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風忙過去一把摟在懷中,揉着她臉笑說道:“真的生氣了?誰讓你見着師兄就撲到他懷裡哭,我很生氣,才故意當着你的面抱吟歌的。一抱吟歌,又想起你抱着師兄,就,故意沒有理你。”
青艾一把推開他:“你派人監視我?”
宿風搖頭:“不用我指派,就會有人每日向我稟報。”
青艾吸吸鼻子:“就是說,這府裡上下都當我是外人,我的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
宿風咬牙道:“她們敢,她們是爲了討好我。我雖生氣,也將多嘴的人攆了出去。”
青艾咬牙道:“出遠門不跟我說,害我擔驚受怕,回來了就找一個師妹來氣我,我們兩個,誰過分?”
宿風道:“青艾過分,青艾先抱的師兄。”
青艾咬牙道:“我瞧見白先生,就若見了久違的親人,我在這公府裡憋悶委屈,不痛快,行屍走肉一般,都快發黴了,還得今日花會明日赴宴,受別人挑釁。我哭一哭也不行嗎?”
宿風揉揉她頭髮:“青艾受的委屈,我都知道。”
青艾恨聲道:“知道有什麼用?若不是因爲你,我早跑了,你呢?因爲我無意抱一下白先生,就沒完沒了?”
宿風嘟囔道:“我不是嫉妒嗎?其實我出門後,十分思念青艾,這麼快回來,也是因爲惦記着青艾,本來有些後悔沒跟青艾辭行,可是剛剛青艾嫉妒得失態,我心裡有些受用……”
青艾拔高了聲音:“你說什麼?你以欺負我爲樂是不是?”
宿風手去扳她肩膀:“行了,青艾,我們是共患難過來的,就忘了吧。”
青艾僵着身子:“不行,你說你錯了。”
宿風長這麼大沒跟誰認過錯,沉吟着道:“是青艾有錯在先。”
青艾猛然回過頭來,宿風的手摸到一臉淚水,宿風沒見她哭過,心中一驚,摟在懷中不甚誠懇道:“我錯了,行了吧。”
青艾也知道他低頭不易,伏在他懷中道:“那,吟歌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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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風道:“吟歌是師父師孃的獨生女兒,六年前突然就失去了師父一家的音信,這些年一直派人在找,前些日子找到了她,已是孤身一人,原來師母病重,師父帶着她們下山尋醫問藥,終是藥石罔效,師母一去,師父傷心之下也病染沉痾,沒幾個月就跟着去了,吟歌到邊境找我迷了路,四處流浪了五年,我的人找到她時,她險些被賣入青樓。”
沒想到那樣明媚動人的姑娘身世這樣孤苦,青艾環住宿風的腰:“我錯了,我該熱情待她的,不該計較你的言行。”
宿風親親她臉,這次很誠誠懇:“是我有錯在先。”
青艾抹了抹眼淚,吩咐人掌燈,燈光亮起來,宿風瞧着她紅腫的眼直笑:“那麼倔強的性子,也會犯小性。”
青艾低了頭,拉住他手道:“自打進了這公府,我每日無所事事,所有心思都在你身上,你呢,忙碌得早出晚歸,一開始是翹首企盼,盼着你早些回來,再後來,就疑神疑鬼,覺得府裡的小丫鬟都對你懷着心思……”
宿風捏捏她腮:“如何就這樣小器了?”
“是啊。”青艾嘆口氣,擡頭瞧着宿風,“我仔細想過了,再這樣無所事事下去,我就成廢人了,我還想行醫,專看女眷。
說完仔細瞧着宿風的神情,沒想到宿風痛快道:“行,青艾願意就行。”
青艾大喜過望,捧住他臉連親幾口:“怎麼如此痛快?”
宿風笑道:“青艾想要做什麼,總得自己想好,我也知道,青艾不甘心圈在深宅大院,一直等着青艾想好了開口。”
青艾又親了幾口,笑眯眯說道“我換個名字,不會讓人知道是英國公夫人,免得母親說我丟人現眼。”
宿風笑道:“想做就做,不用在乎旁人說什麼,母親那兒我去說。”
青艾嘻嘻笑起來,伸手去解他衣衫,宿風將她推倒在榻上笑看着她:“畫像上針刺過的地方,罰你都親一遍,真狠心,將我戳得跟篩子似的。“
青艾俯下身子,低頭衝那兩點紅梅狠狠咬了上去,宿風低哼一聲:“輕些。”
青艾知道他長途勞頓,又加犯了嗽疾,這夜將勞累的活計都包了,早上宿風醒來摟了她笑道:“我家青艾無師自通天賦異稟。”
青艾臉埋在他懷中,半天不敢擡頭,嘟囔道:“我不是懂穴位嗎?”
宿風捏捏她通紅的臉:“要不?到小院裡開個醫堂?”
青艾忙說不妥,宿風問爲何,青艾道:“我不是說要隱姓埋名嗎?都知道小院子是咱家的。”
宿風親親她頭髮,說聲你呀……
底下就沒了話,溫存了一會兒,方起身洗漱穿衣。
二人攜手正要出門,宿槿進來了,青艾忙回屋中讓座,宿風笑道:“褚文鴛難爲青艾,多虧了宿槿。”
宿槿歪頭瞧着他:“想謝我?”
