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素素的身體顫抖了一下,一直以來被她當作盔甲的自信與鎮定被這一句話轟個粉碎。她試圖掙脫王佑的手,可即便是武家之女,終究也不曾習練過上乘武藝,如何是王佑的對手。更何況此時王佑乃是用盡全力抓住她的肩膀,力道之強幾乎令張素素身體癱軟根本掙扎不開。如同一條落網的大魚一般劇烈扭動,口內尖叫道:“你瘋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宸英是你的兄長,我是你的嫂嫂!你敢說出這種話,就不怕天打雷劈!”
王佑並未放手,反倒是越抓越緊,他的聲音顫抖着,語氣焦躁中還帶着幾分歇斯底里。“我要你!也要劉宸英的命!我可以放過一個無能的太子,但絕不會放任你的丈夫活着!我要你,所以他必須死!我今晚準備這一切都是爲了你,如果今晚來的是張世傑,你們全家都會死,天京城的人也會死。我告訴你,你說的那些我都不在乎!這個世界強者爲尊,而我就是強者!神策軍由我掌握,誰敢違抗我質疑我,我就砍下他的頭!當年大燕便是一刀一槍硬生生打出來的天下,我也可以做到!這個皇帝我怎麼都要做,無非是殺多少人而已。你想保住張家,想要保住大燕,就乖乖聽我的!”
兩人此時近在咫尺,王佑的呼出的氣噴到張素素臉上,讓她整個人都幾乎融化癱軟。她曾經癡迷過王佑的男子氣概,認爲這等英雄才是良配,乃至私下裡的來往已經逾越了應有的鴻溝,變得越來越危險。可是此時,當她看到王佑這副模樣,尤其是那雙充滿血絲的眼睛,彷彿看到了一頭披着人皮的兇獸,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她忽然發現所謂男子氣概並不一定是好事,至少此刻的王佑並不討人喜歡,反倒是令人畏懼害怕。她想要掙脫想要逃離,離這個說不上是人是魔的男人越遠越好,可是兩者之間的體力相差懸殊,讓她根本無從掙脫。
比起力氣上的差距,更可怕的還是王佑那句威脅。他恰好抓住了張素素的命門,一句話直指要害。張素素和張世傑父女需要維護自己的家族,需要保全自身,所以他們在很多時候會耍弄手段裝聾作啞,可是歸根到底,他們都還是大燕的臣子想要讓大燕江山穩固天下太平。張素素從小就聽過家人講述當年天命家族種種可怕的暴政,張世傑更是不止一次說過,自己雖然要努力保全家族乃至明哲保身,但若是神狸鐵騎南下意圖滅亡大燕,自己必然捨命抵抗戰死沙場也不足惜。這既是武人的宿命,更是張家人的選擇。張素素之所以選擇前來面見王佑答應讓出皇位,就是因爲覺得這個男人可以完成抵抗神狸守護大燕的任務。
眼下王佑以家族、大燕作爲籌碼爲要挾,張素素既是無力抵抗,更是不敢抵抗。可是她又不甘於接受這個事實,哪怕她當初對王佑有過好感,此時也因王佑的行爲以及心思而蕩然無存。她一方面努力抗拒着,另一方面只能試圖以語言阻止王佑的行爲:“你聽我說……你要做皇帝便要管住你自己!大燕歷代天子,豈有如你這等人?你就不怕天下物議?”
王佑反而笑了,笑容格外猙獰:“素素,皇嫂……你知道你現在有多迷人麼?爲了你,朕可以冒任何風險,現在的你和皇位一樣誘人!”
張素素怒視着王佑:“你說的什麼混賬話,你當我是瑤池坊裡的那些女子,任你予取予求嗎?我不想,我不要,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誰!”
“爲什麼不想?你是喜歡我的!否則的話,你當初就不會刻意接近我!你以爲我是能讓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你聽好了,朕是皇帝!朕想要哪個女人就能要哪個女人!”
張素素眼睜睜看着王佑的眼中暴虐越來越濃心知不妙,可饒是她的聰慧才智,這時也不知用什麼言語,才能阻止王佑下一步的行爲。所有的尊嚴此時蕩然無存,淚水終於情不自禁地流了出來:“王佑,你,你太過分了……”
王佑的動作停了停,口內喃喃道:“王佑……你錯了!朕是劉宸瑞!是劉宸瑞!”只聽嗤的一聲,張素素的衣衫已經被他扯開了。
已經到了懸崖邊,張素素也忍不住了,尖聲道:“你住手!父皇!父皇的梓宮在此,你怎敢如此大逆不道!”
王佑頓時一愣,張素素還以爲有了轉機,趕忙柔聲道:“你,你先彆着急,我們從長……”
王佑陡然暴怒,雙手一分,張素素的衣衫如片片蝴蝶般,碎裂分開,露出她無瑕的身子。張素素驚叫一聲,卻被王佑死死按住。王佑眼珠通紅,火焰幾乎要噴出來:“素素,我要你!我就是要在父皇的梓宮前要你!父皇你好好看着,孩兒給咱們大燕開枝散葉,這就讓皇嫂給我生孩子!”
“啊~~”張素素猶如一支垂死的天鵝,脖子向上高高地彎起,淚水無力滑落。
棺材內,王景的屍體停放於內。本該是天子享用的梓宮,此刻則被閹人佔用。正如大燕江山,正面臨着鳩佔鵲巢的局面。
凌晨,張世傑端坐帳中望着面前已經燒光的蠟燭眉頭深鎖,此時忽然帳蓬門掀動,張素素從外走入。她的打扮乃至妝容和之前並無兩樣,可是那空洞的眼神和蹣跚的步伐,證明這一切並非那麼簡單。張世傑看着女兒張了張嘴巴,想要說什麼,卻又沒有張開口。反倒是張素素慘然一笑:“爹爹,女兒守住了大燕江山。”
“素素……”
“爹爹不必說了,張家男兒爲了大燕江山可以犧牲性命,女子也一樣。我們連命都可以犧牲,何況其他。我守住了張家,也守住了大燕……女兒沒給爹爹丟人!”
說到這裡,她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腹,臉上笑容越盛,笑得聲音也越來越大越來越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