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閱兵

到南苑安營紮寨,這裡是前明的皇家獵場,清朝入關未久,一直戰亂未定,所以很多東西都是沿用前明的,這個獵場也一樣。前明皇帝在這裡建了簡單的行宮,但滿洲人習俗是住帳篷,出來行圍便依着祖上傳下來的習慣,沿着山腰紮起一溜帳篷。因這次是閱兵而來,御營便安在兵營裡面,外面由三十個御前侍衛寸步不離的守着康熙大帳,再外面又是親兵銳健營負責警戒。更外一層纔是此次閱兵的主力軍豐臺大營官兵的軍營。

因裡裡外外全是大兵,隨行的唯一宮眷樂薇自入營便被告知只能呆在自己的帳篷裡,如無皇帝聖旨,不得擅自離帳。樂薇的帳篷在康熙大帳的旁邊,離着約莫有一里地,李德全安排了四個宮女並一個小太監在她帳內侍候,當然芝蘭自然是一直帶着的。明珠等隨行官員們的住處卻是安排在山上的行宮,白天就隨行在康熙御帳旁專門大臣辦公設置的一座帳篷裡,處理往來京畿的重要事務。

三藩尚在亂中,這月福建的耿精忠也豎了反旗,戰爭形勢堪慮,因此這次爲安撫人心威懾叛賊的閱兵之行安排得十分緊湊,康熙並沒有給自己留出娛樂放鬆的時間。一安定下來,就十分忙碌,一面處置京裡快馬送來的各地奏摺,和明珠等商議軍情,一面與禮部官員反覆確定明日閱兵的細節。提前接見豐臺營的將領。等等,直忙得茶都忘記喝,自然沒有工夫和樂薇獨處,但百忙之中,卻也沒忘了她,晚膳時特意吩咐李德全把最好的幾道菜都賜了給她。

樂薇在帳篷裡睡了大半天,連日來的奔波一旦停下來還是很累人的,聽李德全說起他那樣的忙碌,幾乎一下車就沒得休息,抓緊着時間辦事,樂薇好一陣心疼。看着玄燁賜下來的幾道佳餚,卻無心用餐,他在百忙之中都記着她,可她卻不能爲他分擔一點點憂勞,樂薇第一次覺得自己這般無用。

這一夜,御帳明亮的燭火直到二更天過才滅,而樂薇也一直望着那邊的燈火暗了才輾轉睡去。

第二日,皇帝檢閱豐臺營、銳健營、前鋒營三營官兵。作爲女眷這樣的場合自然是不被允許出現的,抱着不能給他解憂至少也不給他惹事的心態,樂薇按捺着自己想溜出去看的犯罪衝動,乖乖的呆在帳內,聽着外面排山倒海的雄壯的兵士呼喝之聲,那上萬人激動的山呼萬歲的聲音震得帳篷似乎都搖搖欲墜,這般雄壯兵威,樂薇雖然沒能親眼看見,卻也深深感受到了,不由自主的爲着玄燁——這些雄壯士兵爲之效命的主子感到自豪。

整個閱兵過程進行得非常順利,午時方過,樂薇瞧見一行百來騎,打着明黃的雲龍幡旗,個個身着簇新鎧甲,人彪悍,馬矯捷,風馳電掣一般從天邊瞬間來至御營前,老遠就呼喝道:“皇上回帳,開營門——”樂薇眼前一亮,目光就落在衆人簇擁着的當先那一騎明黃色。他一身戎裝,頭戴盔甲,黑亮的眸子似乎隔着這麼遠都能感受到那裡面懾人的光澤,就算在這些彪悍的將士中央,他都仍然高過衆人一頭,輕輕勒馬,淡定從容的緩緩行進營區。

樂薇心裡砰砰直跳,一首久違的老歌在看見玄燁的那瞬間突然就浮現心頭:你在那萬人中央,散發着萬丈榮光……

忽然間,騎在馬背上的玄燁似乎心有所感,扭頭朝着樂薇的帳篷這邊注視了一會,才轉過頭去,明明隔得這樣遠,根本看不清五官,可是樂薇卻感覺他方纔分明是微笑了一下,頓時一陣暖意襲上心頭。聞着帳內從昨夜就開始煨的湯傳來陣陣迷人清香,樂薇尋思着打發小太監去問問李德全,瞅着皇上什麼時候有空可以送過去。

