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裡空無一人,只有一根香冉冉升起,味道充滿了整個密室。積聚很久的香味,讓人頭暈。未央的的腳步慢了下來,宮墨卻像是不受影響,在密室裡轉悠了一圈,在角落的桌子上看到了一張紙。
“若是看到這張紙,就說明貧道已經出事了,不用擔心,事情一過,貧道就會安全,請陛下謹記,永不廢后。”
最後四個字讓宮墨瞳孔一縮,手一緊,整張紙攥成了一團,呵,永不廢后?可惜的是,他現在已經有了廢后的念頭。
轉身,宮墨冷冷地看着未央:“現在,出宮去。沒朕的吩咐,禁止你再入宮。”
這是宮墨第一次說如此鄭重的話,只是話的內容,卻讓未央大驚失色。禁止入宮?
“父皇,爲何要……”
“送公主出宮。”宮墨拒絕聽她的話,吩咐了侍衛,就走了。
“殿下,請。”
壓下心裡的怒氣,未央在侍衛要觸碰自己的時候,默然轉身。
出了宮,看着街上人來人往的景象,竟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在皇宮的密室裡,待得夠久了,讓她都有些要忘記熱鬧了。嫺才人的事情還未解決,冷傾國,希望你能安全。
嘆了口氣,未央現在只能寄希望於無望的祈求了。
毫無目標的走着,肩膀突然被撞了一下,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竟然走到了偏僻之處,周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堆人,緊緊的將她圍在中間。一圈衣衫襤褸的人,領頭的做短打扮,十分的乾脆。只是那站姿,卻告訴了人,這就是一個流氓。
環顧一圈,未央冷笑:“你們是誰?”
“自然是給你送教訓的人。”那領頭的往前一站,一彈手指,“我是這塊地方的老大,有人花錢讓我教訓你。你說我同意不同意?”
“如果我是一個普通人,自然會讓你別同意,可偏偏我不是一個普通人,那答案自然就是,讓你們同意咯。”
“哈哈,你這個小姑娘膽子不錯。就是不知道,等會兒你還有沒有這個膽子這麼說話?”
領頭的笑了,未央也跟着一起笑了,甚至比他笑的更歡快,許久,兩人都安靜了下來。
未央才淡淡地說:“我名爲未央。”
“……”一片沉寂。
偏頭,“不相信?”
“你說你是未央公主?”那領頭的眼帶嘲諷,一指自己:“我還說我是皇上呢,你說話也要有些可信度。若真是未央公主,她會在此時出現在這兒?別笑掉人的大牙了。給我抓住她,好好的,教訓她。”
一羣人圍了上來,未央即使想後退,卻也無路可退。身後兩人將她的手緊緊抓住,擋住了她的掙扎。
“你們……放肆。”
“哈哈,還有更放肆的。”一個流氓伸手摸了下她的臉,“嘖嘖嘖,這臉還真嫩,大戶人家的小姐就是不一樣啊,這皮膚嫩的,就是春香樓的頭牌都比不上啊。”
那個青樓?未央氣的不行,擡腳去踢,卻被拉住了。手上一個用
力,臂膀的疼痛讓未央臉色都白了。
“別動別動,你這麼細皮嫩肉的,要是一個不小心斷了手臂,下半輩子就沒用了。”
警告的話語響起,未央的掙扎停了下來,就在下一刻,未央一口唾沫過去。那人一揚手,一個巴掌就揮了過來。
下意識的閉眼,那想象中的疼痛卻並未出現,下一刻,一滴熱液落到了臉上,手上的壓制也消失了。
睜眼,剛剛還站着的人已經躺下了,未央摸了下臉,一看,竟是一滴血。身後一聲慘叫,剛回頭,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
心裡一喜,未央快步走了過去:“林景懷,你怎會在此?”
將最後一個人撂倒在地,那人轉過身,確實是林景懷。迎上了未央,林景懷感嘆着說:“好久不見。”
未央張了張嘴,卻在話出口的一剎那閉上了嘴。
“找個地方談談?”
林景懷拒絕了:“殿下,你現在該去一個地方看看,那裡有個人在等你。”
一愣,未央的第一個反應是軒轅昶,可下一刻就打消了這個想法。因爲林景懷並不認識軒轅昶,那他嘴裡說的那個人是誰?
看出了她的疑惑,林景懷直接道出了名字:“尉遲商。”
“你認識他?”未央的臉色變了。林景懷何時認識的尉遲商?
