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入城
亳州城周圍雖然沒有被豎壁清野,但在酈瓊的授意下,確實是一個百姓都沒有了,大夥兒早早地便入了城去,只是每日都在咒罵着外邊這些個阻止他們春耕的臭人。
所以之前大宋軍隊雖然還和亳州保持了一段的距離,做出的是一副將圍未圍的模樣來,這中間的部分,便成爲了兩方斥候活動的地方,大夥兒都很有默契,你避着我我避着你,不管是小規模的遭遇戰還是大規模的襲擊,都是沒有的。
亳州的守軍自然不會傻到去與數倍於自己的敵人開戰,特別是敵人還有着大宋趙官家這個加成的時候,而大宋的王師們,則是在等皇帝的命令。
如今皇帝的命令來了,這短暫的相持,也就該結束了。
紹興十二年三月十二,虞允文從亳州逃跑回來的第一天,除北門外,亳州的三個城門全都被圍了起來,宋軍一面用着砲車朝亳州發射石塊和碎瓷片,一邊在趙官家的授意下,將裝着大夥兒金湯的麻袋給當成了武器,所幸他們沒造幾架砲車,不然的話,亳州百姓們估計都得嚐嚐大宋士兵們糞便的味道。
十幾萬人!五六千匹馬!四五天的量!
多虧了趙官家有心,專門讓人把沙子和大夥兒的金湯給摻在了一起,此時既沒有污了鄉親們的地方,也好好地噁心了一下亳州守城的軍士們。
以前不是沒有人用過金湯,甚至還有的會收集婦人們的月事帶來當做武器,但那多半是在守城的時候用,攻城用這東西的效果並不大,除了噁心人之外便再沒了別的效果,還不如多發些巨石過去,等守城的人克服了心裡頭的陰影、明白糞便是砸不死人的之後,便只會看傻子一樣的看着攻城的人。
其實,是能夠砸的死人的。
比如說有東城門那邊,有一袋子飄在空中,按照計劃本來是要用神臂弓把袋子給射破的,可是負責射箭的人打了個噴嚏,讓箭擦着袋子飛了過去,那幾十斤的金湯正好砸在了城門上的一人身上……也許是他命中當有此劫,竟然當真被砸暈了過去,當場就斷了氣兒。
城下的宋軍不知道這事兒,那負責射箭的人還被韓常給好生斥責了一番,說他是在糟踐東西,浪費火力。
對了,東門這邊確實是韓常,趙官家拍着他的肩膀說:
“你小子別有什麼想法,別覺得老子說話不算數,伱自個兒想想,從你跟我一起後,哪裡遇到過戰事。”
“遼東漢兒也是漢兒,你指揮淮南漢兒也是一樣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個道理老子上輩子就是曉得的。”
“老子壓根兒就不怕你有異心,因爲打仗這事兒……”
那曾經的鎮國大王到現在都還記得趙官家當時的表情,要說自信自大和狂妄,韓常原本以爲完顏兀朮就已經是當世第一了,可直到那日見了趙官家的臉,他方纔曉得,金國四太子在大宋趙官家的面前,甚至是有些謙遜了。
趙官家說的是:“打仗這種事兒,你差老子差得還很多。”
這是他投誠之後指揮的第一場戰爭,雖然知道自己只是作爲牽制來佯攻,但韓常也不敢有半分的怠慢,浪費了幾十斤的金湯,他都心痛得要命,恨不得讓人趕緊現拉來補上。
至於西門那邊,打頭兒的除了張太尉之外再沒了旁人,不是劉邦有多信任他,好吧信任確實是信任的,只是在做荒唐事兒這上面,劉邦還沒發現有誰比張俊更有天賦的。
只說是摻沙子,他卻來了個實則虛之,把石塊也給裝進了袋子裡,許多守軍分不得那袋子裡頭是什麼,只知道威力不大,只是噁心,躲避的時候也沒有那麼的認真,卻不想一不小心就中了獎,直接被砸死一片。
一袋金湯一袋石頭,偶爾還連發五六袋石頭和五六袋金,不時還變化着順序,折磨得西城門的守將們不住地罵娘,卻只是剛一張嘴,便品嚐到了大宋王師從五臟廟裡送出來的味道,一個個的惱怒得要命,若不是守將拼命的阻攔,一個個的早都開了城門去,與外面的人決一死戰了。
而此時的正主,劉邦正帶着趙密幾個尋到了亳州城東南處的地方……亳州一城東面和北面皆是被渦河給環繞着,如果入口真在這裡的話,那渦水暴漲還真有可能會灌水進去,怪不得酈瓊會信了辛讚的話兒。
衆人分站在皇帝的身後左右,前頭帶路的是種雷,他拿着虞允文送來的地圖……被辛次膺給重新描了下來,往地上跺了跺腳道:
“官家,按照這圖所示,應該就是此處了。”
沒有半分的猶豫,劉邦大手一揮:
“挖,挖他孃的!”
