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飄起雪花,雲層中慘綠色的“極光”若隱若現,那是扭曲蠕動的骷髏銜尾蛇。
在傲羅們越發凝重的神情下,一道道黑煙伴隨着驟然扭曲的空間出現在他們頭頂,數量多到連當先者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克莉絲汀卻顧不得這些,目光跟隨盤旋的黑煙,忙亂地轉動着。
“伊文斯。”她輕聲呼喚,痛苦的表情下,眼神中暗藏希翼。
“噼啪!”
迴應她的是一道不知從何而來的魔咒,擊中的瞬間,傲羅們手中魔杖抖動,立時化作白色煙霧,與黑煙纏鬥至半空。
“嘶呼!”
上空不時傳來的閃光與爆鳴對於此刻的克莉絲汀來說,彷彿遠在天邊,倒是身上的痛楚與內心的茫然更加真切。一對黑白煙霧從身邊擦過,帶起一陣狂風,吹得她瑟瑟發抖。潮水般的疼痛很快淹沒了她脆弱的理智,克莉絲汀腳下一軟,倒在傾斜的瓦片上,朝着房檐滾落。
“砰!”
遠處傳來重物墜地的聲音。解決了對手,暫時騰出空來,一道白煙轉向飛到克莉絲汀身邊,現出身形。
“還活着。”他攔住下墜的克莉絲汀,看到後者雖面無血色,好在呼吸尚存,柔聲安撫道,“援兵快到了,我先帶你回去。”
“伊文斯。”克莉絲汀掙扎着呢喃一聲。
“放心,這次也是我們的機會,相信他會被帶回來的。”
話音剛落,眼瞅着克莉絲汀意志鬆懈後,雙眼緊閉昏了過去,他連忙將她抱起,隨即抽出袖裡的魔杖。
“阿瓦達科達瓦!”
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怪叫,在耀眼綠光的映照下,他灰敗的臉色顯得尤爲妖異,俯視着懷裡克莉絲汀的雙眸仍殘存一絲疼惜。
“噗通!”
裹挾着屋頂的雪水,兩人雙雙墜地。正此時,伴隨着一陣空間扭曲,上空突然顯現出大量白色煙霧,原本佔盡優勢的食死徒們,下一秒節節敗退。收回魔杖,滿臉疤痕的班森剛剛散去周身黑煙,朝頭頂瞅了一眼的功夫,另一道黑煙降落在他身邊。
“老大,效果達到了。”這人戰戰兢兢地半跪在班森面前。
“用得着你來提醒嗎?”班森瞥了他一眼,“難道你怕了?跟我五年了吧,萊爾,怎麼還是這麼膽小?”
“對不......”他幾乎要整個人趴在屋頂。
“你應該說我錯了,不會再有下次。”說着轉過頭去,看到生死未卜的克莉絲汀被街道行人圍住,更有幾個路人轉頭望向這裡,班森眯了眯眼,“算了,叫他們回去吧。”
“是,老大。”萊爾顫聲應道,隨即右手抵住左臂上的黑魔標記,左手持魔杖點在屋頂的黑魔標記上。
“撒伊呀斯哈!”
巨幅的骷髏銜尾蛇畫作驟然活了過來,蠕動間發出一陣低吟般的嘶吼聲,轉瞬間觸及上空僅存的數道黑煙,這些食死徒忙不迭施展幻影移形,接連消失。
“一忘皆空。”
數十人的聲音一同響起,無形的波動覆蓋了方圓數裡,街上的行人,不論是駐足,還是議論,亦或者在使用手機,凡被這場戰鬥觸動的,一時都愣在原地。
“麻瓜屏蔽。”
幾道白煙落在克莉絲汀兩人身邊,佈下一道屏障後,周圍接連回過神來的路人很快散開。
“克莉絲汀還活着,除了幾處輕微的骨折,沒有大礙。”
“她醒後,我們該如何交代?”
“上一次是親人,這一次是愛人,就怕她承受不了打擊。”
“好在凱文還在嚴密保護下,克莉絲汀尚未失去所有寄託。”
“五年沒動靜了,總感覺這次是有預謀的行動。伊文斯果真成了他們的一員,得封鎖消息,提醒霍格沃茲盯住凱文。”
“現在不是討論的時機,先做好本職工作,清理痕跡,帶他倆回去,別的事回頭再說。”
......
“你手軟了,叛徒!”
幽暗的房間內,一人指着伊文斯,聲色俱厲道,轉而面向上首的班森:“老大,該處死他!”
