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昶擡頭望去,就見王統領已經有了幾分鬆動,但好像想讓他手下的人把藥端進去,但那人似乎有幾分不願意,所以兩方有些僵持。
其實這王統領也算是一個可塑之才,畢竟他也算察覺出了幾分不對,本來都不打算讓他們進去的。
但那太醫說的也對,屋裡那人的情況旁的人不知道,但他們是清楚的,那呻吟的聲音就沒斷過。
雖說皇帝讓他們保護張驊的安全,但卻沒說他的病情怎麼辦,如果真的就讓他這麼死了,他這個將太醫攔在門外的人肯定討不了什麼好處。
所以他想了一個折中的法子,很簡單,讓這個太醫喝一口藥,保證藥沒毒之後,然後由他的人送進去。
但那太醫卻怒氣衝衝的說什麼要觀察病人的情況,耽誤了病情他承當不起什麼的,他也有些被嚇住,畢竟他們都不懂實際情況,誰也不知道張驊的病到了什麼程度。
於是雖說有些猶豫,但還是決定放行。
就在那假裝的太醫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突然就聽到身後有破風之聲傳來,他猛的回頭,就見一直弩箭直直的衝他心口而來。
危急關頭,他自然是保命要緊,於是騰空翻了一個跟頭,躲過了那致命一擊,但還沒等他鬆懈下來,就見王統領正在冷冷的看着他,冷笑着道:“只聽說太醫院使的甄太醫醫術高超,可不知道武功也這麼高啊,怎麼?甄太醫什麼時候去兼修了武功麼?”
那人的腿不由得嚇得抖了起來,王統領手一揮,殺氣騰騰的道:“來啊,給我把他抓起來,不必留情,只要留一條命就行。”
這假太醫的武功也真是高超,以一敵多也勉強撐住了,他從腰帶處摸出一把銀光閃閃的軟劍出來,普通的兵器竟然觸之極斷,憑着這一把兵器,竟然在打鬥過程中隱隱佔了上風。
這時,樹上的軒轅昶也是一驚,對宮未央說:“這兵器可真是不同凡響,怎麼如此鋒利,削鐵如泥啊。”
未央拿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眯了眯眼睛,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玉寧山莊鑄出的浪琴劍,已經不見蹤影多年,沒想到居然出現在了這裡,看來我還是低估了這人背後的勢力。”
本來靜靜的聽着她的話的軒轅昶卻是眼睛一亮,語氣熱切的說:“浪琴劍?你說這是浪琴劍?”
未央瞭然的看了軒轅昶一眼,心道,居然忘了這人是個劍癡,平生第二大心願就是找到浪琴劍,她方纔思緒太深,竟然忘了。
未央用力的拍了軒轅昶的額頭一下,道:“你先清醒一點好不好,還並不確定到底是不是你想了很多年的那把劍呢。”
如果不是地方不允許,軒轅昶整個人都要高興的飛起來了,他癡迷的看着那把在夜空下流光溢彩的劍道:“不,那就是他,除了他,還有誰能有這種削鐵如泥的本事。”
未央本來還有幾
分玩笑的心思,現下卻多了幾分怒氣,不在跟軒轅昶說話,獨自靠在一邊生悶氣去了。
因爲她正對着前面,這一看,就看出了幾分不對勁來,她皺起眉頭,掐了軒轅昶大臂下方的肉一下,疼的軒轅昶立刻就回過神來,但他也不敢生氣,只是陪笑這道:“央兒,怎麼了?”
未央卻沒有回頭看他,只是說:“你看前面,那個跟着那人來的小太監哪兒去了。”
軒轅昶定睛一看,確實沒有發現,但他因爲武功的原因夜視能力比宮未央好很多,這樣仔細搜尋下來,很快就讓他看到了柴房門口的火把邊有些不對勁。
他推了推未央,示意讓她看那邊,未央心裡一緊,說道:“完了,原來那個太醫只是一個幌子,真正的殺手鐗是這個小太監。”
軒轅昶卻沒有應茬,仍舊若有所思的看着柴房門,未央疑惑的推了推他,道:“軒轅昶,你怎麼了?”
軒轅昶低下頭想了一下,對未央說:“恐怕我們都小看了你的父皇了,這次的事不過是個把戲,他想詐出真正有壞心的人來。”
未央奇怪擡起頭,問:“你發現了什麼?”
