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四月,天氣還不是很炎熱,但是偶爾的陽光明媚,還有微涼的風,所以南門國的人更是舒爽了,也有人說四月是南門國最讓人喜愛的季節。
但是涼爽是相對於富貴人家來說的,對於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來說,又哪裡來的真正清閒的時候呢,在城外大片大片綠色的麥苗覆蓋的土地上面,總有三三兩兩手腳皸裂的莊家漢子正在一絲不苟的拔着草,侍弄着這足以養活自己一家的生計的田地。
雖然說冬天的暴雪凍死了很多尚且柔弱的麥苗,但是留下來的,都是承受得過苦難的,所以麥苗上可見的掛着豐收的碩果,也實在稱得上是豐收的一年了。
地道的老人已經煞有其事的說差不多還有半個月就可以收割了,所有人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景象。
但是在誰都看不到的地方,一隻綠色的昆蟲也正喜氣洋洋的吸允這麥苗的甘甜,它的後肢粗大,觸角很長,像鞭子,但是就這麼不起眼的生物,誰也不知道它能造成多麼大的危害。
直到一隻兩隻三隻四隻無數只蝗蟲聚集成團,人們才知道他們素來看不起的這種生物的恐怖。
蝗災四起。
人們臉上的喜悅之色還沒有掛上去兩天就已經再也見不到一絲痕跡,越是豐收的土地遭受的破壞越是嚴重,蝗蟲過境,片甲不留。
這種弱小的生物,終於張開了它鋒利的爪牙,而自以爲強大的人們,除了嚎啕痛哭,卻無能爲力。
各地的加急奏摺雪花似得飛向京都的方向,然而此時此刻,京都的人們還在花天酒地,樂不思蜀。
甚至皇家人也在獵場上爲了皇帝一箭射死的兩個獵物而拍手叫好呢。
雖然春獵這麼多年沒有舉辦過了,可是該走的步驟還是要走的,禮部已經將能簡化的都簡化了,但是皇帝開場這個步驟無論如何也不能去的。
但是如果皇帝真的什麼都獵不到自然就真的丟人了,所以禮部早早就拿出了一批家養的兔子,假裝是野兔,來讓皇帝射,自然是一打一個準。
畢竟皇帝也是練過武的人,雖然說隨着年紀越大準頭也越來越不好了,但是對這那麼肥胖又不會跑的兔子還能射偏也實在是太沒用了些,而且這次不知道是幸運還是怎麼回事,皇帝這一箭竟然穿過了兩隻兔子,所以引起了人們的交口稱讚。
皇帝開場之後就是馬術表演了。
這馬術表演本來是很精彩的,但是畢竟這項表演以前春獵沒有取消的時候年年都有,所以除了未央幾個女孩比較有興趣之外,旁的人都是興趣缺缺的樣子。
但是今年卻又有所不同,因爲禮部也知道這馬術表演人們都看膩了,所以也想弄出些新花樣兒來,但是要說創新也不太現實,畢竟時間實在是太緊迫了,但是衆人拾柴火焰高,最後還真的讓禮部尚書想出來了一個法子。
所謂,技巧不足,場面來湊,既然單
人的太單調枯燥,那麼就製作一個大場面出來,到時候不管怎麼說只要震撼人心就好。
所以,當鼓聲響起來的時候,人們都是精神一震,這節奏實在是讓人跟着心臟怦怦跳的感覺。
隨着鼓點率先出來的是四個紅衣少年,分別從東南西北四個角都帶着頭盔,他們如入無人之境一樣的站在馬上,任由風把他們的頭髮吹起來。
等兩人交錯的時候兩人分別騰越跳到對方的馬上,讓人心頭一跳。
接着跟着出來的是八個藍色鎧甲的騎士,他們單腿勾住馬背,大半個身子都歪下來,讓人忍不住爲他們捏了一把汗,但他們卻還是坦然自若的樣子,甚至還有節奏的左右調換。
接下來上來的是十六個穿着綠色衣服的女孩,這些女孩的馬比前面那些人的馬要小一些,但是卻更加的機動靈活,那些女孩在馬背上反轉跳躍,如履平地一般,讓人歎爲觀止。
接着那十六個綠衣女孩從袖子中甩出去了綠色條幅,那幾個騎士躍馬接住,幾人縱橫交錯,最後繞成了一個原型,只見那綠色的綢緞也交錯成了一個圓形,然後不知從哪兒來的穿着黃色衣服的女子藉着長長的杆子順勢而上。
接着人們馬上就反應過來了那不是杆子,而是毛筆,早就蘸好了墨的毛筆,那女子得力氣也是大,直接揮毫寫下了祝吾皇萬壽無疆幾個大字。
然後幾人都下馬跪下,大聲道:“祝吾皇萬壽無疆。”
衆人都被這精湛的場面驚呆了,皇帝更是緊緊的盯着那個黃衣女子目不轉睛,直到順公公輕輕的咳了一聲,皇帝才猛的回過神兒來。