宿風問道:“想要什麼?”
宿槿垂了眼眸:“有一位舊識叫做薛文奇,能不能爲他脫了奴籍,再恢復舉人身份,明年春闈他想要赴考。”
宿風坐了下來,已是沒了笑容:“可是別院裡住着的哪位?南風館逃出來的?”
宿槿警覺瞧着他:“你還知道些什麼?”
青艾也緊張起來,桌子底下牽一牽宿風的衣袖,宿風沒察覺一般,繼續盯着宿槿:“這京城都沒有我不知道的事,何況是我們家的院子裡。”
宿槿手朝腰間探去,宿風擺手道:“你若蠻橫,今日就是薛文奇的死期。
宿槿瞪着他,宿風也回瞪着,宿槿慢慢就紅了眼圈:“我開頭待他如奴,他在我面前一直刻意小心,後來慢慢的,我瞧見他就心疼,昨夜和他喝了些酒,他不勝酒力,在我面前哭了起來,哭自己低賤,哭自己不自量力,我不想讓他覺得自己低賤,我想幫他。”
宿風沉吟着喚聲阿姐,宿槿記憶中這是他頭一次叫自己阿姐,驚訝瞧着他,宿風道:“青艾原本十分喜歡那所小院,我提起過幾次前往,她都不肯,我起了疑心,喚來看守院子的人,知道了薛文奇此人,我還知道阿姐起初待他粗魯,後來慢慢就上心了,此人來路不明,阿姐就當一個解悶消遣的玩物罷了。”
宿槿說聲不行,青艾在旁解圍:“能不能查一下此人來歷?”
宿風瞧着她:“查過了,販賣他到南風館的人死了,線索一斷再無從查起。令人更加生疑。”
宿槿急急說道:“是一個純淨簡單帶着幾分呆氣的人,我保他沒事,你要不信,可以見他一面,我想着,他若明春高中,就嫁與他爲妻。”
宿風瞧着她:“阿姐是認真的?”
宿槿鄭重點頭:“我以高季槐的名義起誓。“
高季槐乃是前英國公跟前的校尉,宿槿與他一見鍾情,二人成親次日,高季槐即奔赴戰場,在與衛人的戰役中,爲護衛主帥被衛人擄去,被吊在湟中城頭活活燒死,燒成灰燼,宿槿總說連他的長相都不記得,其實她日夜難忘,是以拒絕再嫁,如今她能拋卻舊事,爲宿風所願,
宿風當下痛快說道:“好,我應下了。不過,我要見薛文奇一面。”
“行了。”宿槿竟有些扭捏,“文奇被賣來賣去,嚇破了膽,見了院子裡的僕人都臉紅,你這樣咄咄逼人的,再嚇着他,你若不放心,他來求親的時候,再拷問不遲。”
宿風板着臉瞧着宿槿:“若讓我查出他有一絲可疑,立馬捏死他。”
說着話,手捏成拳就聽咔嚓一聲,宿槿忙道:“你就是多疑,他能有什麼呢?再說了,我也無利可圖。”
宿風搖頭:“可我有。”
宿槿問何時能辦好,宿風道:“明日。”
宿槿不滿道:“今日不行嗎?”
“今日不行。”宿風瞧着青艾,“我今日要陪着青艾四處走走。”
青艾一喜,宿風吩咐宿槿道:“你去陪着吟歌,作爲對我的報答。”
“說到吟歌,對了,”宿槿瞧一眼青艾,對宿風道:“我來的第二樁事兒,就是,你能不能不要納吟歌,青艾不錯,別讓她傷心。”
青艾定定瞧着宿風,宿風笑道:“誰說的?”
宿槿嗤笑一聲:“府裡下人們都在說,這吃穿用度規格都超過青艾去了。”
宿風擺擺手:“行了,空穴來風,吟歌這些年受了不少苦,我待她好些補償她,你們就當家裡多一個妹妹,過一兩年,待她心中安穩了,再尋一門好親。”
宿槿笑說原來如此,起身走了,宿風牽起青艾的手:“想去哪兒?”
青艾靠着他手臂笑眯眯道:“想去各處瞧瞧藥鋪。”
“行了,都答應你了,還着急。”宿風揉揉她頭髮,“我們到城外騎馬打獵去吧。”
青艾笑說道:“只騎馬不打獵。”
宿風笑說聲好。
用過早飯二人換了獵裝出了麗正門,騎馬十多裡來到一處樹林,樹葉枯黃滿地衰草,二人卻興致滿滿,騎馬進到密林深處,就聽有人在說話,男子的聲音笑道:“玉兒今日高興了?”
有女子爽朗笑道:“嗯,比憋在府中不知舒暢多少倍,瞧見那惺惺作態的公主就覺可惡。”
男子笑道:“你們二人要和睦相處纔是。”
“怎麼?”女子聲音裡帶了怒氣:“你被那狐狸精迷住了?”
男子忙說沒有。
女子嗤笑道:“我聽說了,王爺在牀上對人家說,歆兒近日玉體生香,令本王欲罷不能……”
男子帶了些怒氣:“你派人偷聽?”
女子不在乎道:“偷聽怎麼了?不偷聽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說假話哄我。”
二人爭執起來,青艾和宿風對視一眼,悄悄撥轉馬頭出了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