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見樂薇算着算着沒了聲音,兩條眉毛越皺越緊,開口道:“怎麼?嫌銀子少了?”樂薇瞅了一眼康熙,愁眉苦臉的道:“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好歹我也是寒窗苦讀十幾年,英國最高學府的高才生,怎麼也想不到,如今的工作端茶送水不說,工資福利還少得這麼可憐……”
康熙哭笑不得的看着向他大倒苦水的樂薇,說道:“看來替朕端茶倒水倒是委屈你啦。”樂薇看了他一眼:“端茶送水麼,那也得看對象是誰啊。試想一下,要是在二十一世紀,咱們主席大人貼張告示出來,招聘個端茶送水的,別說跟我一樣的碩士了,就是博士也能從北京排到南京去……所以嘛”樂薇頗爲得意的看了一眼康熙:“我這工作倒也不算差,也是頂級的公務員了……只是……”
康熙聽得大是興味:“什麼碩士,博士?主席是什麼?”樂薇白了他一眼,心道,你還真是白去了一回二十一世紀啊,解釋道:“博士就是比碩士多讀幾年書……主席麼,就是咱們那兒的最高統治者。”康熙道:“你們那時代的皇帝麼?”樂薇呃了一下,想了半天也不好解釋,便道:“你這麼認爲也行……”康熙又問道:“那你又只是什麼?”
樂薇嘆口氣道:“別說主席的身邊人了,就是省長的秘書,也不知道有多少油水撈,誰跟你這清水衙門似的……唉,這樣一算,可差得遠了。”康熙聽了這話,不由滿腦門子黑線,想從古至今的太監,在皇帝眼前抱怨沒有賄賂可收的,朕的小元子可說是前無古人了……
咳了一聲,康熙擡手就給了樂薇一下:“自己笨,不解釋。”樂薇委屈的揉着被敲疼的額頭,忽然兩眼放光:“啊,你的意思是,有油水可撈……”話沒說完,看見玄燁的神色不對,忙住了口,訕笑了幾聲。
這時,玄燁站了起來,道:“朕要更衣。”樂薇忙進入了工作狀態,“是。”說着就跟在玄燁身後。康熙忽地就停了步,樂薇一時不察,差點直接撞上去。不解的看着玄燁,只見他迴轉身,戲謔的看着樂薇:“你還是要跟着去?”樂薇頓時鬧了個大紅臉,想着之前作爲小元子服侍他出恭……樂薇再也站不住了,轉身向廊下喊:“小福子,小喜子,侍候皇上更衣!”
玄燁哈哈大笑,自己去了,留下樂薇在原地像只煮熟了的蝦子。
有些事情啊,就是說不得,一說準來。這不,樂薇剛在康熙面前抱怨了沒油水,送東西的就上門了。
月沙緊張的在樂薇門口等着,袖子裡藏着她精心挑選的一套酒泉夜光杯,這算是蘭嬪宮裡稀有的好東西了,還是馬爾佳氏進宮時從孃家帶進來的。月沙伸長着脖子張望着,終於看見元公公的身影遠遠的晃悠晃悠的往這邊來了。
月沙定了定神,心裡對自己說:“月沙,你一定要穩住了,幫主子把這事辦好。”便見着小元子一腳邁進了月洞門。“元公公——”月沙忙笑着迎上去,“元公公有禮了,奴婢是蘭嬪娘娘跟前的月沙,久仰公公大名。”
樂薇心裡頭念頭一轉:蘭嬪?蘭嬪是誰啊,貌似沒見過吧,她的宮女找我幹什麼?嘴上笑着:“哦,原來是月沙姑娘啊。不知姑娘找小元子何事?”
月沙左右瞧了一眼,見沒旁人,才湊上來:“元公公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咱們娘娘早就念叨着要拜會公公,只是宮裡規矩嚴,公公您是知道的。娘娘不便親自前來,因此讓奴婢來代爲轉達娘娘的一片心意。”說着,就將懷裡預備好的錦盒往樂薇手裡一塞。
樂薇心裡咯噔一下:“剛說沒送禮的,這禮就送上門了。可是這蘭嬪送禮給我幹什麼?”但用不着她問,月沙緊接着就說了:“還望公公在皇上面前美言,提醒着皇上想着咱們娘娘,就不枉了娘娘的一片心了。”
原來是這樣!樂薇心裡泛起酸味,原來是叫我幫她爭寵呀!沒想到平生收的第一份賄賂竟然是來自他的女人,還是叫她幫忙得到他的寵愛,這什麼跟什麼嘛!剛要把東西還回去,才發現月沙什麼時候早已經走了,無可奈何,只好帶着東西回到自己房間,打開盒子:哇塞,玲玲小巧的一套夜光杯,雕工十分精緻,以她並不專業的文物鑑定眼光看來,這套杯子可不是現在的,多半是唐朝傳下來的,這可是個稀罕東西呀,要是拿回去……樂薇眼前浮現出驚掉姥爺下巴的場景……
剎那間,她就把這玩意兒是他的女人送的給拋到爪哇國去了,小心鄭重的收了起來。心道,這工作倒也不賴嘛!