宮墨看整個場地都寂靜無聲,一時竟然也有些下不來場,到是未央啪啪啪的鼓起掌來,對皇帝說:“父皇,這次禮部可見的是有心呢,本來未央覺得自己看的目不轉睛實在是有些不成體統,但是轉眼一看,連父皇都看得這麼入迷,未央才覺得原來這表演真是破天荒頭一次呢。”
皇帝當然要順着臺階下了,於是也喜氣洋洋的說道:“不錯不錯,這次的表演真是甚合朕意。”
說着,宮墨又轉臉對着身邊的禮部尚書說道:“你這次的工作做的很不錯啊,是誰出的點子,朕重重有賞。”
禮部尚書自然是一番冠冕堂皇的恭維的話,但是自然是把一個點子攔到自己身上,不可能白白的把這麼大的功勞推給別人。
皇帝自然也知道這禮部尚書的性格向來油滑,所以也不多說,直接大手一揮,表示整個禮部上上下下都重重有賞。
衆人自是謝恩不提。
這邊可是普天同慶,但是汝南王府就不是那麼喜慶了,整座王府的人都是小心翼翼的,連鳥兒的聲音都莫名其妙的小了一些。
汝南王府正廳裡,一個身穿八龍黑色王服,頭帶紫金冠的中年男子端坐在正廳裡,他的身子高大,整個人都透出一股博博英氣來,但是與之相對
的,卻是一個文文弱弱的男子,一身白衣,如今已經四月,不怕冷的人已經穿上單衣了,但是這男子身邊竟然還燒着火盆。
這白衣男子乍一看不過二十多歲而且面色蒼白,身子孱弱,一看就是體弱多病的樣子,但是此番雖然說是那黑衣男子做主位,卻隱隱是以白衣男子爲首的感覺。
這黑衣男子不是旁人,正是未央早晨討論過得人汝南王是也,相比起來,這白衣男子確實是默默無聞,但是能讓堂堂王爺親自斟茶的人,肯定不是常人。
也確實如此,這白衣男子是汝南王的門客,名爲孟清澤。
汝南王宮毅側身對孟清澤說道:“清澤,你看,事已至此,我們到底應該怎麼辦纔好。”
孟清澤到是不慌不忙的樣子,道:“又不是什麼大事,王爺不必如此慌張。”
宮毅皺起眉頭,說道:“怎麼能不是大事呢?那襲擊公主的人最後全都死在了汝南境內,這不明顯有人想要我背黑鍋麼,我素來聽說這個公主可是厲害的很,她絕對能查到蛛絲馬跡,到時候懷疑到我身上來,我可是無從辯解。”
孟清澤抱着茶杯嘆了口氣道:“王爺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麼還是這麼沉不住氣,你想,如果你都能想到這裡,那未央公主可是聰明絕頂的人物,怎麼可能想不到這一層。”
但是汝南王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孟清澤見他如此也只能繼續勸解道:“王爺別的人信不過,還信不過我麼,咱們肯定是懷疑對象,但是那位公主覺得不會就這麼簡簡單單就動手的。”
宮毅的臉色這纔好看了些,但是孟清澤心裡卻有數,知道這件事絕對不僅僅是這麼簡單,更何況,單單只是擔心公主怎麼夠,最重要的事情是誰陷害的他們。
宮毅看孟清澤還是一副在思考的樣子,於是不由得問道:“那你怎麼還是這幅表情,還有別的事情值得你操心嘛?你也知道你的身體不好,不能憂思過度,你可要注意一點啊。”
孟清澤輕輕點了點頭,道:“我知道我自己的身體,王爺不必擔心,不過,我說讓王爺查的事情王爺查到了嗎?”
宮毅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道:“沒有,手下的人實在是太不爭氣了,這件事情查了這麼久還沒有結果,一會兒我就讓他們加大排查的力度。”
孟清澤卻一臉嚴肅的道:“不,王爺還是讓他們停手吧,咱們在汝南安安靜靜的生活了這麼多年,平白無故的就被人陷害,王爺就不覺得奇怪呢?”
宮毅也是一愣。
孟清澤點了點頭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肯定是王爺手下的人什麼都沒有查到不說,還打草驚蛇了,平白爲咱們招來了這場禍患。
但是她們這麼沉不住氣,反而讓我把所有的事情都看不清楚了,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這件事情實在是做的太愚蠢了些。”
汝南王也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