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幾次交好,蘇朗都是迫切地想要儘快得到譚振,以釋放凝聚在小腹的慾望。
然而今天,他很悠閒,彷彿天地之間只有他們兩人,在烏雲越卷越密的最頂層,這個城市的地標性建築之上,蘇朗只想安靜地品味這世間最美妙的滋味。
譚振耳根發熱,胸口發慌,但忍不住還想繼續索取。
他覺得以往那許多的□□都是爲了這一次而準備的漫長前戲。
說白了,他終於明白,他是在享受蘇朗帶給他的一切刺激,無論是感官上的還是心理上的。
“咳……咳……”
譚振突然聽到有人在屋裡咳嗽,便分了點神回頭去看,不料被蘇朗硬生生地把腦袋掰了回來。
“不用管它,是小藍,那隻鷯哥。”蘇朗解釋,“他什麼話都不會說,只會咳嗽。”
譚振放下心,笑了,眼眸裡倒映出風捲殘雲的模樣,身心卻都是暢快至極。
夜十點一刻,譚振果然如預期般那樣變成了透明。
蘇朗微笑着看對方一點點地消失,起身認真地疊好對方的衣褲,又找了個鞋盒把譚振的鞋子也一起裝起來,提在手裡。
“記得我們之前說過的,你從現在開始,只有四十分鐘時間。”蘇朗憑感覺面向已經完全看不清的譚振。
“你好,你好,說你好。”誰料譚振已經跑到了鷯哥面前,試圖測試對方是不是真的只會咳嗽。
“別玩了,以後有得是機會。”蘇朗說着推開門,衝屋子裡說,“走了!”
“哎!”譚振跟上,用手拍了拍蘇朗的肩膀。
蘇朗擡手,爲了防止自己再傻對着空氣說話,捏着譚振的手指緊緊不放。
“記着,我在地下車庫A99號車位等你,”蘇朗牽着譚振的手進了電梯,輸入密碼後,對譚振繼續說,“你要掌握好時間,不然被人發現就只能裸奔了。”
“嘿嘿,”譚振傻笑,“明白了。”
譚振看蘇朗親自按下“1919”突然就疑惑起來,問:“爲什麼要設置這個密碼,感覺你很喜歡9這個數字。”
蘇朗側頭看一眼根本就看不到的譚振,說:“我只是想要長長久久。”
“和誰?”譚振立刻起了八卦之心。
“和……”譚振頓了頓,眼看電梯已下到中層,便立刻把36層的按鈕按亮,說,“我已經記不清他的長相。”
“死了?”譚振脫口而出,電梯停下,兩人短暫對視。
那一刻,蘇朗彷彿能看到譚振透明的雙眸,那樣的清澈而熟悉,還有他眼角的那顆淺褐色淚痣,若隱若現。
“不關你事。”
電梯門開,蘇朗牽着譚振的手走出電梯,佯裝擡手,把人往展廳後門的方向推了推,然後頭也不回地朝另外一個方向的男士衛生間走去。
譚振被推得一個趔趄,他也不能追上去責怪,擡頭就是攝像頭,如果蘇朗被拍下有什麼怪異的舉動,和即將失竊的寶石結合起來,勢必脫不了干係。
他還記得那個掛在心頭上的倒計時鐘,連忙去找展廳的後門。
在蘇朗的屋子裡,聽他安排行動的時候,譚振已經對這裡的地形有了一個大致的瞭解,所以,他即便是第一次來,但仍然輕車熟路。
後門虛掩着,他揚起下巴深吸口氣憋在胸口,一點點地擠了進去。
爲了讓每一顆寶石都散發出奪目的光彩,整個場館的主燈都是滅的,只亮着打在展品上的射燈。
譚振快速的瀏覽了一遍,全部都是手工繁雜的珠寶飾品,和他心目中的寶石不太一樣。
他突然想到了很久以前看過的一部電影,一塊橫空出世的寶石,引得各路俠盜紛紛前來。那些人歷經各種磨難,最後卻都慘敗而歸。
他以爲自己偷的不過是一塊或亮白或深紅的拇指蓋大的石頭而已。
撤展的工作人員已經開始工作,玻璃罩被依次打開,安保人員將那位土耳其富豪的藏品一件件地收進保險箱。
尋遍整個展廳,看過了所有展品,不是個頭太大就是目標過於明顯,譚振開始緊張地渾身發顫,他真不知道該把目標鎖定在哪裡。
突然,兩位女工作人員的閒聊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位說:“這一枚戒指有什麼稀奇?石頭這麼小,設計也不夠精緻。”
另一位說:“這可就是咱們老闆的心頭寶啦。寶石從地裡挖出來便有了原始價值,琢磨和鑲嵌又給它加了一層價值,如果它是個有故事的,那麼價值會更大。”
“你是說,這枚戒指有故事?”