第二天,樂薇照舊當值,心裡頭揣着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的念頭,琢磨着怎麼開口幫那個蘭嬪。這樣心裡頭端着一肚子心事,眨眼就捱到了用膳的當兒。用完膳,照舊是一大盤綠頭牌端了上來。樂薇眼珠子一轉,趕在盤子呈上去前,對敬事房的王貴道:“王公公,你辛苦了!今兒這活我幫你做吧。”說着,就接過了盤子。王貴還沒反應過來這元公公今兒是那陣風吹偏了,敬事房的事情也管,盤子已經被樂薇接走了。
“皇上,請翻牌子。”樂薇端着那滿盤子的綠頭牌,心裡不是個滋味,看着上面端坐着的玄燁,真想給他一盤子砸過去,叫你翻!叫你翻!
玄燁正看着奏摺,頭也不擡:“今兒免了。”底下卻半晌不見迴音,康熙心裡有些納罕,但正忙着也沒有理,便又聽得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皇上,還是翻一個吧。”這下子覺得這聲音怎麼有些生,不是王貴的聲音,這才擡了頭,便見着樂薇黑着一張臉,端着滿盤子綠頭牌。
玄燁丟了筆,下案來:“怎麼是你來了?王貴呢?”樂薇心裡正沒好氣,把盤子往旁邊的几上一撂,往他面前一推:“你倒是翻啊。”玄燁瞅了一眼,之見清一水的玉牌全都是背面朝上,只有閃閃發光的蘭嬪兩個字分外顯眼,頓時瞭然。
看着渾身冒着酸味的樂薇氣鼓鼓的坐在那裡,玄燁走了過去,扳過她的肩:“讓我來猜猜,蘭嬪送了你什麼好東西。”樂薇氣哼哼的看着他,玄燁笑道:“該不會是一罈子陳年老醋吧?”
“你——”樂薇被他說中了心事,跳了起來,紅着臉道:“誰吃醋來着?就美吧,你!”
玄燁站在她的身後,輕輕一步就邁了上來,從後面把她攬進懷裡:“那你是希望我去呢,還是不去?嗯,我想想啊……”在她耳邊呵着氣,弄得樂薇一陣心猿意馬,“如果朕去了,元公公的路子好走,一定就在宮裡傳開了,以後給你送禮的人那必定絡繹不絕……你說朕要去嗎?”
一個後踢腿,轉身甩開了玄燁。“去,怎麼不去!去你的蘭嬪那吧,天天去,月月去,別再讓我看見!”樂薇醋意氾濫,說出來的話簡直酸不溜秋。玄燁看着她吃醋的樣子,覺得好生歡喜,故意走到那盤子邊上,沉吟道:“朕來看看,有沒有一個叫樂薇的,翻了她的牌子,以後天天去,月月去……”
樂薇一把奪過了盤子,摔在地上:“你不翻就算了,可別拿我打趣。我可不願意像商店裡的貨物一樣被人盛在盤子裡端來端去!”玄燁聽了這話,若有所思,拉過樂薇柔聲道:“原來是這樣,你不願意就是爲這個?那你的本意並不是不願意做朕的女人,只是不願意像這樣做朕的女人,對嗎?”
樂薇不說話,她當然不願意像盤子裡的女人一樣,可僅僅是這樣嗎?她不說話,玄燁卻當她是承認了。他的心頓時熱絡起來,擁着樂薇的手用了些力,緊緊的抱住了她。
樂薇感受到玄燁身上突然傳來的燥熱,實年二十五歲的她跟異性近距離接觸的經驗卻少得可憐,僅有的經驗還是十六歲那年她以爲會發生卻沒有發生的初吻。玄燁身上成熟男子的氣息一陣陣襲來,他的胸膛裡跳動着一顆沉穩有力的心,樂薇一瞬間就迷失了,她鼻尖上滲出細小的汗珠,呼吸有些加快了速度,眼神迷離的看着玄燁。
“啊——”突來的失重讓樂薇意識到將要發生些什麼,“不要——玄燁,放我下來!”踢騰着雙腿,樂薇使勁蹦躂。
感覺到手裡的人兒像條不聽話的小魚一樣折騰個不停,玄燁皺了眉頭,只好停了下來:“不許再亂動!”命令般的語氣讓樂薇不由自主停止了掙扎,只是委屈的看着玄燁:“你不能這樣。難道在你心裡,我就是這樣可以隨意對待的女子嗎?”
玄燁一怔,懊惱和後悔襲上心裡,輕輕放下樂薇,他歉疚的說道:“小薇,對不起,我……我沒想這麼多……”樂薇看着十分內疚的玄燁,自己倒歉意起來:“不,玄燁,我沒有怪你,只是我自己……”“小薇,你等着我,我一定給你一個正式的新婚之夜。”玄燁堅定的說着。
“啊,什麼?”樂薇心道,我可不是這個意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