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瀟與那侍衛越走越遠,初弄影則已經被剛纔那半句話嚇得臉都綠了!
那兇手自然是指荷露,可她不是死了嗎?還有什麼好看的?冷少情爲何要請瀟哥哥過去看她?難道從她身上看出了什麼破綻?不行,一定要想辦法打探一下!
直到離開初寒醉的住處,宇文瀟才低聲問道:“少情要你來請本王?”
“是,王爺。”侍衛點頭,樣子神神秘秘,“安陽王就在纖羽閣,說請王爺過去一敘。”
宇文瀟不置可否,吩咐侍衛自行離去,接着趕到了纖羽閣。推門而入,冷少情正站在窗前,手中把玩着已經送給百里傾雲的玉笛。看到宇文瀟,他淡淡地笑了笑:“來了?傾雲怎樣了?”
“已經醒了,並無大礙。”宇文瀟看了看那支玉笛,眉頭微皺,“你怎麼找到這玉笛的?我記得傾雲將它收起來了。你該不會亂動傾雲的東西了吧?”
“沒。”冷少情懶懶地搖了搖頭,“曾經是我的貼身之物,我自然能感應到它在哪裡。想着許久不見了,甚是想念,因此拿出來看一看,一會兒便放回去,不說這個,你應該找初弄影問過了吧?有何收穫?”
宇文瀟冷笑:“收穫便是,她從頭到尾都在說謊。我方纔問她事情的經過,她說荷露曾試圖將她掐死滅口。但是仔細檢查過她脖子上的淤血,卻發現淤青的地方居然只在她脖子兩側,至於咽喉要害處的肌膚反而沒有什麼異常。”
冷少情頗感興趣地一挑眉:“哦?那又如何?能說明什麼?”
“你故意的是不是?”宇文瀟瞪了他一眼,邁步走到冷少情面前,擡手輕輕掐住了他的脖子,邊解釋邊做示範,“弄影脖子上的淤青,除非只是手指用力捏脖子兩側,而虎口的位置虛空,纔會造成那樣的結果。當時荷露若真的想殺死弄影滅口,又怎會故意避開咽喉要害?”
冷少情倒也配合,一動不動地站着:“所以?”
“所以,弄影的脖子根本就是自己掐的,目的就是爲了掩蓋事實的真相。”宇文瀟放開了手,順便說了一句題外話,“你皮膚好滑,簡直與傾雲不相上下。”
呃……這不是重點好不好?
冷少情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淡然一笑:“還有呢?關於她額頭上的傷,她有什麼解釋?”
“那個,更是一個天大的破綻。”宇文瀟冷笑,“她說她曾經跟荷露拼命廝打,然後……”
冷少情靜靜地聽着,一直不曾插話,直到宇文瀟說完他才點點頭說道:“我猜對了吧?方纔我已跟你說過,初弄影是右額受傷,而石塊居然握在那侍女的右手中。還有你方纔說,初弄影是回身掰那侍女的手時才被打傷的,也就是說,當時兩人面對面,那侍女怎麼可能用右手的石塊打在初弄影的右額上?”
“不錯,”宇文瀟咬牙,說不出是憤怒或是失望的感覺更多一些,“也就是說,弄影額上的傷與她脖子上的淤痕一樣,都是她自己製造出來的!”
“而她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爲了將一切都推到那侍女的身上,而她自己就變
成了一個受害者。”冷少情笑了笑,笑容中充滿了譏誚,似乎在嘲笑初弄影的自作聰明,“反正那侍女已經氣絕身亡,初弄影自然怎麼說怎麼算了。依我看,那侍女根本就是被她殺死滅口了,而不是像她說的,爲了自衛。”
宇文瀟迅速冷靜下來,片刻之後冷聲問道:“十有八九。少情,雖然事情的真相一定與我們方纔說的一致,但現在我們只有物證,並無人證,如果弄影矢口否認,我們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
“誰說沒有人證?”冷少情打斷了他的話,手中的玉笛瀟灑地轉着圈,令他整個人說不出的玉樹臨風,“那侍女,叫荷露是吧?她不就是人證?”
“可是她已經死了!呃……你的意思是……”宇文瀟畢竟不是笨人,脫口說了一句之後便瞬間明白了冷少情的意思,雙眸炯炯有神。
冷少情笑了笑,點頭:“不錯,荷露已死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有便是當時在場的幾名侍衛知道。我已暗中吩咐那幾名侍衛,將荷露的屍體送到‘留客齋’,並且嚴密封鎖荷露已死的消息,那麼接下來的戲……還用我教你嗎?”
自然不用。只需通過最不引人注目的方式讓初弄影知道荷露居然還有一口氣,那麼她一定會寢食難安,不擇手段地殺她滅口。退一步說,就算她十分確定荷露已經被她殺死,那麼爲了保險起見,她至少也會想盡辦法打探荷露的情況。到時候再想辦法讓她以爲荷露果然還活着,那麼她必定會有所行動。只要抓她個現行,還怕她不承認?
