化管理,警察敬禮參照軍禮標準執行。軍隊內部禮節規定,軍人敬禮分爲舉手禮、注目禮和舉槍禮。着軍服戴軍帽或者不戴軍帽,通常行舉手禮。攜帶武器裝備不便行舉手禮時,可以行注目禮。舉槍禮僅限於執行閱兵和儀仗任務時使用。還有一些時機和場合不敬禮,比如在實驗室、廚房、病房等處進行工作時,比如乘坐公共交通工具時,比如着便服等。曲剛同志,我說的對嗎?”
沒想到對方說着說着,又問到了自己頭上,儘管不想給對方幫腔,但曲剛卻不得不說:“差不多吧。”
“曲剛同志,我再糾正一下,回答問題要嚴密,不要模棱兩可。”說完,不等對方答應,楚天齊又說:“軍隊內部禮節規定,軍人進見首長時,在進入首長室內前,應當喊“報告”或者敲門,得到允許後方可以進入並向首長敬禮。在室內、首長或者上級來到時,應當自行起立。軍人每天第一次遇見首長或者上級時,應當敬禮,首長、上級應當還禮。軍人與地方黨政機關領導人員接觸時,對比自己職位高的應當敬禮。
我剛纔向蕭書記敬禮,就是參照了相關規定。蕭書記是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政法委代表黨委對同級公安、檢察院、法院、司法、國安和武警部隊工作行使協調職能,它既是政法部門,又是黨委重要職能部門。因此,蕭書記既是我的首長,也是職位比我高的地方黨政領導。同樣,主席臺上其他三位領導,是組織系統領導,領導和指導着縣局組織工作。另外,我和在座同事相比,就是老兵和新兵的關係。因此,我向在座領導和各位同事敬禮既符合規定,也是必須應有的禮節。曲剛同志,我說的對嗎?”
曲剛心中暗罵:你他*媽的想賣弄,也別拿老子當綠葉呀。儘管極不情願,他還必須回答,於是說道:“差不……”剛說了兩個字,他意識到不妥,忙又改了口:“對,非常對。”他剛纔可是被對方搶白“模棱兩可”,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誤,另外,如果自己答的含糊,就相當在說對方不應該向在座各位敬禮,那就得罪了室內所有人。
楚天齊繼續說:“軍隊內部禮節規定,軍人之間通常稱職務,或者姓加職務,或者職務加同志。首長和上級對部屬和下級以及同級間的稱呼,可以稱姓名或者姓名加同志;下級對上級,可以稱首長或者首長加同志。軍人聽到首長和上級呼喚自己時,應當立即回答“到”。回答首長問話時,應當自行立正。領受首長口述命令、指示後,應當回答‘是’。
我舉一個例子,對以上禮節進行說明。我是副處級政府黨組成員,是許源縣公安局黨委書記、公安局局長、政法委副書記,而曲剛同志只是享受正科待遇的公安局副局長。因此我是他的上級,可以直呼他‘曲剛’,也可以稱呼他‘曲剛同志’,但他必須稱呼我局長或局長同志,如果他不這樣稱呼,那他就是不懂禮節,就違反了規定。曲剛同志,我說的對嗎?”
聽對方說到這裡,曲剛纔吧咂出滋味來,他氣的暗罵:媽的,好小子,在這等着我呢。但他卻不得不予以迴應:“對,楚……局長同志說的對。”
楚天齊面色一冷:“曲剛同志,我要嚴肅批評你了。我剛剛說到了下級面對上級的禮儀,你竟然沒有做到。我再提醒一遍,你在聽到我的呼喚時,應該立即回答‘到’。在回答我的問話時,應當自行立正。領受我的指示後,應當回答‘是’。”說到這裡,他停了一下,冷冷的盯着對方,又道,“曲剛同志。”
曲剛的肺都快氣炸了,但卻不得不咬着後槽牙,起身立正站好,說了聲“到”。
楚天齊微微一笑:“曲剛同志,這就對了,做爲一名從警多年的老同志,就要有老同志的樣子嘛!坐下。”
“是。”曲剛氣的胸脯一鼓一鼓的,但還是隻得按照禮節規定做了回答,然後坐在椅子上。
看着楚天齊的意氣風發和曲剛的灰頭土臉,好多人覺得這是一幕對手好戲,都暗呼“過癮”,覺得太爽、太刺激了。當然也有人對楚天齊恨的牙根癢癢,暗罵他下作,並詛咒他不得好報。
坐在臺上的王秀榮早就看不下去了,她看不慣楚天齊的做作顯擺,更看不慣他對曲剛下套,出盡曲剛的洋相。同時她隱隱覺得,似乎楚天齊不完全是針對曲剛,可能也在表達對自己的不滿。剛纔她一直礙於蕭長海的面子,沒有打斷,現在瞅到這個間歇,趕忙插話道:“楚天齊同志,業務知識可以會後交流學習,時間多的是。你現在要做一下上任發言,如果沒有想好的話,可以不說。”
其實楚天齊就等着有人岔開話題呢,否則他下面就不知說什麼了。他剛纔說的這些內容,是完全背熟的,其餘大部分專業知識還只知道個大概,一旦說多的話,必露原形。
現在有王秀榮說話,楚天齊正好借坡下驢,便接話道:“王處長說的是,那我簡單做一下上任發言。我的發言就四點:一、感謝組織和領導的信任,我一定全力以赴做好本職工作,回報組織和領導的關心與期望。二、我是警察隊伍中的一名新兵,請同志們多多幫助,尤其是請趙政委、曲副局長等老同志多多指導。三、我既然出任許源縣公安局黨委書記、局長,來當公安局這個家,就要對許源縣公安局負責,對同志們負責。我一定會對同志們嚴加要求,並帶領大家共同維護一方安寧,也希望同志們大力支持工作。
四、我是一名新兵,這是我的短板,但也促使我更加努力。其實在這四年中,我每次調換工作崗位,都是初次接受新內容,都是以一名新人身份參與的。但我自認在不同的崗位上,做了一些實實在在的事情,也出了一些成績。所以,我完全有信心勝任新的工作。當然,這還需要大家的配合和支持,衆人拾柴火焰高嘛!
在座各位都是優秀的人民警察,都有着極高的素質與覺悟,都深知自己的責任與使命。同樣,我們整個許源縣警察隊伍也是一支優秀的團隊,更是一支團結的團隊。在大家的全力支持與配合下,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我們一定能爲全縣經濟社會發展保駕護航,一定能爲全縣人民創造一個安定祥和的環境。我有信心帶領大家把工作會做的更好。大家有沒有信心?”
多名警察戴帽起立,把那些不情願的人也帶動起來,頓時會議室響起了鏗鏘有力的聲音:“有、有、有。”
看着着裝整齊、警容嚴謹的隊伍,楚天齊豪氣頓生,“啪”的敬了一個軍禮:“新兵向你們敬禮、致敬!”
“刷”,三十多隻右手同時敬禮,室內氣氛隆重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