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進行到一半,蘇少茂接了個電話,起身向瀟瀟微笑:“我去取個東西,是送給你的禮物。”
瀟瀟原本脆弱的心臟早已經被歷練出來,對付蘇少茂,沒有好的辦法,只有答應對方的一切安排。
然而,蘇少茂回來之後,就又變臉了。
他果真還是本性難改呢!
瀟瀟被蘇少茂粗暴地從座椅裡拉起來,塞進汽車,在環城高速上沉默地轉了一圈又一圈,直到車子油箱預警,他才拐進了城裡,直奔市中心工地開去。
那是哪裡,瀟瀟以前沒留意過,或許只是一個再也普通不過的工地而已,可是,進去以後她就全明白了。
被蘇少茂拽着胳膊乘坐電梯,一層一層墜入地心。
電梯門開,她驚訝在表面鋼筋水泥混雜的地下,居然是一個類似醫院、充滿現代化設施的地方。
“你要做什麼?”瀟瀟驚恐地問蘇少茂。
蘇少茂松開捏着瀟瀟手腕的手,摸了摸褲兜裡的小圓盒,惱怒地瞪大了眼睛:“你不是想做移|植手術嗎?那現在就做好了。”
“那是瀟瀟最後一次聽蘇少茂說話,”莉姐的聲音顫抖着,“等瀟瀟清醒過來後,已經被好心的路人送到了醫院,醫院又輾轉多方找到了我的聯繫方式。我勸她報警,她卻死也不肯,你也看出來了,瀟瀟現在已經有些神志失常了。”
這確實是一個殘忍又悲傷的故事,蘇朗在心裡說。
他擡頭看了看已經徹底黑下來的夜,晴朗的天空,由於燈光的攔截,連一顆星星都看不到。
他慢悠悠起身,從皮夾子裡掏出一張信用卡給莉姐:“照顧好她吧,事情已經不能再糟。”
蘇朗轉身,活動了一下僵硬疲憊的筋骨。
他已經確定,蘇少茂就是個惡魔,讓譚振和那樣的惡魔多呆一秒,他都覺得恐懼。
知道了這麼多,他便覺得自己一刻都不能等,無論蘇少茂是多麼邪惡,無論少茂速停下面到底是什麼構造,他都必須拼盡全力去救出譚振!
蘇朗回餘星病房的第一件事就是讓他找出趙廣銘的家庭地址。
餘星約略猜出蘇朗的計劃,他知道那非常冒險,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於是耍了個小心機問看護自己的同事打聽了趙局在系統通訊錄裡登記的地址。
趙廣銘登記的家庭地址在一片老舊的居民區。蘇朗下了豪車,立刻被晚間散步的小區居民圍上來看個稀奇。
蘇朗沒好氣地推開人羣,按照地址找到對應的門牌號,卻不料是一對外來打工的小夫妻。
“房東早不住這了,這房子我們租了很久了呀。”小夫妻撐脖子看蘇朗的豪車,眼睛裡簡直髮光。
蘇朗無奈,回到車裡發動車子,他笑自己天真。
這破爛的居民區確實和趙局的身份不搭。
他想到了小時候,在自家後院裡與趙廣銘偶遇。
當時,他很好奇一羣穿着制服的人爲什麼會頻繁出現在自家後院,便跑去看,卻不料半路被一個大高個攔截。
那人笑容可掬,濃眉大眼,簡直就是電視劇里正派人物的標準長相。
“小朋友你叫什麼呀,我叫趙廣銘。”
年幼的蘇朗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就被小舅陳宇搶過話頭。
那兩位大人最後說了些什麼,蘇朗已經記不清了,但依稀感覺他們是舊相識。
蘇朗這些年只顧着折騰自己,怎麼瀟灑快活怎麼過,完全不去拓展這方面的人脈,現在只能打電話給小舅,問問是否瞭解些趙廣銘的近況。
電話那頭喧鬧的音樂聲此起彼伏,陳宇接了蘇朗的電話,聲音有些驚喜:“朗朗呀,怎麼突然想起來給小舅打電話了呢。”
蘇朗瞭解他那個小舅和曾經的自己一個德性,等不到太陽落山就滿城跑夜場玩樂,此時肯定又是在左擁右抱對酒當歌。
“小舅,你找個安靜點的地方,我問你點事。”
不一會兒,話機裡果真安靜了下來,陳宇微醺的聲音再次響起:“朗朗啊,最近怎麼都不找舅舅來玩。”
“小舅!”蘇朗緊握了一下捏着的話機,問,“我不耽誤你玩,只有一個問題,你快回答我。”
“什麼?”
“市公安局的副局長趙廣銘你還有聯繫嗎?”
蘇朗不知道陳宇是不是已經喝得發昏,就這麼點小問題,居然琢磨了半天。
“你找老趙什麼事?”沉默了一會兒後陳宇問。
“哦,”蘇朗聽小舅對趙廣銘這親暱的稱呼,便基本確定問對了人,連忙編了個小謊,“哦,我一個朋友,最近犯了點兒事,想找他疏通一下。你有他居家地址的話給我一份。”
“哈哈,”陳宇聽了蘇朗這話,像是短路的腦神經又恢復了正常,笑嘻嘻地說,“行,朗朗想要什麼小舅都得答應,等下發到你手機。”
果然!
蘇朗看到陳宇發來的新地址,默默地罵了句髒話。這個趙廣銘,在系統裡登記着破舊小區,實際上則住在城郊的豪華公館。
蘇朗把要去的地址同步給鄧小仙和小雅,先一步往城東的潤佳公館開去。
那一片地方,蘇朗非常熟悉,屬於蘇氏控股的產業之一,是最近幾年打造出的精品高檔住宅項目。出入此處的非富即貴。
打着質樸的養生牌偏離市區,實際上就是給達官貴人們製造一個天然的人脈圈子。
蘇朗到了公館門口減緩車速。
保安亭的保安上前登記,那當頭的一位一眼就認出了蘇朗。
“這,這不是蘇少爺嗎?”那位保安諂媚地微笑。
蘇朗勉強擠出疲憊的笑,從皮夾裡抽出幾百塊當小費,一揚手:“兄弟們買水喝,我進去找朋友。”
“好嘞,謝謝蘇總……”小保安們嘴裡答應着,拿起鈔票就去開門。
這可是蘇氏的少爺蘇總,哄開心了說不定有什麼好處。就算不給那幾百塊,這個門也不能不開。
從車窗裡收回手臂,蘇朗繼續往前開車,突然就覺得自己好像譚振上身一樣。
放在以前,他纔沒有心情去理會這些看大門的呢,更別提和他們稱兄道弟。
想到譚振,蘇朗便忍不住想起了和譚振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這一夜過去,天光微亮的時候,能不能帶着譚振去吃到老婆婆的第一鍋糖油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