瞧他這樣高興的樣子,閱兵的效果該是不錯,如此等會用完膳,他該可以小睡上片刻吧……樂薇默默的想着,回到帳內小心的守着那湯,前世今生,這是她第一次如此精心的親手燉的一鍋湯。

還沒有打發人去,李德全已經過來了:“萬歲爺傳惠妃娘娘過去。”樂薇忙熄了火,叫了一個宮女盛了一盅,用盤子端着,跟着自己一道過去。一路上,李德全瞟了那燉盅好幾次,吸着鼻子道:“娘娘這是燉的什麼湯?聞着可香哪!奴才這口水都嚥了好幾次了,皇上可有口福了!”樂薇聽他誇讚,心裡也高興,說實話她第一次下廚,自己可半點沒把握,聽李德全這麼一誇,好歹也安了些心,笑道:“這可是我獨門秘方,不告訴你。”

幾人到了御帳外,李德全正要回奏,玄燁的聲音已經傳來:“是惠妃過來了嗎?快進來,免了禮數。”樂薇便從宮女手中接過盤子進了玄燁的大帳。

“咦?小薇,你端的什麼,這麼香?”玄燁張着鼻子,一眼就瞧見了樂薇手中的燉盅,樂薇見他一副饞樣,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的趕緊將燉盅放下,笑道:“可見是昨兒晚膳和今兒的早膳都沒認真用,這會子知道餓了吧。——我學着做的,可不知道好不好,要是不好喝,可別勉強。”

玄燁早已揭了盅蓋兒,深吸了一口氣,道:“我倒是不餓。只是一直沒胃口,你這湯是什麼做的,怎麼一聞見這味兒,我就食慾大開呢?你親手燉的?”一邊說着一邊已經抄勺兒送了一勺在嘴邊。樂薇緊張的看着他,生怕他這一口下去,就皺了眉頭或說出不好的話來。

玄燁嚐了一口,只覺清滑鮮香,回味無窮,不禁大讚:“小薇,我竟不知道你還藏着這麼一手!這湯味道真好,鮮而不膩,滑而不稠——我竟沒吃出是什麼燉的!”說着便一口接一口吃了下去,不多時便下去大半。皇帝的飲食,是以節制爲最主要的,康熙自幼受教養生惜福之道,雖然意猶未盡,卻也知吃的多了。

樂薇見他喜歡,自然也十分高興,見他用的差不多了,便吩咐李德全帶人來撤去。玄燁卻還有些不捨,樂薇見狀笑道:“你若喜歡,日後我常給你做。一氣吃太多,卻不是養生之道。何況等下就要擺膳。”玄燁擦了擦嘴,自己也覺有些好笑,道:“我可還從來不曾爲哪道菜饞成這樣!小薇,以後我的胃就交給你了。”

樂薇道:“我哪裡比得上皇宮裡的御廚?不過偶爾給你換個新花樣,給你爽爽胃口倒還大約有那能力。只要你喜歡,隨時做給你吃。”因見玄燁已換了常服,再不見方纔那一身超帥的戎裝,不由有些遺憾,便四處打量,見着那身戎裝已卸了下來,掛在旁邊的衣帽架上。

玄燁見她老盯着衣服發愣,笑問道:“看什麼呢?”樂薇轉過頭來,定定的看着玄燁:“方纔遠遠見你騎着馬,可是穿的那一身嗎?”玄燁轉頭看過去,應道:“是啊!全副盔甲,可重的很,穿了半日,累死人了。進賬就換了。我方纔就感覺到你在偷偷看我,看來還真是心有靈犀啊!”樂薇瞪了他一眼,“什麼偷看,我可是光明正大的看!可惜啊,要是有相機,拍下來就好了。”

“相機?那是什麼東西?”

“……”樂薇無言解釋,只是不無遺憾的道:“我是說,你穿這一身,好好好——帥啊!我都沒看仔細,可惜了的!”

