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怖的號角終於吹響了,只見河道的六條邊,就像炸開鍋一樣,水泡一個接一個炸裂,十個、二十個、五十個、無數只黑色精靈就像千軍萬馬一樣蜂擁而至,圍在我們周圍“呱呱”叫個不停,再加上整個蠱室的迴音效果,我的腦袋頓時就大了!這種感覺實在太難受了,就好像站在人聲鼎沸的舞廳裡,成百上千個大音響開足馬力衝着你聒噪!心臟負荷瞬間加大,真想一頭撞死在巖壁上,徹底中止這讓人崩潰的噪音!
“啊!……受不了了!”胖子捂着耳朵滾在地上拼命大叫。
“受不了了!”數以萬計的聲音跟着齊發生,那陣仗差點把我耳膜震裂。
我想起了之前吸引牛蜂的方法,急忙從揹包裡掏出食物,甩手扔了出去。可這招對這些懶蛤蟆根本毫無作用,它們甚至連看都不看一眼。怎麼辦,開槍?我瞅了瞅綁在揹包上的獵槍,心想就他麼算把子彈全打光,也消滅不掉幾隻啊!尼瑪!這該如何是好?
就在我心急火燎的時候,雅靜一把奪過我手裡的揹包,從裡面翻出一個透明瓶子,酒精!?想起來了,這是陸伯考慮地下陰溼潮冷,特意準備生火取暖用的。我知道這丫頭想做什麼了,急忙揮舞苗刀,從蟾羣堆裡搶回了一米來寬的落腳之地。雅靜緊隨其後,在四人周圍用酒精畫了一條隔離線,然後划着火柴擡手一丟。
“轟!……”的一聲,熊熊烈火順勢燃起,將密密麻麻的蟾羣隔離在了火圈以外。
儘管“呱呱”作響的噪音還在,不過眼不見心不煩,看不到那羣醜八怪心裡多少也好受些。而且它們暫時不逼近,危險也小一些。
“胡伯!怎麼弄,再這樣下去咱們可都得崩潰!”
“別急,我已經想到辦法了!”陸伯唰的一下,扯下自己的衣袖,然後綁在刀尖上點燃。“這是陸丸甲留下的一個大蠱,事實上蠱蟲只有一個,就是剛纔我們撈上來的那隻!其它都是幻影,只要抓住那隻原型,其它就都灰飛煙滅了!”
“你……你確定?”
“確不確定只有試試才知道。”說完將火把往胖子手裡一塞,“快!咱們衝進去找那隻原型,記住不要說話,也不要走心!”說完把獵槍丟給我,自己提上苗刀一頭衝出了火圈!
眼前黑壓壓一片,就連六面牆上也全爬滿了蟾蜍的影子。別說找,只是看上一眼,就已經感覺堵得喘不上氣來。
我學陸伯的樣子,壯着膽走進蟾羣,無數只蟾蜍不停往我身上跳,讓人不禁頭皮發麻。不過意外的是,它們碰到身上並沒任何感覺,也沒留下任何痕跡,甚至連個泥點子都沒有。果然是幻影,不過這麼多虛幻的影子,該怎麼找出那個原形呢?
不管了,先放一槍再說。我二話不說,拉起槍栓,對着眼前的蟾羣就開了一槍,不過連一隻蛤蟆腿也沒打着!是啊,都是影子又怎麼可能中槍呢?它們落在地上甚至都沒有任何痕跡。噝……對呀!影子落在灰塵裡不留印子,可本尊應該有啊!它身上有泥漿,一定會留下泥印。
哈哈,人怕聰明豬怕壯,像我這麼絕頂聰明的絲還去哪兒找啊。反正現在我也知道它們都是一羣毫無威脅的幻影,那還怕它毛線啊!當即端起槍,大搖大擺的在蟾蜍堆裡巡查。不過這幫畜生實在是太多了,我和胖子足足轉了兩圈也沒發現有任何值得懷疑的對象,就當兩個人打算放棄的時候,突然一聲蛙叫從巖壁後面傳了出來。接着,聚集在平地上的那些幻象一窩蜂的撤了。
哈哈,老大終於出來發號施令了,不怕你叫就怕你不出聲。我對胖子使了個眼色,兩個人屏住呼吸一步步向巖壁靠近。大大小小几十個陶罐擺放在凹進凸出的石塊上,罐口有的用紅布塞着,有的則是陶瓷蓋子,還有一些敞開的,估計是陸伯他們剛纔已經搜尋過的。
這時候一定不能打草驚蛇,否則再想找它就難了,我把手電調到最亮,悄無聲息的走到近前,在每一處角落仔細打量。“嘩啦!”,一聲陶器碰撞的聲音,立刻觸動了我的神經,我想也沒想,馬上調轉槍頭瞄了過去。在手電光的照射下,胖子滿臉油光,有些歉意的朝我擺了擺手。
“不……不好意思哈,不小心碰了一下。”
擦,我緩緩鬆了口氣,剛想放下槍筒,突然胖子擡手向我身後一指,大喊道:“在那兒!”
