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幾個月流逝而過,已經是隆冬時節,前兩日剛剛下了一場鵝毛大雪,於是天氣也是愈發的冷了。
京城的情況倒還好一些,南門國有些偏北邊的地方,幾乎是日日都在飄雪,天氣實在是惡劣極了,但是人們又常常捨不得一兩尺棉布的價錢,都覺得用麻布就可以熬的過去。
因爲人們的這種不重視,所以,在一些受災嚴重的縣裡,已經出現了晚上躺下,第二天就硬生生被凍死在牀上的現象了。
而且,素來是大雪之後必有大旱,恐怕明年的收成是收不到幾分了,雖說如今國庫還算充盈,但是架不住受災面積實在是太大了些。
宮墨當政這麼多年,多少大風大浪沒有見過,但是今年的災情實在是來勢洶洶,這纔剛開了一個頭,就有很多人已經承受不住了。
還好這幾年南門國的收成還算不錯,所以朝局也沒有太大的動盪,可是這天氣再一天一天的冷下去,恐怕會有奸商哄擡棉花的價錢,到時候受凍最厲害的地方恐怕會造成暴亂。
再者說了,就算朝廷發了賑災銀子下去,那也擋不住這一層層的剝削,最後發到百姓手裡的能有二成就已經算不錯了。
雖然現在情況還沒有嚴峻到那種地步,但是宮墨向來是未雨綢繆的那種人,所以這幾日是日日愁眉不展,就算寧清的臨盆之期漸盡,也沒有使他漏出笑顏來。
剛剛正位東宮的宮陽自然跟二皇子宮陽不同了,頭入冬之前,宮墨就已經在教着他處理政務,一些不要緊的摺子也讓他過手,宮陽向來是個聰慧敏銳的孩子,再加上現如今已經十二歲了,自以爲自己已經是個小大人了。
所以也很是用功努力。
不知道爲何,本來抱着和親名義來的陽雪公主卻至今沒有將這件事提到排面上來,宮裡的人都說,皇帝召哈斯國的使臣入宮了一次,兩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事,總歸最後哈斯國的人是拿着一卷聖旨走了,看樣子兩方都很滿意。
雖說陽雪帶來的人是很多的,但是一小半都是跟着來的使臣隊伍,所以等使臣完成任務回哈斯國之後,驛站裡着實是有些冷清。
所以,摸索着皇帝意思的人們都說,哈斯國這位公主恐怕又要受冷落了。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界,公主的名頭也沒什麼好用。
但是陽雪倒不是很在意,還樂的個自在,而且因爲同未央在宴會上相識,所以兩人也有了往來,皇帝也並沒有排斥兩人之間的交往,更沒有限制陽雪入宮,所以這兩個年紀相仿的女孩子,到真是你來我往,關係愈發親密了起來。
兩人不知爲何,有好些地方都很是投契,而且意見不一的地方兩人也能好好的辯論一番,所以,本來兩人的生活都有些寡淡,這一下子就變得多姿多彩起來了。
感情也是升溫的飛快,就連久居深宮,不理世事的太后都聽說了,在未央請安的時候還問未
央:“這可是找到了一個好的玩伴,都不願意來看我這個老婆子了。”
未央自是嬉笑怒罵了一番,面上雖然沒什麼,但是心裡卻真是感覺不錯,這麼多年,除了一個寧清,就再也沒能遇見與自己脾氣相投的人了。
再者說了,無論和寧清關係怎麼好,他們都是利益結盟,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同寧清說,但是陽雪就不一樣了,她一個別國公主,同自己自然是沒有什麼勢力爭鬥的。
雖說一開始只是抱着想看看這個差點頂着軒轅昶未婚妻的名頭來的人是個什麼樣子,誰知越深交越投契,未央兩人聊的起興的時候,未央偶爾連同軒轅昶見面的事情都會忘掉。
軒轅昶也有些吃醋的緊,兩人往來的信件裡,未央本來寫的就少,現在可好,一大半都是跟陽雪有關的內容,這讓他怎麼可能不心存怨念呢。
但是這話他當然不會說出來,他當然知道自己的小女孩在宮裡有多麼的孤單,雖然未央表面上一副堅不可摧的樣子,但是真正的有幾個人能看清她的內心呢。
所以,其實軒轅昶還有幾分感謝陽雪呢。
另一個身份大大不同的就是尉遲商了,所謂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尉遲商以弱冠之齡,一舉登科,奪得了探花的美名。
這還是皇帝擔心他太過出彩,讓人們以爲皇家有內幕才刻意壓下去的,要不然,就算是狀元之才也是綽綽有餘的。
這下子可把樂正公主高興壞了,連鍾離燁的事情都放了放,畢竟是親生的兒子,能長成這麼優秀的樣子哪個做母親的能不開心呢。
所以向來大門緊閉的公主府的門也大開了,整整擺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專請一品香的大廚來做的,貧民百姓,親朋好友,誰都能來吃,樂正公主還特意分了多個等級,東西雖然都是一樣的,但是不一樣身份的人儘量全都避開,畢竟萬一衝撞了哪位達官貴人,又是一場麻煩事,別喜事不成,反到成了錯事。
一時之間,尉遲商的大名可是傳到了家家戶戶待字閨中的女子的耳朵裡。
聽到這樣一位身份地位高貴,又文采斐然,還中了探花的翩翩少年郎,哪個女子能不動心?