除了三面圍城的士兵,他現在還有五萬多人沒動,只一聲令下,幾百人使着鋤頭和鐵鍬就開始動了起來。
不得不說,這運兵道比劉邦想象中要淺很多,其實口子只被土給填了一人多高,下邊甚至還埋了好幾棵樹……想來是辛贊一個人,沒有那麼多的功夫去做僞裝,而且能夠做成這個樣子,已經是非常的好了。
至少沒人發現,那便達到了他的目的。
又用了一盞茶的時間,那運兵道終於出現在了衆人的眼前,一扇兩三人高、六七人寬的石拱門,裡面黑漆漆的,隔得近了,還能感覺到從裡頭吹來的寒風,拍打在臉上,比外面的風更加的猛烈。
眼見着書裡的東西出現在了眼前,辛次膺高興得像是一個五六十歲的孩子,恨不得在原地就蹦躂了起來,一邊拍着大腿一邊大笑:
“《三國志》裡頭就說過啦,官渡之戰袁紹大軍射營,曹操大軍‘爲土山地道’,這人向來喜歡在地下去使功夫,當真是真的,當真是真噠!”
劉邦也很高興,因爲這條道的出現,說明自己之前做的功夫並不是什麼無用的,只不過他的注意力被那石門上的‘袞雪’二字,給吸引了去。
之前在畫裡頭就見過這兩個字了,當時沒覺得有什麼,現在看起來,倒是讓他想起了些東西。
哪怕是在漢隸裡頭,‘袞’這個字,也是有三點水的,那曹操又不是什麼沒念過書的人,不應該犯這樣的錯誤纔是。
不過聽人說,這‘滾’字旁邊不用點的寫法已經是一代傳了一代,平日裡還好說,但凡是在寫書法的時候,向來都是用‘袞’來替代。
什麼是袞?
袞就是皇帝穿的衣服,還不是常服,是正式場合,比如說登基或者祭天的時候才能穿的玩意兒,劉邦在全年朝見金國使者的時候,穿的就是袞服。
聽說那小子是夏侯嬰家的後代,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狗日的夏侯嬰眉粗眼大的,沒想到後人竟然亡了自家的大漢,站在原地想了想,諸將都在等候他吩咐,卻不想他開口第一句便是:
“這個‘袞’字寫錯了,找人補三點上去。”
這是文物,而且是魏武親筆所書,辛次膺哪裡捨得,連忙想要勸阻:
“陛下……”
“補三點,沒商量。”
說完,他也不看人,只是好像是自己問自己一般:
“不知道這下方,當讓誰去纔好。”
“一定要是有勇有謀,膽大心細的才行,畢竟帶着人進去,可不能受了人家的埋伏。”
“嘶,該派誰去呢?”
見皇帝來回踱腳,早就想證明自己不是廢物的趙都使眼睛都快望穿了,可是趙官家就是不點他的性命,急得他差點就跪身了下來,求趙官家讓自己去了。
只是沒想到,楊沂中卻比他更快了一步,直接抱拳躬身道:
“臣願意去。”
劉邦搖了搖頭:“你不行,你之前打了這麼久都不行,還是別去了吧。”
“這座城今日勢必要得的,你只需和趙密一起,老實的在朕身邊待着,到時候分功,也少不了你們的。”
楊都使腰彎得更低了些:
“今日若不能取亳州,臣願意以死謝罪。”
劉邦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趙密,後者這才反應過來:
“臣也一樣!若是不能取了亳州,臣便再無顏見官家了,就算是死了,那也是罪有應得!”
說着,他更是把頭盔上的紅纓摘了下來,舉過了頭頂,遞給了劉邦。
“既然如此……”
他伸手接了紅纓過來,又輕輕地放回了趙密的腦袋上:
“那你二人同去吧,你做先鋒,楊沂中做副手。”
“萬事當以破城爲先,若有阻礙者……”
看着趙密有些激動了起來,劉邦拍着他的肩膀道:
“殺無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