“好,就這麼辦。”宇文瀟點頭,“少情,剩下的事就交給我了。忙了大半天,你也累了,稍坐片刻,我這就命人準備酒菜。”
冷少情也不推辭,當下自管酒足飯飽之後離開不提。反正剩下的事情宇文瀟一個人完全可以搞定,不必他在旁協助。
宇文瀟所料不差,此刻的初弄影正驚疑不定地呆在房中胡思亂想,急得坐立不安。當時她是反覆試過荷露的氣息的,原本非常確定她已經氣絕。可是方纔冷少情爲何還要請宇文瀟去看她?難道她竟然與百里傾雲一樣命大,受了那樣的傷還不死?
本來那是絕無可能的,可是因爲有百里傾雲死裡逃生的事在前,初弄影也不敢保證自己當時絕對沒有試錯了!萬一荷露真的留下了一口氣……
不行!決不能讓荷露重新清醒過來,否則自己就全完了!
想到真相大白之後自己悲慘的下場,初弄影猛一哆嗦,站起身就往外走。必須不動聲色地打探一下動靜,反被動爲主動,永絕後患!
出得門來,一時倒也不曾發現什麼異常,初弄影便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在府中各地溜溜達達。逛了片刻,她突然發現幾名太醫匆匆地從前面不遠處走了過去,而且所去的方向並非颯然居!
太醫?初弄影心中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預感登時升了起來。難道他們要去給……
腳步一動,初弄影立刻追上幾步,笑容可掬地開了口:“幾位太醫,如此行色匆匆,這是要去給誰瞧病啊?是瀟哥哥還是王妃身體
不適?”
“啊……原來是初姑娘。”幾人紛紛停步拱手,算是打了聲招呼,不過聽到初弄影的問話,卻都面露爲難之色,爲首一人更是眼珠亂轉,顯然不打算說實話,“初姑娘恕罪,老夫等還有事要做,告退。”
“告退!告退!”
扔下兩個字,所有人都不敢停留,一個比一個溜得快。初弄影心中大罵,同時也更加心跳加速,氣息紊亂:難道荷露那丫頭真的沒死?
可這幫混蛋顯然是聽了瀟哥哥的吩咐,這才個個守口如瓶。那麼究竟該從何處打探一下情況呢?對了!去找大哥!就不信問不出個所以然!
想到此,初弄影立刻轉身飛奔回了初寒醉的房間。見她進來,初寒醉忙起身迎了過來,責備地說道:“弄影,你跑到哪裡去了?你身上還有傷,最好多多臥牀休息。”
說着話,初寒醉的神情卻多少有些不自然,目光更是有些躲閃,似乎不敢與初弄影對視。可是那躲閃的目光中,卻分明含着驚疑、焦慮、擔憂、心痛……
初弄影一心只想打探荷露的情況,完全不曾注意到初寒醉的異常。爲了避免引起初寒醉的疑心,她故意裝出一副傷心的樣子說道:“我心裡難受,出去透透氣。哥,我……我真沒想到荷露居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我跟她情同姐妹,她居然……只可惜她已經被我錯手殺死了,否則我一定要找個問個清楚,爲何要做這種傷天害理之事!”
初寒醉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敷衍一般胡亂點了點頭:“是啊是啊!等她醒了自然就可以問了……”
“什麼?”一句話便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初弄影嚇得渾身一顫,一把抓住了初寒醉的衣領,“哥!你方纔說什麼?荷露她還可以醒過來?”
“呃……”初寒醉覺察到自己的失言,目光開始躲躲閃閃,並用力拉扯着初弄影的手,“我……我沒說!弄影你快放手啦!你還有傷在身,應該好好休息……”
“莫管我的傷!”初弄影驚恐萬狀,急得雙眼赤紅,死命抓着初寒醉不肯放鬆,“哥你快說!荷露是否真的還活着?她沒死嗎?沒有死嗎?”
試了幾下依然掙不開,初寒醉也不忍太過用力,只得停下動作,別有深意地看着她:“弄影,你這是怎的了?若荷露真的能醒過來,王爺豈不就可以從她口中問出她殺害王妃的真相了嗎?怎麼瞧你的樣子,竟像是很怕她醒來一樣?”
“啊?我……我……”初弄影也知自己的反應太大了些,不由觸電般鬆開手後退了幾步,強笑着說道:“哥,我哪有?我……我自然也盼着荷露快些醒過來,說出真相!哥,你的意思是說……荷露真的沒有死?”
“噓……”初寒醉豎起手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四下查看了一番,確定無人偷聽,這才湊到初弄影面前壓低聲音說着,“弄影,你萬萬不可大聲,知道嗎?其實……其實荷露雖然被你一刀扎中了後心,但卻並未真的死去,而是因爲流血過多,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而已!因此王爺已經命人秘密將荷露保護了起來,對外則宣稱她已經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