“再說一句試試?”趁其不備,伊文斯上前一步,手中魔杖抵在那人下巴上,“信不信我把你腦袋炸穿!”
“伊文斯。”班森輕聲道,手微微一擡。
“以後給我識相點!”
說完這句,伊文斯收回魔杖。那人下巴仍自縮着,臉上驚慌之色未減。
“沒有殺死克莉絲汀,他是手軟了,這沒錯。同時,我也看見你全程只顧逃命,壓根就沒出過手。”班森莫名一笑,“這你又該怎麼解釋?”
“老大?”那人顫聲道。
“你知道,現在主人後裔的研究進行到了關鍵的一步,需要一些特殊的實驗品。”班森玩味道,“原本你只有死路一條,不過,現在我可以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也是一個奉獻自己,獲得榮耀的機會,你願意把握嗎?”
話音落下,四周衆人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老大......我可以,不去研究基地嗎?求求你了!”
陡然壓抑的氛圍中,那人像是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滿是驚恐神色。
“那也行。”話音落下,見那人面露驚喜,班森怪笑着從懷裡抽出一根魔杖。
“不不不!老大,我願意去!我......”
“阿瓦達科達瓦!”
房間內陡然安靜下來,面對默然的衆人,班森聳肩無奈道:“你們也看到了,是他自己放棄機會的,擡出去!”
屍體被搬走後,房間內佇立的衆人如同雕塑一般,沒有絲毫動靜。
“怎麼?就他一個彙報情況?沒人站出來了嗎?”眯着眼,手中魔杖轉了一圈,杖尖對着衆人點了個遍,他嘆氣道,“不要害怕,我又不是真的喜怒無常,之前不就說過了嗎?不要跟我討價還價,怎麼就不長記性呢?”
“老大。”伊文斯排開衆人。
“說吧。”班森一手撐住下巴,斜靠在椅背上。
“這次除了試驗人造默然者的破壞力,還測試了這類默默然的不可控性,兩者成效都很可觀。”
“嗯,不錯。”班森點了點頭,收回了手中魔杖。
這下,其他人也敢開口了,另一人接着伊文斯的話,上前說道:“剩餘的始祖血脈存量不足以支持小主人的研究,這次的行動還只是誘捕計劃的第一環,不能因爲初步的成功而有所鬆懈。”
“那麼,你的建議是?”班森挺直腰背坐了起來,一副感興趣的神情。
“我在想,魔法部很可能改天會再一次去探查現場,暗哨必須隱藏的更深一些,包括咱們在凱文曾經的藏身地附近安插的僞裝人員。同時,他們也有可能猜到咱們的意圖,爲了防止信息被封鎖,我們也許要冒着暴露一兩個臥底的風險,做好棄子的準備。”
“很有想法,你叫什麼名字?”班森走到這人面前,理了理他的衣領。
“老大忘了嗎?我當初還爲你拍過照。”這人笑道,“叫我盧卡斯就行。”
“哦哦,瞧我這記性,好多年沒見,真快忘了。”班森自嘲一笑,繼而探詢道,“這些年在哪做事呢?”
“一直待在研究基地作爲保衛人員,現在研究中斷,就跟着戴爾菲小姐回來了。”
“怪不得,原來你在另一個部門,我還以爲你當年又回去繼續做《預言家日報》的小記者。”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班森反身坐回椅子上,“以後就跟着我幹吧,盧卡斯,同伊文斯一起,做我的左膀右臂。”
“不勝榮幸。”盧卡斯微笑鞠躬。
“好了,你們先走吧,伊文斯留下。”看着其他人從頭到尾不做聲的樣子,班森有些不耐地揮了揮手。
這一聲落下,房間裡才稍微有了些喘氣聲,衆人忙不迭涌出門外。
“那個盧卡斯,你怎麼看?”門外腳步聲消失後,班森斜倚着,閉目假寐道。
“暫時沒察覺異樣,建議先考察一段時間。”伊文斯言語中毫無情緒起伏。
“你......怎麼了?”說到底,班森心中的確不解,“怎麼沒下死手?”
“唔,本來是要用出殺戮咒,可是魔杖一揮出去,就成了鑽心咒,我到現在也沒想明白。”說着,他取出手中魔杖,對準牆邊一個空置的椅子,“阿瓦達科達瓦!”
“砰!”
椅子爆裂,濺開的碎片撒的到處都是,班森陡然一震,好在沒叫伊文斯瞧見,他連忙裝作鎮定,保持着假寐的動作。
“又沒問題了。”伊文斯瞅了眼手中魔杖,聳了聳肩。
“哎。”班森揉着腦袋,揮手道,“出去吧,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