“只是一次意外認識的,他有幫過我的忙。”林景懷看出她的不悅,忙解釋:“並沒有多深的接觸,這一次只是因爲他的病太重,我纔開口說一句的。”
聞言,未央也沒再問,在林景懷示意跟上的時候,思索了片刻,同意了。
侯府,未央在門口站定,林景懷在她的視線中敲了門。門房出來一看,當即就讓開了。林景懷他或許不認識,可未央的臉她還是認識的。
“未央殿下。”
應了一聲,未央淡淡地說:“本公主來看看尉遲商。”
門房低頭:“小的這就去傳話。”
“不用了,本公主自然會和那些人說的。”在門房的爲難中,未央越過了他。
一路往裡走,尉遲商的院子出現在視線裡的時候,她反而停下了腳步,明明該直接進去的,可不知爲何竟然多了幾分膽怯。
“殿下。”身後林景懷喊了一聲。
未央回過神,故作無事的擡腳。門口的婢女遠遠地瞧見就跑進了院子裡,在未央到了眼前的時候,剛好迎了出來,一臉的笑意。
“殿下,駙馬在屋裡。”
未央眼角一跳,駙馬?哦,對了,那封休書貌似還沒起作用。罷了,等之後再提這件事吧。
進了門,濃濃的藥味就涌進了鼻子裡,未央擡手扇了扇,那味道還是散之不去。婢女輕聲解釋:“駙馬爺這些日子喝藥很多,天冷,大夫說要保暖,所以味道就散不去,殿下還請忍耐一二。”
不置可否的點頭,心不在焉的態度在看到尉遲商的情況之時,全都消失了。牀榻上,男人骨瘦如柴,不過半個多月沒見,尉遲
商卻已經失去了那份儒雅的氣質和俊美的外形。
聽到聲音,他睜了眼,在看到未央的一剎那想坐起,手剛撐了一下,就軟倒了。躺的時間太長,他連坐起的力氣都沒有了。虛弱的朝未央笑笑,在下一刻,無奈的閉上了眼,緩和了一陣,纔再次睜眼。
“抱歉,”他說,“身體不佳,不好招待你了。”
未央往椅子上一坐,“說什麼招不招待的,你的身體怎麼虛弱成這個樣子了?大夫怎麼說的?”
尉遲商笑笑:“還能怎麼說?那羣大夫重話不敢說,只會開了藥,說一堆好生修養的話,其它的什麼用都沒有。”
未央一想,還真是如此。似乎所有的大夫都打開了忽悠人的大門,不管病人如何,在他們嘴裡都只是好生修養的事情。
看了眼尉遲商,未央露出不屑:“你的情況可不像是好生休養就能沒事的樣子。”
他當然知道,只是大夫的藥也喝了,甚至換了數個大夫,若真是沒有用,那也只能是他的運氣不足。
“未央,對於死亡這件事,你怎麼看?”
“死亡?”未央一怔,她印象中最深的死亡,就是太皇太后的駕薨,若是再有別的深重的記憶,未央想,肯定是和自己的親人有關。
“你現在說這些過早了吧。”
尉遲商搖搖頭,作勢想要坐起,卻失敗了幾次。未央看不下去,走過去將他扶起。
“……未央。”他喘着氣叫了聲,“多餘的話我現在不想說,但是有些事情你必須要做好準備。一旦我走了,侯府絕大多數的鋪子都是你的。母親那邊我會提前打招呼,她不會爲難你。若是可以的話,別再理會侯府,你一個人會更舒服。”
未央嘴角扯了下,貌似她一直都沒有理會過侯府吧?瞥了眼尉遲商,到底還是顧及身體沒說出口。
尉遲商虛弱的笑笑:“未央,你可以再嫁的,軒轅昶不是個好選擇,去找個更好的吧。會有更好的人,照顧你的。”
說完這些話的尉遲商彷彿耗盡了全身的力氣,閉上了眼睛。未央等了會兒,還是沒聲音,她就站了起來。
“你好好休息吧,改天我會再來看你的。”
還是沒有任何的迴應,未央等了片刻,搖着頭離開了。出門對上林景懷的眼睛,她又搖了下頭。
“他說了話,可很絕望。”提到了死亡,並交代了之後的事情,雖然話很少,可到底還是提了起來。就像是曾祖母,那個時候也是提的很少,可卻在之後就走了。
神色有些恍惚,林景懷叫了幾聲,才讓她回過神來。
“怎麼了?”
“我們趕緊走吧,等會兒樂正公主就回來了。”
言下之意就是,需要避讓着一些。未央會意的點頭,不說林景懷會提醒,若是她知道樂正會回來,也會避讓的。
在他們踏出門的那一剎,整個侯府都鬧騰了。一個小廝快速的跑出,在未央攔住問的時候,抖着手回答了一句:“駙馬,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