玄燁哈哈一笑,站起身來:“是嗎?我一直都很帥的好不好!”樂薇差點沒給他雷暈倒,這傢伙,不知道謙虛爲何物嗎?白了他一眼,卻被他擁在懷裡:“不用遺憾,明兒行圍,我還穿的。你大可看個夠。這會子穿起來太麻煩,我也累了,就不特意穿給你看了。”

樂薇臉上微紅,卻得意的一笑:“那你的意思是我明兒可以出帳了?跟着去不會壞了規矩嗎?”玄燁嘿嘿一笑:“閱兵是軍國大事,女子去了衝犯軍威,那是萬萬亂不得的。行圍嘛,不過我興之所致,規矩還不是人定的?我說可以就可以,有誰敢亂說?”

樂薇想了想,道:“還是換男裝吧,扮個侍衛跟着你,免得惹人閒話,始終不好。”玄燁一笑:“那你會騎馬嗎?”樂薇頓時一臉黑線:“不會……”

於是自然是不能扮侍衛了,玄燁是要親自下場去射獵的,她這侍衛難道用兩隻腳跟着跑?只好光明正大的用她惠妃的身份,坐在看臺上玄燁御座的旁邊,看他們圍獵。玄燁看着有些樂薇有些失望的表情,柔聲道:“等我有時間,慢慢教會你騎馬,下次再出獵,就可跟在一起了。其實我也不放心你跟下去,刀箭無眼,萬一野獸驚了馬或是遇上猛獸,你一個弱質女流,難免危險。就在看臺上看看好了,我讓李德全給你帶上望遠鏡,那玩意兒可好用,多遠的地方,也能一覽無餘。”

樂薇自然知道望遠鏡,見玄燁爲她打算得如此貼心,也覺得能在看臺上觀看已經是很難得了,遂淺淺笑着謝玄燁:“謝謝你爲我這樣費心,可我卻幫不上你半點兒。瞧着你爲政務勞累,又爲軍情憂心,我……”玄燁伸出手指,輕輕止住了她:“你什麼也不用做。只要你陪在我身邊,我就覺得安心,不管前途有再大的困難,只要回過身,就能看見你,我就覺得心中安定,信心十足。小薇,有你,已經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樂薇輕輕的靠在了他胸膛,微微點頭:“我會一直陪着你的……除非……”後面的兩個字,她說的很輕,輕到也許只有她一個人聽見,除非那一天,我身不由己。樂薇心裡念着這最後的一句。她總有着一種莫名的恐懼,或是預感,她在這裡的時間,並不是一世,究竟能到什麼時候,誰也不知道……誰知道閻王爺說的因果,究竟是以什麼界定,天道,又什麼時候會將她送回二十一世紀……這一切,她都無從知曉……

100.再見葛爾丹(上)64.人情66.微服私訪上30.帝后52.春意濃87.收徒85.真心19.身份61.撤牌9.離別84.遊魂78.主子64.人情16.重逢3.招魂(上)54.南苑4.遇見79.神秘汗88.又是惠妃57.求婚58.入宮75.胤禛26.寵幸32.京城4.遇見3.招魂(上)22.小元子36.小薇主子102.再見葛爾丹(中)107.蝴蝶泉邊92.日常103.再見葛爾丹(下)24.曹寅106.皇子們2.玉佩94.騎馬93.木蘭55.閱兵17.因果18.蘭薇54.南苑21.見面25.面具55.閱兵67.微服私訪下104.天賜的命運90.契約97.木蘭秋荻25.面具96.明珠的結局85.真心28.要找的人80.危機14.秀女(下)56.圍獵52.春意濃49.冊妃5.元華27.試探34.開店108.還陽101.再見葛爾丹(上)54.南苑37.女裝46.常寧95.有孕46.常寧22.小元子102.再見葛爾丹(中)94.騎馬22.小元子54.南苑10.招魂(下)67.微服私訪下109.閻王天賜10.招魂(下)91.復生79.神秘汗69.一念42.出宮16.重逢55.閱兵51.御賜招牌89.拜師9.離別19.身份95.有孕83.活佛47.交友97.木蘭秋荻1.相遇96.明珠的結局110.回到北京78.主子109.閻王天賜23.晉封46.常寧89.拜師33.明珠93.木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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