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聽到這個名字,衛昭有一種吃了蒼蠅一樣的噁心感。
“二嫂你可看了這信?!”
衛昭一邊問着一邊拆那信。
柴驕陽點點頭,答:“就是看過了纔來尋你商量的。”
衛昭不說話,拿出裡面的信紙一抖,展開來看。
信上只寥寥數語,寫着讓衛家人準備好一千兩銀子,明天一早放在城外西郊的破觀音廟的觀音像後。若是辦不到,他張生就去常寧伯府告他和衛昀那段往事,搞臭衛昀!
看到衛昭看完了信,柴驕陽才問她:“這個張生……和咱們家二姑娘有什麼過往?”
衛昭不敢有所隱瞞,將那事的前因後果同柴驕陽說了。
柴驕陽聽完,氣得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張生這個賤人!”
衛昭命蒹葭點了燈,將那信燒了,回頭和柴驕陽說:“咱們明兒準備好錢拿到那破廟裡放了並着人守着,張生一來就拿下!若是輕易許了銀錢給他,有一就有二,只怕他這輩子都要拿這事來要挾我們衛家了!”
柴驕陽點了點頭,然後提出個問題:“但是……張生會親自來嗎?他那般行動不便的……”
衛昭想了想,又道:“我去找一下越慎言,讓他幫忙着在城裡尋這張生,找到了就扣住,回頭再好好收拾張生這個人渣。”
柴驕陽點點頭:“如此也好。我也下去吩咐一下我名下的人,讓他們也悄悄地在城裡找一下斷了雙腿的殘廢……此事需低調,不能讓外人覺察。”
衛昭十分認同柴驕陽的話。
柴驕陽出動柴家人也好,總之衛家表面上不能攙和進去,以免讓人抓到把柄。
柴驕陽看了一下窗外的太陽,又說了句:“你二哥估計這幾天就到家了……要是他在,事情會好辦一些。”
在這個年代,男人外出辦事比女人要便利多了。
柴驕陽話音一落,衛夫人屋裡的一個小丫鬟前來,稱有事回報二奶奶。
那小丫頭進屋對着柴驕陽衛昭二人行了禮,給柴驕陽稟報到:“二奶奶,二爺已經到家了,這會子正在衛夫人屋裡說話。二爺命我來知會二奶奶一聲,他稍坐片刻便回去,請二奶奶回屋去等他。”
“真真是說曹操曹操到。”柴驕陽說着,命算珠賞了那小丫鬟一吊錢,轉身同衛昭拜別,“你二哥回來了,那我也該收拾收拾搬回去了。二妹這事兒緊急,你先去越府託越公子幫忙,我回去了再同你二哥商量安排。”
衛昭應了,不敢拖延時間,當即就命人準備車馬,更衣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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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關重大,越慎言帶着人在城中搜尋了一夜。
可是京城如此之大,找一個人無疑是大海撈針。再加上城郊之外的破廟破房子也有可能是張生的匿藏之地,越慎言這一夜只搜了小半個京城,沒抓到人。
天一亮越慎言就到衛家來向衛昭報告這個不幸的結果。
看到越慎言熬紅的兩隻眼,衛昭心疼他,趕緊讓他先回去休息,先看看今日能否在觀音廟抓住張生,若是抓不到,再另說。
送走了越慎言,衛旭也帶着一千兩現銀出了。
柴驕陽有事要處理,就只有衛昭在衛昀的院子裡陪着自己惶惶不安的二姐。
“昭兒……你說,這事要真被他知道了,可怎麼辦纔好?”
衛昀聲音顫抖着,問衛昭。
衛昭端了安神茶給衛昀,說:“二姐,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歪,不管張生往咱們身上潑什麼髒水,我們都不必怕。再者,段世子的爲人我是信得過的。越慎言說他是個有情有義之人,要是真讓他知道了,我覺得他定然也是和你站在一邊的。”
話雖這麼說,可是衛昭心裡也沒底。
有道是衆口鑠金,積毀銷骨。若是沒有將張生捉住,還惹惱了他讓他在外詆譭衛昀……三人成虎,只怕謠言一傳再傳,大家都當了真。
到時候,段軻還肯不肯同衛昀站在一邊,難說。
衛昭想得到的事情,衛昀也是能想得到的。
但是此刻她寧願自欺欺人:“嗯……他一定會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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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昀擔驚受怕地等到了天快黑的時候,二哥衛旭終於回來了。
聽到丫鬟前來稟報,衛昀急得手裡的茶碗都打翻了,茶水灑了裙子也顧不上擦,忙站起來問那丫鬟:“二爺說了什麼?”
丫鬟沒見過一向溫婉賢淑的二小姐這般失態過,嚇了一跳,怯怯地回答:“二爺一進屋,二奶奶就支使我來回報二位小姐了。”
衛昭在一旁給衛昀擦好了裙子,直起身來勾住自家二姐就往屋外走:“想來她也不知道什麼結果,咱們還是過去二嫂那邊,親自問問二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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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昭衛昀進屋的時候,柴驕陽正張羅着給衛旭擺飯。
看到姐妹倆進來,柴驕陽疊聲叫屋裡更衣的衛旭快些兒。
知道她倆心急,衛旭也顧不上收拾妥當了,一邊扒拉着衣帶一邊從裡屋裡出來:“昭兒昀兒來了。”
柴驕陽看衛旭這不修邊幅的樣,放下手中碗筷去給丈夫整理衣衫。
衛昭拉着衛昀坐下了,轉頭去問衛旭:“二哥,今天抓到張生了嗎?!”
