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幾道刀光乍起,斬向楊烈的身軀。從出刀的速度以及力量來看,這些人的修爲雖然不及墨門二十四小隊隊長但是相去也不甚遠,單打獨鬥都有資格和祝天雷拆解十招以上,若是這些人合力圍攻便是祝天雷也難免左支右絀。這麼多人同時向楊烈發起偷襲,如同潛藏於案中的野獸突然露出獠牙,情形端的兇險。尤其沙場無情,彼此都想終結對手性命。饒是楊烈劍心通明再怎麼了得,也沒法在這種時候察覺到誰要對自己下毒手,正是刺客偷襲的最佳時機。
破軍此番行動所動用的人手,乃是七曜中得力干將。雖然這些人岌岌無名,實則修爲極爲了得,哪怕在七曜內部也是極爲珍貴的人才。如果不是爲了對付楊烈,他也不捨得一次出動這麼多精銳並且把他們都投入戰陣。
這些人對破軍自是忠心耿耿,眼看楊烈一劍刺出勢不可擋,明知此人一身武藝已達神而明之的地步,依舊要緊牙關拼死出手,哪怕殺不了楊烈,只要能讓他受傷或是打斷這一招,他們的目的便已達到。然而,這些人的武藝雖精,出手的時機選擇的也好,卻還是低估了南曜第一劍客的手段。
他們出手的剎那,只覺得自身的氣機全然不受控制,手中彎刀拿捏不住,紛紛脫手而出向着前方射去。鋼刀在空中碰撞,撞出點點火花,隨後組成一個刀輪在楊烈長劍之前盤旋飛舞,朝着破軍所在飛去。他們出手,反倒成了幫楊烈的忙。也不僅是他們,沿途不少神狸士兵手中的武器也脫手飛出在楊烈身前身後形成護壁,或是保護他的身軀或是爲他這一劍開路。
“劍爲兵中之君,理應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否則便如同貴胄做賊氣度全失。放着君不做非要去做賊已經是自甘下賤,還自以爲榮得意洋洋,就更加可恥。像你這種人,這輩子都不可能領悟到武道的最高境界,也永遠不會清楚劍的真諦爲何!”
楊烈的聲音傳來,莊嚴肅穆並無半點起伏,彷彿是在教導弟子又像是指點後輩。破軍這時也嚇得肝膽俱裂,驚叫道:“萬劍朝宗!這不可能的,怎麼可能是萬劍朝宗!這種功夫已經失傳了!你怎麼可能練成這個……”
“沒錯,這便是我墨門開山祖師所創絕學,萬劍朝宗!它還有個名字,便是王者之劍!今日我便讓你看看,百兵之君該是何等模樣!”
楊烈和破軍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橫在他們之間的神狸武士或是破軍部下不是被劍氣打飛,就是被斬爲無數血肉碎塊。還有一些則是被那些不受控制的兵器所殺傷,死屍紛紛倒地。楊烈這一劍施展出來到現在爲止,斬殺的神狸兵士已經超過三百人,而劍勢非但未衰反倒是越來越強。那道如同白虹一般的劍氣比起剛出現時變得更爲壯大,光芒也更盛。
破軍修煉暗殺劍,本來以隱匿形跡藏匿氣息以及移形換位的本事爲強。尤其此處千軍萬馬,如果他鐵了心藏起來,哪怕是楊烈修爲再高,想要找到他也不容易。可是他眼看楊烈陷入絕境,忍不住想要出來炫耀一番,結果便暴露了自身所在。
不曾想楊烈還有這手絕技,神劍一出驚世駭俗,他這個時候再想逃脫卻是來不及了。隨着楊烈一劍出手,他的氣機已經被楊烈牢牢鎖定。不管他施展何等本領,都無法擺脫楊烈的追擊。隨着楊烈的氣勢越來越盛,破軍發現自己也對身體失去了控制。正如楊烈所說,劍爲兵中君。與他相比,自己的暗殺劍法只能算是盜賊之屬。平日裡盜賊或許逍遙自在,可是一旦遇到帝王,卻是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只能引頸受戮全然無力反抗。
本以爲自己可以看着仇敵死,在楊烈死後自己更可以問鼎天下第一劍客寶座。可直到此時破軍才發現自己是何等可笑,不管再怎麼練,也練不成楊烈這等身手。遇到真正的劍客,依舊是任人宰割的命。
劍氣越來越近,破軍已然放棄了抵抗的念頭,大瞪着眼睛望着近在面前的劍光等待死亡降臨。這一刻他只覺得自己之前的算計、佈置以及雄心壯志原來如此可笑。不管有再多的盤算,在人間之神面前,也不過就是一劍而已。早知如此,自己就不該和貪狼混在一起,還不如在西曜閉關問劍,若是也能修煉出這等劍氣,天下間又有什麼事是自己做不成的?又何必耍弄陰謀詭計?
如果可以重來一次,自己一定要換個活法!破軍心中如是想着,目光逐漸變得安詳,身體也漸漸放鬆,安心等待着死亡來臨。
可是就在此時,那道銳不可當得劍氣卻變得黯淡下來。匹練般得白光點點星散,消逝於無邊黑夜之中。那些盤旋的兵器,也一件件落地,發出陣陣叮噹作響之聲。隨之一起碎裂的,還有楊烈那口隨身佩劍。
這柄寶劍在天下人心中,已經成爲劍神化身,被南曜武人視爲天下第一神兵。追隨楊烈經歷戰陣無數,不管是破甲碎兵無往不利,自身從未曾受過半點損傷。可是如今,這口神兵就在即將刺入破軍身體剎那寸寸碎裂。
楊烈的身軀停止了移動,身形依舊保持着出劍的姿態,手中緊握劍柄一動不動。而在他身後屍橫遍野血流成河。不管是破軍的手下,還是試圖攻擊他的神狸士兵,都已經橫屍當場。
攝於其方纔一劍之威已經無限接近於神明,此時雖然其不在動作,可是依舊沒人敢靠近楊烈。過了不知多久,破軍的身體才從僵硬中恢復,邁步來到楊烈身前深施一禮。隨着身形動作,他猛地張口吐出一口鮮血,隨後又是兩口血噴出,身形一個踉蹌,跪倒在楊烈面前。破軍卻對這一切未曾放在心上,掙扎着起身擦去嘴角血液,對着楊烈道:“七曜破軍,恭送矩子楊烈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