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聞言,心中也憋着一股子的怨氣,在他心中他是極端不願意承認他的身世問題,哪怕他只是一個宮女之子,他也應該是天潢貴胄,而不是邵家子嗣,但是,連着陛下都親口承認了,他想要不認都難。
因此,他更是怨恨邵赦,爲什麼?他當年到底做下了什麼荒唐事情,居然勾搭陛下的宮女,有了他?
如果不是因爲他,也許。他就是名副其實的太子,豈容那個邵書桓叫囂?
“煒兒,收手吧!”邵赦深深地嘆了口氣,“你只要現在收手,還來得及,你帶着瀾兒一起走吧,在西蠻我還有些產業,足夠你們安享一輩子的富貴。”
“邵大人,若你是我,你會收手嘛?”太子陰沉着一張臉,冷冰冰的問道,“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收手的,就是今夜,我會讓邵書桓死無葬身之地,我會告訴陛下,我纔是那個最合適的皇位繼承人!”
說到這裡,太子大步走到邵赦面前,一把扯住他胸前的衣服:“至於你邵大人,等着我登基爲帝后,我再好好的收拾你。”
“殿下,殿下。”邵瀾大驚,忙着抓住太子的衣服,急道,“你放開父親,你要做什麼?”
太子用力的一個甩手,將邵瀾推開,冷笑道:“做什麼?你應該很明白我要做什麼的。”
“你不能這麼做,他是你父親!”邵瀾大驚,太子竟然要殺了邵赦?這。
“瀾兒退下!”邵赦擡頭看着太子,冷冷的對邵瀾道。
“可是父親。”邵瀾低頭不語,心中已經隱隱開始後悔,若是太子連着邵赦都要殺了,將來他一旦登基爲帝,又豈會容得下自己?知道他的一切秘密,甚至知道他並非陛下親生,而是邵家子嗣,這樣的人,換做自己也絕對不會容忍他存在。
想到這裡,邵瀾心中大驚失色,他雖然不如邵庭那般聰明,但也絕對不是邵赦所說,蠢不可及。
“退下!”邵赦再次喝道。
邵瀾用力的握着拳頭,向後退了一步,太子冷笑,陡然重重一拳,打在邵赦小腹之上,邵赦痛得悶哼了一聲,卻擡頭笑了笑:“太子殿下,你就不能聽我一句?”
“聽你的?”太子冷笑,“現在你最好乖乖的聽我的。”
“聽你什麼?”邵赦笑問道。
“告訴我,當初先帝真正的遺詔,在什麼地方?”太子冷笑道。
“真正的遺詔?”邵赦皺眉,這等事情他怎麼知道的?莫非安王居然知道了當初他私下換了遺詔?
“二十年前,先帝病危,臨終立下遺詔,傳位給安王爺,邵大人你不會不知道吧?”太子冷冷的問道。
邵赦被綁在身後的手用力的握了一下拳頭,果然,當初的事情安王還是知道了,應該是父親……
想到這裡,他深深的吸了口氣,當初邵軒爲宰相,先帝的這份遺詔,他自然是知道的,而他也一直是支持安王的,只是。作爲邵府二公子,他自然在得知消息之後,另動了手腳。
當初的遺詔,並非是先帝親筆所寫,由於先帝已經病重,只是口述,有着邵軒代筆。
“邵大人。”太子眼見他不說話,這才繼續道,“我知道今兒纔算知道,你可真算得上是無所不爲,連着私改遺詔這樣的事情,都敢做?”
邵赦笑了笑,倉促之間想要模仿先帝的筆跡,他還真做不到,而模仿邵軒的筆跡,他卻是輕而易舉,但這件事情關係重大,當初從皇宮盜出玉璽和遺詔,換上假的人,都是當今陛下自己。
可以說,這事情除了他和陛下之外,再無人知道。當然,邵軒是絕對知道的,當初的那份真正的遺詔,可是他親自所寫,過後先帝駕崩,遺詔陡然換了皇位繼承人,他絕對是知道遺詔被人掉包了……
邵軒也應該知道,這個私改遺詔的人,絕對就是他邵赦。
所以,當初的邵軒也選擇了沉默,什麼都沒有說,畢竟別的事情倒也罷了,可是邵赦私改遺詔,一旦鬧出去,抄家滅族,他也無法倖免。
只是如今事隔二十年,爲什麼太子會知道這等秘密?
“誰告訴你的?”邵赦問道。
“如此說來,真有此事了?”太子反而愣了愣,邵赦玩權弄政,朝中彈劾者衆,不是什麼秘密,可是他居然敢做出這等事情?