衛旭一臉沉重,嘆息了一聲。
在這一生嘆息之中,衛昀的心直接沉到了谷底。
衛昭不死心,又問了一遍:“到底抓到了沒有?!”
衛旭搖搖頭,說:“守在觀音廟大半日,一個人影也沒有……”
柴驕陽推着衛旭在桌邊坐下,問衛昭衛昀兩個:“你倆吃過了沒,沒吃過的話一塊兒吃。”
“吃過了的……”衛昭答了柴驕陽一句,咬咬牙,站起身來,“我去越府找越慎言。”
衛昀伸手一把拉住了要離去的妹妹。
“天都晚了,何必又去勞駕越大公子?他爲了我的事已經一夜不得好睡了……”
衛昀輕聲道。
“二姐!”
衛昭叫了衛昀一聲,正要再勸她兩句,桃夭遣人過來了。
看到來的是自己屋裡的小丫鬟,衛昭心中一動,問她:“什麼事?”
小丫鬟對着屋裡各位主子行了禮,伶俐地回答到:“三小姐,剛剛越大公子打人來問,問見着人沒,要不要他再去找?”
衛昭一聽,毫不猶豫地吩咐她:“你回去傳我的話,說今晚上還要找人。”
“昭兒……”
“二姐你不必多說。”衛昭說着又對那小丫鬟補充一句,“另外你回去了同越家人說,讓越公子今晚上不必親自去,我下午的時候畫了那人的幾幅畫像,就壓在書房的案頭上。你讓桃夭取了給越家人帶回去,好讓他們按照畫像找人。”
小丫鬟得了令,躬身告退。
衛昀半倚在衛昭肩上,猶豫着:“要不……我還是同他說了罷……與其讓他聽到謠言,還不如……我親自告訴他。”
“我們現在就在想法子阻止謠言呀二妹。”柴驕陽一邊給衛旭佈菜,一邊扭頭過來對衛昀說,“若是將這壞事苗頭及早掐掉,又何必多此一舉讓段世子知道?”
不管怎麼說,衛昀的的確確是收下了張生的汗巾。
他們對段軻的瞭解還不夠深,不能保證他知道了這件事不會不介意。
衛昀糾結了好半響,還是聽取了柴驕陽和衛昭的建議。
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越慎言傳話來說,又尋了小半邊京城,仍是一無所獲。
柴驕陽的人倒是找到了不少斷腿的,可是拿衛昭所畫的畫像一對比,居然沒有一個長得像張生的。
衛昭看着人手不夠時間又緊,讓衛旭去衛夫人的母家吳家借人,繼續找。
對於衛昀來說,這又是坐立難安的一天。
下午的時候,段家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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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到這個消息,衛昀心如死灰,撲倒在衛昭身上:“完了!他還是知道了!”
衛昭摟着衛昀,輕輕地拍她的後背,說:“怎麼一回事還不知道呢。興許只是段世子要給你傳個話呢?”
衛昀只連連搖頭,眼眶都溼了:“不,我的直覺告訴我,一定就是張生的事!”
說完,衛昀難過地合上雙眼,兩行淚珠從眼角滾落。
衛昀這模樣不好見人,衛昭忙讓蒹葭去知會柴驕陽,讓她去接見段家的人。
衛昭好聲好氣地哄了衛昀好一會兒,柴驕陽一臉凝重地過來了。
“來的是段世子身邊的人。他說世子今兒中午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上面說了些讓人不太高興的話……”柴驕陽頓了頓,對衛昀說,“段世子命他過來知會你一聲,說現在有要事在身,辦完了事情再來看你。”
聽柴驕陽這樣說完,衛昀的感覺就像是一直懸在頭頂上的閘刀終於落下來了一般,無比地平靜。
“二嫂、昭兒,這回你們不要攔我了……我要親口告訴他真相。”
不管他……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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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如段家來人所言,段軻在一個時辰之後,來到了衛相府。
衛昭的整個心都在衛昀這事兒上。
可這時候未來姐夫來見自家二姐,她這個小姨子又不好往上湊,更不好去聽牆角……是以衛昭只能守在自己院子裡,焦急地在屋子裡來來回回地走。
去偷偷打探消息的小丫鬟們不停地傳來前線戰報——
“段世子進了二小姐的屋,兩人關上了門在裡頭說話,採蘋在門邊守着。”
“二小姐屋裡頭有摔東西的聲音,老嚇人了!採蘋急着問裡面生什麼事了,二小姐只說沒事,還帶着哭腔。”
“段世子一臉殺氣地從二小姐屋子裡出來了!這會子正往西門去呢!門大開着,我偷看了一眼,二小姐像是哭過了,兩隻眼睛腫得像魚泡似的!”
衛昭一聽不得了,段軻這是同二姐吵翻了嗎?!
人也顧不上叫了,衛昭提着裙子就往西門追去。
纔出門,碰上了個急急來傳話的丫鬟。
看到是衛昭,那丫鬟攔不住她,只能追在後頭說:“三小姐!越公子來了,馬上就要去您那兒看您了,您這是要去哪兒啊?!”
衛昭不耐煩搭理她,只急着去追段軻。
半路上,衛昭撞上了越慎言。
衛昭還沒來得及同他說話,段軻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 Www● ttκǎ n● ℃O
只見段軻五指成抓,一把抓住了越慎言,咬牙切齒地對他說——
“阿好!你同我一道兒去!我段軻就不信了,抓不着那張生我隨他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