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去上朝
或許是年紀大了,眼睛花得很。
項光世看着那個跟在皇帝身邊的人,老是覺得有些眼熟,可又老是記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曾經他率軍勤王,親自擁護着皇帝登基。
就算是淮西軍變之後,雖然沒了兵權,但他還能保得個國公的名頭。
現在……
瞅着自己身後的這一百名閹人,他想笑,卻怎的也笑不出來。
他已經不求能夠位極人臣了,只希望能夠把姓氏給改過來……怎麼說,那也是他祖先留給他的東西。
劉邦身穿了甲……該說不說,這宋國的甲當真不錯。
一穿上他就捨不得脫了,不管天氣再熱,但有這玩意兒罩在身上,他也舒服得緊。
無他,心安。
“你不是說,他們只是看起來有很多人?這下子基本上全都站到了秦檜那邊了,這人數吧……委實是不少。”
聽了皇帝的話,郭藥師只是笑了笑,並沒有立刻解釋什麼。
反而,自從被抓進宋國監獄之後,他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若要問起來,這幾日當是他一輩子,爲數不多的睡得安穩的時刻。
“所以您帶着我一起來,是想讓我幫您想想辦法嗎?”
前方已經能夠看到禮部的牌子了,劉邦道:
“不是,怎麼對付這羣人朕自有辦法,帶你來的目的,是想讓你看看……”
這馬一停,後面一百個太監的心,都不約而同的跳了一下。
要是此時能夠給皇帝當個馬凳子,該有多好啊!
不過劉邦這個人……他算是會把人當做人的人,太監雖然沒有人權,可也比畜生有靈是不?
沒有給大夥兒這個機會,皇帝輕巧一個翻身,便落在了馬下。
瞅着他踩着地上時候的緊實勁兒,郭藥師便知道了,
這位當真不是傳聞中的那般廢人。
“讓伱看看,看看你畫的那些個圈子,要解決起來,其實簡單得很。”
他拍了拍馬背,腰間挎着的是一把造型簡單得很的劍,長度不及三尺,刃寬不及二指。
說實在的,殺人還是用刀比較爽利……只是那會兒在張耳身邊廝混着,大夥兒都喜歡佩劍。
禮部門前的六名差人從未見過這般景象,當下就想折身進去通報,卻被劉邦給攔了下來:
“知道朕是誰嗎?”
話一出,他就後悔了……早起果真害腦子。
不過那人不知道是不是被嚇住了,搖了搖頭道:
“將軍何事而來?找的又是哪位官員?”
“不用管,你就待在這兒,哪裡也別去,什麼也別說,知道嗎?”
見他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劉邦招呼着項光世和郭藥師,又帶了楊沂中給他準備的八個精兵,徑直便走了進去。
餘下的殿前司禁軍和太監們,則老實地守在了門口。
也就這裡是六部衙門,平日裡來的百姓不多。
不然,各個樓裡說書的,少不得要編排些話兒。
但百姓看不到,其餘衙門的人不是瞎子,禮部這邊的景象很快就傳到了其他各部人的耳裡。
“聽說,皇帝好像真的會殺人?”
“怕個甚!官家再狠也不可能把咱們全殺了,可被相爺惦記上了,那就是真真的生不如死!”
“還辭嗎?”
“先看看吧。”
……
如此這樣的對話,倒是在不同的衙門裡有着相似的上演。
大宋這諸多機構,很多功能都是重疊着的。
過了靖康後,禮部現在真正還剩下的日常公事,便只剩下了門祠、主客、膳部。
劉邦也是第一次來,沒有分左右,直接朝着中間去走,走到了主客的地界兒。
這裡,也就是禮部負責外事的地方了。
這動靜早都驚到了衆人,大夥兒沒做差事,都是站起了身來,看着來得這羣不速之客。
“聽說你們,都不想幹了?”
皇帝的聲音一出現,大夥兒俱是一震,膽子小點兒的,甚至已經開始兩腿發抖了。
“有沒有這回事兒啊?”
待劉邦真的走近了些,把頭盔之下的臉露在了衆人的面前……
這宋國的官兒這麼好當,活兒不多俸祿又不少,上司同僚個個說話都好聽,就算做錯了什麼,也不會惹來什麼麻煩。
當然,最後一條,現在可能不成立了。
“噫!朕的愛卿們何時都變成啞巴了!”
皇帝的手一直蓋在他的劍柄上,看的大家心急。
頓了好一會兒,纔有人想起來見禮。
劉邦很滿意他們的這個態度,如果殺一個兵部尚書大家夥兒就都能這麼聽話的話,他可以再殺兩個。
朝着郭藥師眨了眨眼,此番驗證自己的皇威,劉邦真是長了面子。
“既不承認,那朕便當是外邊謠傳了,大家好好做着差事,不要自己誤了自己。”
頓了頓,他又道:“今日沒去上早朝的,你禮部差了個侍郎……朱鬆是吧,走了,今日朝議推到午時了,你跟朕一起去吧。”
第一個地方就這麼順利,倒也符合了劉邦的設想。
說起了他們是官,其實,也就是年紀大些的太學生罷了。
而那些個太學生,則是沒有官身的這些人。
都是一樣的。
他正欲轉身離開,想着接下來去兵部看看,畢竟死的是他們的尚書,那裡的人想法應該最多。
但是,耳朵裡卻傳來了一個聲音:
“臣朱鬆,向官家請辭。”
這聲音不大,也沒有太多的情緒在裡面,但是不知怎的,聽起來就是……
很堅定,很欠收拾。
見郭藥師抿起嘴來,劉邦討厭這個不給自己面子的侍郎,回身看去,見一個耳朵眼睛都很大的中年人,正朝着自己作揖。
“朕不想與你多廢話,你當識相一些。”
這人用頭頂對着自己……他已經摘去了官帽。
隔他近了些,劉邦低聲道:“爲了秦檜,連官都不做了,你得想好了。”
這人聽了這話,先是微微一愣,隨後笑道:
“官家誤會了,臣是君的人,兒是父的人,妻是夫的人,臣是漢人是宋人是江西人,卻唯獨不是秦相的人。”
“不是秦檜的人,你就更不應該這麼做了。”
朱鬆繼續道:“官家知道‘理’嗎?”
“什麼是理?”
“理者,天理也。”
“什麼是天理?”
朱鬆沒有遲疑:“三綱五常即爲天下定理。”
“君爲臣綱,做人臣的,自然當效法君主的行爲,但您殺了吳尚書……”
“仁、義、禮、智、信,您這樣做,既不仁,也不取於義,既不遵禮,也不明智,還違背了太祖皇帝立下的誓言,這是不信。”
劉邦品了一會兒這話:“這便是你的理由?”
“子曰:‘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
這中年人說話一直不溫不火,像是一個話多一些的木頭。
懶得和他廢話,劉邦也沒拔劍,帶着劍鞘就把劍架到了這人的腦袋上:
“去,上,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