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昭順着衛昀的目光往臺下望去。
茫茫人海中,只見一個二十多歲的漢子站在臺下,器宇軒昂,一身正氣。
衛昭想也未想,就覺得這定是段軻沒跑了。
湊到衛昀身邊,衛昭低聲說了一句:“他在看你。”
衛昀俏臉微微一紅,咬着下脣羞赧道:“不一定吧……臺上這麼多人……”
衛昀一眼掃過臺上這一片的夫人小姐,笑着對衛昀說:“臺上沒人比你好看,不看你看誰去?”
衛昀暗中掐了妹子一把:“你再取笑我……回去讓二嫂幫我把你的嘴撕成拖把!”
看衛昀是真惱了,衛昭便不再同她玩笑。
又多瞧了段軻兩眼,衛昭扭頭去看戲去了。
————
目光在戲上,可衛昀的心卻不在戲上。
衛昭亦如是。
姐妹倆一個在悄悄地注意段軻,另外一個……在思考怎麼不着痕跡地讓他兩人“偶遇”一下。
衛昀是越注意臉越紅,而衛昭則是越想越覺得……有點難。
偶遇這回事除開天時地利,更重要的是要……人和啊!
段軻不配合偶遇個剷剷!
不過腦補說來終覺淺,須知偶遇要躬行。
衛昭琢磨着,讓蒹葭知會衛夫人一聲,說她要去方便一下,然後拉着衛昀起來了。
衛昀不明其意,問:“怎麼了?”
衛昭遙遙地看了一眼下面的段軻,看到他跟着也動了動,心中多了幾分成算。
“自然在召喚我……你陪我去小解一下。反正你坐久了也容易乏累。”
衛昭說着扯了衛昀就離座了。
伯府丫鬟見狀,忙上前來請問有何需求。
衛昭含羞着說了自己的生理需求,該丫鬟欣然接下了帶路的重任。
離場前,衛昭望了一眼段軻,看到他轉身出了水晶門,心中不由得歡呼一聲——
有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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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着那丫鬟走在伯府的長廊上,衛昭默默地在腦內過段家地圖。
按照段軻剛剛行走的方向,應該是往後花園去的……
想着衛昭藉口內急,催促那丫鬟趕快走。
迅速地解決了所謂的大自然的召喚,衛昭攜二姐出來時,對那丫鬟說:“坐了半日我也有些倦了,我同我二姐在你們府上的後花園裡走走,你先回去伺候着吧。”
若是隻衛昭一個人,那她這話還值得琢磨琢磨。
現在是兩個人,斷然是不會出什麼差錯的。
那丫鬟不疑有他,對着衛家二位小姐行禮告退了。
目送着這位樂於助人的小丫鬟離開後,衛昭又四下看看,附在衛昀的耳邊說:“我猜段世子八成是去了後花園……咱們去那邊逛逛。”
說着衛昭就拖着衛昀往那邊去,可是衛昀的腳步卻邁不開。
“怎麼了?”
衛昭不解地問。
“我……我有些腿軟。”
衛昀說到。
衛昭無奈地捏捏她的肩膀,嘆道:“你同他都見過兩次了,之前怎麼沒聽你說你腿軟了?”
偏這時候就膽怯起來?!
“那時候沒什麼想法嘛……”
衛昀軟軟地回答。
衛昭不管三七二十一,打定主意先把人拖走了再說。
拉着衛昀往後花園那邊走去,衛昭道:“現在有想法了,更應該主動些,絕對不能腿軟!知不知道?!”
說着,衛昭打氣一般在衛昀的後背拍了拍。
衛昀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衛昭的腦內雷達十分發達,輕車熟路地就摸到了伯府後花園。
常寧伯府這後花園修得不是很大,一眼就能望到邊。
衛昭毫不費力地站在月門邊上,將後花園中景物盡收眼中。
呃……說好的段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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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不按照自己的預想計劃發展,衛昭有些意外。
衛昀心情已經跌入谷底。
“大概……大概他對我也沒什麼意思吧……”
衛昀有些喪氣地說。
衛昭緊握了二姐的手腕,寬解她到:“二姐你不是說過你只信自己,不信命的嗎?那時候說得多慷慨激昂的,這會子怎麼就打起退堂鼓來了?若是你一心認定了他,就算他對你沒什麼意思,咱們也要弄出點意思來!”
說着衛昭拉了衛昀踏入後花園。
“我看他剛剛就是往這後花園的方向走來的。大戲樓和後花園之間就這麼一條路,就算他這時候去了別的地方,回頭回去也要路過這兒的。咱們就在這花園裡逛一逛,守株待兔!”
