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越慎言這般嫌棄的行爲,劉諍也不惱,嬉皮笑臉地又把手搭回他肩膀上:“哎呀你同我這麼多年的交情,何必客客氣氣地叫王爺?”
說着劉諍捏捏越慎言的胳膊,又說:“你不用和我客氣,那麼我也不和你客氣。你怎麼叫她,我也怎麼叫她,可好~?”
越慎言真是要被劉諍這話給氣笑,二話不說直接一把抓住劉諍的手腕就地一個過肩摔。
劉諍早有防備,扶着越慎言的肩行雲流水地翻了過去,在越慎言撤手的時候反手扣住了他手腕,笑道:“你這也太小氣了!我不過就稱呼她親暱些,你就要摔人了~?”
越慎言冷冷地看着劉諍扣着自己手腕的手,說:“你要是敢再不尊重,我揍人都敢。”
劉諍被越慎言這話給啓了,拉了拉他的手,提議到:“不若這樣,我倆先下就比鬥一場,若是我勝了,你就把她讓給我,可好?”
說着劉諍就看到越慎言兩道寒光戳來,凍得他背後一陣涼,忙又補充:“自然了,若是你勝了,我便不再叨擾你倆……”
我不叨擾你倆,我單方面去纏她就好啦啊哈哈哈哈。
一旁一直在圍觀的越慎行聽劉諍這話,立馬衝出來爲自家大哥打抱不平:“王爺忒不厚道!我大哥趕了數十日的路纔回到京城,正是最疲倦的時候。您這時候找他比鬥,豈不是乘人之危?!”
劉諍瞧了越慎行一眼,說:“你大哥功夫比我好,讓我五十招我未必都贏得了。難得他弱勢些,阿爽你就不能給我條活路讓我勝他一回?!”
越慎行沒想到世上竟還有這樣不要臉得理直氣壯的人,頓時不知該如何接他的話。
越慎言此刻十分地不爽手癢想揍人,可還是耐着性子同劉諍說:“王爺若想要一戰,越某自然無有不應。只是萬萬不會同意以衛三小姐爲賭注這一點。她有自己的思想見地,不是一件物品可供你我二人打賭。還請王爺許下其他彩頭。”
聽越慎言這麼一說,劉諍想想也覺得自己剛剛是過分了。
略有些尷尬地掩了嘴,劉諍沉吟片刻,眼疾手快地扯下了越慎言腰間一個繡着魚戲蓮花花樣的荷包,說:“這是她給你做的罷?你就用這個當彩頭罷!”
說完劉諍趕在越慎言怒之前取下腰上的玉佩:“而我就以此龔家藥佩爲彩頭。這藥佩她也有一塊,你要是贏了去,這玉佩就歸你。若是你輸了,那麼還是我和她是一對兒~”
聽聞這話,越慎言眸色轉深,冷冷地看着劉諍。
“就這麼定了!”劉諍說完對着越慎行招手,“阿爽你過來,賭注你好生拿着。”
越慎行進退兩難地看了一眼越慎言:“哥……?”
“去拿吧。”
越慎言對越慎行說了一句,順手將手上的馬鞭交給隨行的侍衛,並開始解身上的披風。
看越慎言這架勢,劉諍也收起了玩笑的心,開始挽袖子。
隨行的下人自知勸不住,乾脆給兩位主子清場去。
兩邊都準備好了,劉諍扭着手腕鬆着筋骨,十分豪爽地對越慎言說:“你別礙着我的身份,拘束了手腳。我可不想被人說是勝之不武。”
越慎言彈彈衣袖上的土,道:“王爺大可放心,越某絕不會因爲皇上是您的兄長,就不敢放開了膽子揍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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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昭才聽說了越大公子和陳郡王在城門外幹了一架的事情,越慎言就到了。
衛昭忙不迭讓人去請。
越慎言先拜見了衛夫人,這纔到衛昭這兒來。
守在院門口等人的衛昭看到他過來,大老遠地就迎了上去。
看到越慎言眼角烏黑,嘴角也是青一塊紫一塊的,衛昭不由得心疼起來。
“好端端地和陳郡王打什麼架?!竟然傷成了這樣!”衛昭拉住越慎言的手,墊起腳去看他傷勢,想碰又怕他疼,只能乾着急着,“疼不疼?!趕緊進屋去,我給你擦藥!”
越慎言牽了衛昭的手,安慰她:“你放心,這些都是皮外傷,說起來他比我慘多了。”
“這有什麼好自得的!合着你臉上這些都不是傷?!”
衛昭憤憤地在越慎言的傷口上按了一下,疼得他倒抽涼氣不已。
看着衛昭生了氣,越慎言趕緊低聲下氣地哄她:“他對你不尊重還肆意挑釁我,我能不揍他一頓?你別惱,我下次見着他繞道走便是了。”
言語之間兩人已經進了屋。
衛昭到底還是在意他臉上的傷,氣惱暫且丟到一旁,讓桃夭取了傷藥來,親自給他上藥。
越慎言這時候反倒惦記起衛昭的傷勢來:“聽說你殺劉萱的時候捱了一刀,可好了,還疼嗎?”