所以一時之間,公主府的勢頭竟然蓋過了鎮國侯府去。
京城裡雖說大大小小的事情多了去了,但是最近幾個月比較出名的也就這幾件,但是同馬上就要到來的太后壽宴比起來,也實在是差了點氣度。
雖說太后幽居深宮多年,但是身份地位還在那裡的,皇帝又素來孝順,前幾年不是整壽,太后說簡辦也就簡辦了,但是今年是太后的六十歲整壽,無論如何皇帝也不能讓太后就這麼簡單的忽略過去。
所以早早的就吩咐了下去,這次的壽宴一定要大辦,凡是二品及二品以上的官員都有資格參加,還可以帶家裡適齡的兒女過來,而且還特許分封各地的親王回京探望遷到金鼎寺中
的各位太妃。
這道指令一下去,現今僅有的三位親王全都有些驚訝,雖說平日裡親王每三年也會有一次探望太妃的機會,但是畢竟太妃們年紀大了,能夠多看一次自然是多看一次比較好。
所以,這下子可真是聲勢浩大了,畢竟,如今,皇宮裡有兩位適齡的公主,還有一位哈斯國的,雖然是異國,但畢竟也是公主啊,還有以軒轅昶,尉遲商爲首的好幾位風流倜儻的公子,而且皇帝這是第一次讓人帶孩子們過去,恐怕有什麼重要使命也說不準呢。
就算沒有得到皇帝的中用,在這樣的場合,無論是得到哪位公子的青眼,或者是得到哪位姑娘的垂慕,都是一件值得讓人津津樂道的佳話啊。
所以,城裡的脂粉鋪子,綢緞鋪子一下子都火了起來,不斷有各式各樣的家僕請人來做衣服,買水粉,珠寶店這種向來乏人問津的地方也天天爆滿,可把帶了假牙的胖老闆笑的樂開了花。
雖說皇帝最近憂心雪災的事情,但是太后的壽宴還是不能撒手不管的,還特意命人從內務府挑了幾樣好東西給未央,還連帶的送了陽雪一份,到是甘泉差點被他忘了,但是幸好有順公公提醒。
可惜頂好東西都送出去了,再來就只能是次一等的,但是事已至此,也沒有旁的辦法,只能就這麼送過去了。
到是未央知道了這件事以後,挑了兩件自己的東西給了甘泉,再讓內務府送過去,但是這麼一來二往,闔宮裡都知道這件事情了。
雖然宮人們這些年因爲未央的嚴苛收斂了很多,但是總有人是不受宮規管束的,自從張嵐偶遇了甘泉公主一回,兩人聊了半晌後,回去甘泉就摔了宮裡的一套白底青花的套杯,接下來的幾天都沒露過笑臉。
但是不管幾家歡樂幾家愁把,總歸太后的壽宴很快就到來了。
慈寧宮裡,白嬤嬤給太后上好妝容,拿起旁邊的一件雍容華貴的外袍套在她身上。
雖然已經六十歲了,但是太后這麼多年都精於保養之道,所以看上去一點也不顯老氣,反而因爲多年氣勢的沉澱,到比鍾離央央更母儀天下一點。
白嬤嬤將層層疊疊的扣子繫好,太后才嘆了一口氣道:“真是老了。以前竟是這麼喜歡這些金銀珠寶的,但是如今卻只覺得戴在身上實在是有些沉重的緊了,也不知道年輕的時候怎麼一點都不覺得重。”
白嬤嬤站起來笑着回道:“娘娘這話可不對,奴婢看您這麼多年,可是一點都沒有變老呢。
外面皇后娘娘已經帶這一衆嬪妃在外面等着了,咱們現在就出去麼?”
太后又撫摸了一下自己的面頰,覺得還好,就點了點頭道:“走吧,今天註定是累人的一天了,皇帝也真是的,都說了這麼多年的從簡從簡,非得搞得這麼盛大。”雖然是抱怨的話,但是清清楚楚得帶着一絲喜氣,甚至還有一種得意洋洋的感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