————
衛昭這麼說了,衛昀心裡還是忐忑。
懷着重重心事,不管花園裡有什麼美景,衛昀都看不下去。
衛昭倒是且走且賞花,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等着段軻來。
常寧伯府的花園小,半盞茶時間,姐妹倆就走了兩個來回了。
“要不……咱們還是先回去……回頭再從長計議。”
衛昀按住了衛昭,道。
“再等等,再等等。”
衛昭不願意放棄這個大好的機會,拖住了衛昀不讓走。
就在這時候,一把低沉而蕭颯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二位小姐在這花園裡逛了兩圈了,可是在找些什麼東西?”
衛昀衛昭齊齊被這從天而降的聲音嚇了一大跳。
雙雙回過神來,姐妹倆一起轉身去看來者何人。
衛昭性子教衛昀更爲沉穩,這時候已經收起了臉上驚嚇神色。
衛昀沒妹子反應快,這時候還是一臉的花容失色,撫着心口輕輕喘息,不由得生出幾分西子捧心的嫵媚來。
來人正是段軻。
目光飛快地掃過衛昭落在衛昀臉上,段軻嘴邊噙了一抹笑,拱手對二人作揖:“抱歉,段某突然出現,驚嚇到了二位小姐。”
衛昭不忍奪衛昀光彩,這時候也沒答話,暗中掐了衛昀一把。
衛昀忍着要被嚇出喉嚨的心,穩着聲音對段軻說:“段世子不必如此客氣。”
段軻對着衛昀笑得跟春日裡的太陽似的,又問了一遍:“不知道兩位小姐在後花園裡找什麼東西?”
“我……”
衛昀正不知如何回答時,一旁的衛昭低低地說了一聲:“我二姐不小心遺落了一枚玉佩,這會子正在找呢。”
“哦?”段軻如此應了一聲,然後略一沉吟,從自己腰間取下一枚玉佩,遞到衛昀跟前,“不知衛二小姐所遺失的……可是這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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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枚玉佩是羊脂白玉製成,上面雕着一對螭龍,威武猙獰,一看就知當是男子所佩戴的物件。
這時候衛昭耳邊來來回回都是同一句背景音樂——
愛情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
喔喔,尊的是好快讓人猝不及防啊!
衛昀像是被段軻唱的這一齣戲嚇着了,只盯着那白玉螭龍佩半響沒答話。
段軻很有耐心地等她回答。
被衛昭推了一把,衛昀回過神來,默默地垂下了眼簾:“我所遺失的,並不是這一枚。”
嘎?
衛昭意外了,段軻比衛昭更意外。
沉默之後,段軻突然大笑三聲,將那玉佩收回,低聲道:“是我唐突了。此乃我段家祖傳之物,只傳長男,斷然不會是衛二小姐所遺失的那枚玉佩。”
段軻話音一落,空氣凝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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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昀雖然低着頭,但是衛昭還是看到她臉上失落神色。
知道衛昀這是張生後遺症犯了,衛昭不由得替她酸楚起來。
不過,現在也不是酸醋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該如何破解此局纔好?!
衛昭正如鍋上螞蟻一般着急着,那邊段軻已經後退了兩步,對這衛昀長身一揖,轉身便要走。
衛昭捨不得放過這大好機會讓段軻走掉,忙撇開衛昀追上去:“段世子請留步!”
段軻腳步一頓,卻沒有回頭:“衛三小姐還有什麼事情嗎?”
衛昭咬咬牙,走到段軻背後所能聽清話語的地方,對他說:“我方纔同段世子說了謊……我們要找的並不是玉佩,而是持這玉佩的人……若世子對我二姐當真有意,請明媒正禮地上門來同我們家夫人說。”
說完,衛昭對着段軻深深一福,道:“我同二姐,靜候世子佳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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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軻走遠了,衛昭才記得回頭去抓衛昀的手。
衛昀手心裡全是汗,還禁不住地顫抖。
“昭兒,我剛剛……是不是做錯了?”衛昀看着衛昭,輕輕地問她,“我剛剛……是不是應該收下那枚玉佩纔對?”
衛昭安慰似地拍拍衛昀的手背:“這事都過去了,二姐你就別想那麼多了……”
衛昀伏在妹子肩頭,眼角滑落兩行淚:“我是怕貿然收下了,他會覺得我輕浮不端。又有張生的前車之鑑在那兒……我不敢收!”
衛昭半摟着衛昀,替她擦去臉上的淚:“這玉佩若要是你的,自然是你的。姐姐別哭,哭花了臉,夫人又要問了。”
衛昀抽噎幾下,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淚,同衛昭一道兒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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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倆回去將下半部戲看完,又陪着段老夫人吃了下午茶,才同衛夫人一道兒回去。
衛夫人在上馬車之前,突然問了扶着自己的小女兒衛昭一句:“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衛昭不敢有所隱瞞,老老實實地回答:“約莫成了一半。”
衛夫人皺了皺眉頭:“才五成成算?!”
雖然衛夫人沒有直說,但是衛昭還是被母親話語之中的嫌棄傷害得碎了一地的玻璃心。
五成還不夠嗎我的親孃!
給您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