軒轅昶沒有回話,只說:“已經沒什麼好看得了,咱們先回去把。”
未央看了柴房一眼,見那小太監已經站在了門前,侍衛們都在圍着那個穿着太醫服的人,那人再怎麼厲害,也是寡不敵衆,身上已經被劃了好幾道口子,但還在強撐着,但是未央又看了看軒轅昶篤定的臉色,最後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點了點頭道:“那我們就走把。”
其實勾心鬥角這種事,向來沒有真正的贏家,就像在戰爭中,不管你是勝利還是失敗,都是用一條條人命搭起來的,但是對於皇帝來說,勝利纔是真正的勝利。
他並不在意手底下的傷亡數字是多麼的驚人,他只在乎自己新的的土地是多麼的廣闊,只在意自己寫在史書上的功績是多麼的宏偉。
不是親眼發生在身邊的,沒有經歷過昨日還活生生的士兵今日就只剩下一個頭的慘痛,沒有看見過被鮮血染紅的沙漠在黃昏的時候是多麼的恐怖,沒有聽見過一個個戰士倒在沙土中的聲音,就永遠也不會知道戰爭的結果是多麼慘痛。
就算宮墨是一個好皇帝,他也並不知道有多少的母親在家裡抱着孩子的骨灰痛哭,並不知道有多少剛生下的小娃娃就失去了父親。
對他來說,他們只是賤民,是能夠隨意廝打辱罵的賤民,就算他年幼時吃過多少多少的苦,也並不能體會真正的底層人民的心酸苦痛。
軒轅昶懂,但是他早就麻木了。
這三年,他見過了太多太多妻離子散的家庭,不一樣的土地,一樣的痛苦,他甚至親手埋葬過跟他相伴多年的好兄弟,但是面對兄弟的遺孀,他除了一些銀兩,什麼也給不了。
很快,軒轅昶就帶着宮未央回到了她的寢
殿,宮未央並不知道他爲什麼突然的沉默,雖然說她在軒轅昶面前向來任性又強勢,但這不過是因爲軒轅昶寵愛她罷了,皇帝也寵愛她,但他寵愛很多人,軒轅昶自始至終,就只喜歡她一個人,在很小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這輩子都逃不開軒轅昶編織的網,軒轅昶的這張網編的太密太大,根本沒有她逃開的餘地。
她也不想逃。
她相信,這一輩子絕對不會有人比軒轅昶還愛她了。
軒轅昶將她放在殿門口,因爲一路走的有些急了,未央的頭髮都被吹的很亂,軒轅昶小心的給她整理好了頭髮,摸了摸她的臉頰道:“不好意思,今晚是我不對,不要怪我好不好。”
未央搖了搖頭,拉起他的手道:“軒轅哥哥,你知道的,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就是你,最重要的事就是嫁給你,其他的事情和你比起來都不算事。”
軒轅昶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突然猛的向前一步緊緊的擁住未央,沉默了半晌後,才聲音沙啞的道:“你不知道我有多麼怕,我本來以爲自己在邊關奮戰,你在我的背後,在皇宮裡會很安全,但我纔回來多久,就已經不止一次見到這些齷齪事,你的身邊被這些事包圍着,我要怎麼把你拉出來。”
突然,軒轅昶鬆開緊緊抱着未央得手,放在他的胳膊兩邊,緊緊的盯着未央的眼睛道:“我在皇宮出入這麼多年,你一直都在做這些事,只是瞞着我對不對!”
未央低下了頭,避開軒轅昶的眼睛,沉默着不說話,但是雙手卻緊緊的握了起來。
軒轅昶見她不說話,本來就隱隱壓抑不住的怒氣猛的爆發,他用力的捏住未央的下巴,將她的臉擡起來,正要惡狠狠的說些什麼,就見未央的眼眶周邊都是紅的,有隱隱的淚花在她眼睛裡打轉,在被她擡起頭的一瞬間,眼淚說着她的臉頰落了下來,滴在他的手心。
軒轅昶本來的怒氣都被這一滴淚澆息了,只剩下慌亂與手足無措。
他慌慌張張的想要拿手去擦未央臉上的眼淚,卻怎麼擦也擦不乾淨,因爲未央實在哭的太兇了,在他的記憶裡,已經好久好久沒見過她流眼淚的樣子。
軒轅昶懊悔的腸子都青了,拿手啪的打了自己一巴掌,對未央說:“央兒,對不起,對不起,不要哭了好不好,我錯了,我不應該兇你。”
宮未央本來也沒有想哭,但是那一瞬間看見軒轅昶泛着怒氣的眼睛,她就害怕,本來,她就以爲是軒轅昶以爲自己太壞了,她在軒轅昶的心裡再也不是那個被他疼愛這的小女孩了,她以爲,他再也不會要他了。
但沒想到軒轅昶一見她哭,就不在生氣了,還狠狠地打了自己一巴掌,眼睛又變成了她熟悉的寵愛的樣子,但是她的眼淚卻無論如何也忍不住了,像決了堤的瀑布一般,恨不得將這麼多年受得委屈,害怕軒轅昶發現真實的她以後得擔驚受怕一下子哭出來似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