“你既然知道了,還問什麼?”邵赦嘆了口氣,搖頭道,“反正我的罪名已經夠多了,也不在乎再多此一條。”
“邵大人,有一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太子突然陰沉沉的冷笑道,“你的母親邵家老太太,已經過世。”
邵赦一愣,隨即點點頭道:“雖然庭兒和書桓都瞞着我,但我還是知道的。這和我母親有什麼關係?”
“邵老太太臨終之時,私下要見你,偏生你不在家,於是她給了邵書桓一隻錦囊,那隻錦囊乃是令尊大人身前的遺物。”太子再次道。
“嗯,書桓居然沒有和我說起?”邵赦有些好奇。
“他自然不會說!”太子道,“因爲那份錦囊中,乃是令尊大人讓你自盡的遺書,令堂一隻替你收着,不願意告訴你,但在她臨終之時,她還是把錦囊給了邵書桓,不管怎麼說,那總是令尊的遺物,至於你會不會因爲令尊的遺書自盡,那另當別論。”
“不錯!”邵赦點頭道,“活着的時候我都不聽他的,何況他死了?”
“嘿嘿……”太子聞言,再也忍不住陰沉沉的笑了出來,“你知道我逃出冷宮,這些日子一直躲在什麼地方嗎?”
“嗯?東宮?”邵赦問道,事實上他也一直以爲太子都是躲在東宮,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不,邵大人也不是算無遺策啊。”太子冷笑。
“原本我是以爲你躲在東宮的,但現在我卻已經明白,你躲在了我家。”邵赦搖頭道,“我那大哥竟然也糊塗了。”
“他倒是沒用糊塗。”太子輕輕的搖頭道,“父皇是準備讓我在東宮躲上幾日,然後在你的安排下,離開京城去西蠻,但是,我爲什麼要聽你的安排?”
“所以,我在安排你離開京城之後,你又折回了京城?”邵赦嘆了口氣,終究是功虧一簣,如今這局勢,已經完全不是他能夠控制。
“是的,很奇怪我爲什麼可以做到?”太子笑問道。
“這倒不奇怪!”邵赦搖頭道,“勢必是前南殷餘孽助你的。”
“果然不愧是邵大人!”太子撫掌輕輕讚道。
“然後,那些南殷餘孽跑來找我合作,而你,就利用你乃是邵家長子的身份,跑去找我大哥了?”邵赦苦笑道。
“對!”太子點頭道,“太子的身份固然好用,但作爲你邵赦的長子,居然更有意想不到的妙用,倒是大大的出乎我的意料,原本深宮中這麼多年,我算是白呆了。”
邵赦點點頭:“還好,你不算太傻,只是蠢了點。”
“你給我閉嘴!”太子聞言,勃然大怒,擡腳一腳重重的踢在邵赦胸前,邵赦連人帶椅子,翻倒在地上。
邵瀾大驚,忙着三步兩步搶了上去,扶起邵赦,眼見他臉色蒼白,痛得頭上的冷汗都冒了出來,忙着給他捶背揉胸,好一會子,邵赦纔算是緩過一口氣來。
“父親,求求你別在激怒太子殿下了!”邵瀾低聲在邵赦耳畔道。
邵赦微微的搖頭,邵瀾真是太天真了,不是他要激怒他,他只是說一下事實而已。
“你是如何花言巧語,哄得家母告訴你二十年前的秘密?”邵赦低低的喘息了一聲,問道。
“令堂病重,常常思兒孫說說話,無奈邵慶、邵庭都跟隨在邵書桓身邊,你的女兒邵竹自盡、邵梅替你管着偌大的家產,已經夠繁忙,自然也抽不住時間陪他老人家。”太子哼了一聲,冷冷的道。
“所以你趁虛而入?”邵赦問道,“但就算如此,她也絕對不會把這等重要的事情,告訴你的。”
“是的,她確實不會說,而且,我估計着她也不知道,只是令尊除了留下遺言要你自盡謝罪意外,還留下了另外一些東西,就夾在他早些年所寫的一本雜記中,雖然他寫的語焉不詳,但我略加猜測,自然就明白了。”太子道。
“於是,你就利用這個,慫恿安王爺謀逆造反?”邵赦問道。
“難道這個還不夠嘛?”太子有些得意的問道。
“夠了!”邵赦點頭道,“只是如此一來,生靈塗炭,皆是你的罪過。”
“父親這等假話,只好哄哄那些朝中的御史中書令,騙我?父親這一生所造殺孽難道還不夠多的?你不還是活得好好的?位極人臣,享盡榮華富貴?前南殷那些無辜百姓,有多少是因爲父親而死?”太子聞言,忍不住仰天大笑,“自古以來,成王敗寇!”
“所以我才生了你這等不肖孽障,這就是報應。”邵赦苦笑道。
“嘿嘿。既然不肖,今兒我就送父親大人上路吧!”太子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