“這原本只是一顆普通的海藍寶石,和一個世紀前所有出現在斯里蘭卡集市上的寶石沒什麼區別。然而,一位懷才不遇的歐洲詩人跟隨殖民者準備在那裡淘金的時候,看到了這塊石頭,並買了下來。”
“他說,這淡藍色的海藍寶,像極了他戀人的眼睛,他要把它打造成一枚漂亮的戒指,作爲求婚的禮物。”
“詩人拒絕了朋友要幫他找設計師的美意,從戒指的選材到設計,到製作模型和淬鍊全都靠自己完成。然而,就差最後把打磨了一半的寶石鑲嵌在戒指託上的時候,戰爭爆發了。”
“詩人只得帶着還未完成的 ‘作品’回國。然而,在登上遠洋輪船後不久,就遭到了炮火的襲擊。詩人遇難險些丟了性命。”
“那後來呢?”
“後來,詩人被救起,送回了他的國家,然而卻永遠地失去了光明。在他最最痛苦的時候,是這枚寶石戒指支撐着他活下去的。”
“他每天起牀之後,便摸索着繼續打磨寶石。鑲嵌根本就是個技術活,我們這種眼睛手腳都不缺的人還做不來,更不要提一個沒有視力的瞎子了。”
“可是,奇蹟最後還是發生了。詩人成功的在黑暗中鑲嵌了這顆寶石,然而他深愛的女子早已成了別人的新娘。”
譚振安靜地聽完兩位女士的聊天,躬身看着那一枚被白金包裹的淡藍色石頭。原本平庸無奇的石頭,此刻讓他再也挪不開眼睛。
他看了一下寫在展臺卡片上的價值估算:7萬美元。
夠了,他心想,把這枚戒指處理掉,鄧小仙兒他爸的手術費用就全有了。
時間一分分過去,譚振耐心地等待一個恰當的時機。
他瞅了眼掛在牆上的鬧鐘,已經再剩下不到二十分鐘,他祈求着那兩位磨磨嘰嘰的安保人員能快點兒將他面前的這張玻璃罩移除。
又過去了五分鐘,一個身材高大的胖子終於提着保險箱走了過來。
譚振一眼不眨地盯着胖子的手指,看他在保險箱上輸入密碼,並牢記於心。
玻璃罩被移除,那枚一個多世紀前的寶石戒指再一次呼吸到了自由的空氣。
安保人員帶着白色手套,輕輕地將它拿起,然後一點點地轉移進保險箱裡。此時,保險箱裡還躺着另外幾件展品。
他伸手摸了摸也沒有引起任何人的異常反應。
譚振無奈地笑,這還真是得天獨厚的偷竊時機啊。以前常聽人把不重要的角色當透明人,現在終於體會到了透明人不被人設防的感覺。
那是一種唯我獨尊,過分自信與自負的感覺,不得不承認是很爽的。
他笑,差點兒就笑出了聲。
另一位安保人員從另一個玻璃罩下捏着鉗子夾出一枚火紅色的藍寶石吊墜,小心翼翼地往保險箱裡放。
譚振趁那兩人相視一笑,準備合上保險箱蓋子的時候,迅速地對準海藍寶戒指,一把捏了出來。
“哇。”他得手了,情不自禁,驚喜地叫出了聲。
“什麼聲音?”那兩位安保立刻警覺起來,連忙扣上保險箱,又加了道指紋鎖。
譚振已經嚇得一身冷汗,他有點兒懼怕如果汗珠是不透明的,那此刻他應該像是一個掛滿了水珠的幽靈。
他趴在地上,手掌緊壓着戒指,得空連忙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