“都過去多久了!哪還能疼?倒是你臉上這傷,再不好好養着還要不要見人了?”
雖然衛昭這樣說,越慎言還是不放心,抓了衛昭的手要看傷,被她揍了兩下子才老實。
擦好了越慎言臉上的傷,衛昭又拉了他袖子要看他胳膊:“身上有沒有哪裡被打重了的?”
越慎言忙給她解釋:“這劉諍的拳頭淨往我臉上招呼,身上倒是沒甚大礙。”
衛昭忍住嘴角的抽動,問他:“那你呢,都揍他哪兒?”
“肚子。那兒肉軟沒骨頭保護着,揍起來最疼。”
衛昭真是服氣了。
一個想着最大限度的破相,另外一個想着最大限度的疼痛,她衛昭還真是說不出誰更惡毒些了。
越慎言倒是拎得清:“劉諍以爲打臉好,可他哪能知道臉上的傷最明顯,你看到了更容易心疼。”
衛昭真想拿手上的藥糊越慎言一臉:“誰心疼你了!乾脆打死了得了,打死了活該!”
越慎言斂容道:“劉諍打着你主意,我死了豈不是遂了他的意?我可萬萬不能死。”
看越慎言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衛昭還是忍不住上前掐了他的臉皮一下:“夠了!還有理了你!”
越慎言這才展顏笑了,一把捉住衛昭的手放在脣邊一吻,然後從袖子裡拿出一塊玉佩:“這是劉諍和我的賭注。他說你也有一塊……我原本想着隨便贏他兩招便是,可看到這東西,不打死他都算輕的了!”
還好意思說他和昭兒是一對兒?!真真欠揍。
衛昭拿了那玉佩來一看,只見上面雕着一對鯉魚,和當年龔太醫送她的麒麟佩是風牛馬不相及,一點兒相似的地方都沒有。
心下嘆氣,衛昭卻沒有同越慎言說他被劉諍誆了的事,只問:“……那你打算怎麼處理這玉佩?”
越慎言從衛昭手裡拿回那雙鯉玉佩,五指一合成拳,輕輕巧巧地將它捏成了齏粉:“這般扔了就是。”
說着越慎言對站在衛昭身後看傻眼了的蒹葭說:“蒹葭你拿個東西來,包了這玉粉去扔了。”
蒹葭震驚久久,越慎言連喚了她三聲她纔回過神來。
衛昭同蒹葭一般震驚久久,滿腦子都是剛剛越慎言五指一合玉石化爲粉末的場景。
衛昭再想想以前他多次抓着自己的手腕不放,用力也是經常有的……
衛昭不由得心存僥倖。
還真是要多謝越大俠不殺之恩啊嚶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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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諍的事情越慎言不願意多提。
衛昭也很有默契地沒說。
聽衛昭輕描淡寫地說了那日在宮中殺了劉萱之事,越慎言只覺得背後一陣涼,十分後怕。
也顧不上蒹葭還在屋裡伺候着了,越慎言伸手攬了她到懷裡,道:“還好這次沒事……下次萬不可再行此等兇險之事了!”
衛昭推了他一下:“屋裡還有人看着呢,毛手毛腳的。”
“看便看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再者,抱着你,我才覺得心裡踏實些。”
越慎言說着,在她梢上落下一吻。
當事人不害羞,旁觀者蒹葭只能默默地退散了。
看着蒹葭出去併合上了門,衛昭這才伸了手摟住他腰,道:“說起來你的事比我兇險百倍,我這點兒算得了什麼?”
“我是男人,保家衛國報效君王是我的擔當,這些都是我分內之事。而你不過一個柔弱女子,哪應當讓你來承擔這些?”
聽越慎言這話,衛昭不高興了:“女子又怎麼了?女子就不能爲江山社稷出一份力嗎?那花木蘭還代父從軍穆桂英還掛帥徵西呢,我衛昭沒她們的本事,我殺個反賊也不行嗎?”
越慎言微微一怔,然後抱着她的手又緊了幾分:“是是是,是我膚淺了。只是以後,我希望你在遇到兇險的時候,想想你的家人,想想我……我們都想你一世平安無事,你也要爲我們保全自己。”
衛昭被他這話說得心都軟了,可嘴上仍犟着:“我家夫人說了,富貴險中求。我要是怕東怕西的,還怎麼求大富大貴了?!”
越慎言輕嘆一聲,輕吻着她的鬢角:“你的富貴榮華、你的前途和誥命,都有我替你來掙。你只需要安穩快樂、幸福無慮地生活着,煩惱憂慮、困難苦楚,讓我來爲你擔負。”
衛昭眼睛一酸,幾乎要落下淚來。
她衛昭何其有幸,得見此良人?
越慎言細吻過衛昭的臉頰,最後覆在她脣上,輕柔似羽毛般吻她:“你好好的,你我才能攜手白頭,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