果然,話音未落,就聽身後響起一聲哇叫,緊接着竄出一道黑影跳到了巖壁的另一側。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它再次跳出罐子的一剎那,我連瞄也沒瞄,擡手便“呯!”的一槍,直接打在了陶罐上。
“稀里嘩啦”一陣破碎之後,我才聽到了陸伯的拼命叫喊:“別……別開槍…!”
射出去的子彈哪裡還收的回,如果是一槍斃命也就算了,可偏偏只打碎了罐子沒打到蟾。只聽“呱”的一聲,這隻該死的醜八怪又從碎陶片中露出了頭。胖子表現不錯,眼疾手快,上前啪的一腳,直接將它踩爆在了腳下!噁心的黃色漿液頓時四處飛濺,緊接着一股暗紅色液體順着鞋底淌出來,與碎罐子裡的黑水混在一起一點點滲進了岩石縫中……
“哎呀!你……你小子的槍法要不要這麼準啊,左不打右不打,偏偏打中了那個罐子!”胡伯與雅靜趕過來,只見二人一臉惶恐,連說話的聲音都變了。
“一個罐子而已嘛,小事一樁!怎麼了?你們怎麼用這種眼神看着我?”
“哎哎,不帶你們這樣的啊,沒看到是老子直接把那隻癩蛤蟆踩爆的嗎?要崇拜也是崇拜我呀……”胖子壓根沒搞清楚狀況,直接湊過來爭功道:“不過你們倆的眼神怎麼不……不像是崇拜啊。”
兩個人一眨不眨的盯着我們身後,眼神裡看到的不是崇拜,而……而是恐懼,發自內心的恐懼!不用說也知道,身後的巖壁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恐怖的事情,我嚥了咽口水,不禁冒出一頭冷汗。
“快!快跑啊!”雅靜一聲大叫,才讓我和胖子徹底反應過來。兩個人哪裡還顧得上回頭去瞧,跌跌撞撞就從石臺上蹦了下來。
此時再看身後那面巨大巖壁,一道道蜿蜒曲折,交織縱橫的巖縫裡竟……竟注滿了紅豔豔的液體,讓人震驚的是,它居然還在流動,就像人體裡的血管一樣,快速流動!這……這不就是一套巨……巨大的血網嗎?在漆黑環境的映襯下,它就像是有生命的一樣,充滿了神秘與恐怖。
“血管”裡的血液越流越快,越變越粗,到最後就像要把岩石溶了一樣,顫抖着,搖晃着,終於紛紛墜落,砸在石臺上堆成了半人多高的小石丘。
巖壁坍塌以後露出了一個漆黑的大洞!幽靜而深遠。層層疊疊的巖壁不斷向裡推進,怎麼看怎麼像通往地獄的死亡之門。
“陸……陸伯,這……不會這就是打爆陶罐的後果吧!?”我仍然傻呵呵的端着槍,儘管它看起來毫無用處。
“那個陶罐裝有‘黑寡婦’的血,你打碎它,就等於又喚醒了一個毒物。只不過這種喚醒方式實在是太震撼了,竟然會滲進巖體裡,又重新打開了一個嶄新的機關!怪不得後人都稱陸丸甲爲蠱神,真是當之無愧啊!”
“新的機關?你……你是說這個蠱室應該遠不止這些?”
陸伯點點頭,“遠遠不止……現在我已經看出來了,陸丸甲爲了守住《苗蠱杖責錄》的秘密,不知在這裡下了多少蠱,又佈下了多少機關,或許我們這次真的是凶多吉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