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距離那兩個天道宗弟子大概十幾裡的一片羣山之中。
這片羣山的山峰終年都籠罩在白雪之中,若是不細看的話,甚至根本無法發現,原來那幾片雪峰上居然還有人居住。
話說天下驅魔師,向來都喜歡在名山大川裡紮根,據說那些名山大川的靈氣更充沛,在這種地方修煉,修爲提升的速度也更快,當然這個傳說從來也沒有被真正的證實過,畢竟在其他地方修煉的驅魔師,修爲同樣也提升的非常迅速,這一點,便足以說明,若是一個人的天賦出色的話,就算在最糟糕的地方,也能修煉出名堂。
當然,天下驅魔師之中庸才永遠超過天才,是以,對庸才來說,就算是將其投入到秘境之中,想要修煉出名堂,也根本沒有任何可能,不過,天才卻不一樣,比如薛少白這種存在,哪怕僅僅只是初級驅魔師的修爲,居然也可以和一個四級驅魔師抗衡,這一點,天下不知道有多少驅魔師也望塵莫及。
當然,這是薛少白值得驕傲的地方,同時也是他最應該注意的地方,畢竟人們總是會在自己最得意的地方失手,若是薛少白因爲自己是個天才,便不將天下其他驅魔師放在眼裡的話,到時候,只有死路一條。
況且,天道向來都是公平的,既然有薛少白這種天才存在,自然也有壓制他的驅魔師存在,若是他大意的話,有朝一日碰到那個能夠壓制自己的天才存在,只怕連怎麼死的也不知道。
當然,此時的薛少白根本不用擔心這種情況,畢竟放眼中原,似乎根本就不存在這種值得讓薛少白忌憚的存在,既然根本就不存在這樣的天才,薛少白又怎麼可能將對方放在眼裡?
言歸正傳。
再說此時那雪峰之上。
此時,在這其中一座最大的雪峰上。
這雪峰名叫天極峰,乃是天道宗十八峰最高的一座,山峰上有一間草廬,草廬周圍有一片竹林,竹林掩映下有一方石桌。
此時,石桌上放着一盤棋,一老一少兩個人此刻正坐在石桌的兩邊對弈。
那年輕一點的乃是一箇中年人,生的龐大腰圓,很是魁梧,滿臉橫肉,眼睛裡精光是閃閃,穿一身虎皮做的袍子,脖子上戴了一串獸骨做的項鍊,但看男子這尊容便知道此人很是不好惹。
另外一老者約莫七八十上下,穿一襲白衣,面容看起來倒很是慈祥,但眉宇間總是飄蕩着一抹淡淡的憂慮,不知道在沉吟什麼。
“師兄,這次的天都試煉我和門子都有弟子要參加,不知道這次師兄的弟子是不是像上次那樣,試煉還沒有結束,便被我門下的弟子全部幹掉了。”魁梧男子說道,說完,便拿起一枚棋盒裡的棋子放到了棋盤上。
這一棋落的相當有技術,一枚棋子便封殺了老者一大片棋子,使得老者一下子便進退失據,前後路瞬間被男子這一枚棋子封死。
“師弟你的棋力還是那麼精湛,還是那麼的咄咄逼人。”老者不動聲色的說道,拿起一枚棋子,如神來之筆落到了男子喉舌位置,瞬間便打破了男子棋局首尾連貫的局勢。
看到這一幕,男子皺起了眉頭,片刻後,只見男子的臉上突然出現一絲笑容,說道:“師兄的棋力果然是不容小覷,居然可以瞬間破掉我的七殺局,這等棋力,只怕只有師妹可以和師兄你抗衡一二了。”
“過獎了。”那老者微微一笑,說道:“只是師弟你太大意了而已,一味的進攻,從來也不知道防守,須知防守即是進攻,天下會進攻的人比比皆是,但懂防守之道的人卻乏善可陳,諸葛亮六出祁山,無功而返而蜀國不滅,世人皆以爲諸葛亮不會行軍打仗,卻不知若不會打仗,以蜀國國力,怎能支撐他六次出兵?隋煬帝三次出兵便國破家亡,六次出兵仍完好無損,這等王朝,放眼世界,也只有蜀國一個。”
“師兄你是在爲死人正名嗎?”魁梧男子放下了手中棋子,冷笑一聲盯着那老者說道。
“師弟你誤會了,老夫並沒有興趣爲任何人正名,老夫只是想要告訴你一個道理,不進攻不代表不會進攻,不防守也不代表不會防守,天下萬事,如森羅萬象,豈是師弟你這膚淺見識就能洞穿一切的?”老者說道。
聽到這話,男子頓時便冷哼一聲,這番話暗中將男子嘲諷了一番,嘲諷他是一個沒有見識的存在。
那男子如今已經是天道宗的長老,雄踞一峰,中原無數驅魔師都要給男子面子,不然的話,男子揮揮手,便能輕鬆踏平這個宗門。
以男子的身份,何曾有人有膽子來嘲諷他?連巴結他都來不及,居然還敢嘲諷他,簡直就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
當然,也正是因爲那老者是男子的師兄,而且,無論境界還是實力,老者都遠超男子,在明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那老者對手的情況下,即便明知道這老者是在嘲諷自己,男子也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只能默認這個事實。
“師兄,我勸你還是不要太過得意,你說的不錯,我的爲人很是張揚,但是,修煉界之中本來便是弱肉強食的情況,只要你的修爲夠可怕,那就沒有人敢在你面前造次,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我張揚那又如何?只要我的修爲能穩步提升上去,誰又能將我怎麼樣?”魁梧男子冷笑着說道。
聽到男子的話,老者只是淡淡一笑。
誠如男子所言,任何一個驅魔師都必須要承認,修煉界確實是弱肉強食的情況,這種情況其實已經持續了上千年時間,根本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改變這種情況。
不說,老者,就算是整個天道宗傾舉宗之力,也絕對不可能改變這種不平等的情況。
然而,俗話說得好,哪裡有壓迫,哪裡便有反抗,正是因爲修煉界之中存在這種弱肉強食的情況,纔會有天道宗這種大型宗門出來爲天下那些修爲淺薄的驅魔師主持公道,否則的話,這個修煉界早就已經亂了,甚至毫不誇張的說,若是弱肉強食的情況無法得到改善的話,整個修煉界崩潰也並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些情況,以老者的閱歷不可能不清楚,是以,聽到男子的話,老者只是無奈的笑了笑,他知道,男子並沒有誇大其詞,他說的的確是修煉界的事實,也是修煉界的常態。
不過,這男子身爲天道宗的弟子,怎麼可能維護弱肉強食這種規律?如果連改變這種規則的起碼覺悟也沒有的話,又怎麼可能有資格成爲天道宗的弟子,身爲天道宗弟子,竟然也堅持弱肉強食的道理,這不是在給天道宗抹黑嗎?
遺憾的是,雖然老者很是不喜歡男子的做人風格,但這恰恰是他最無可奈何的事情。
世界上一切都會變得,有聖人曾說這個世界的一切每一念之間便有八百次生滅,萬物都在變動之中存在下去,哪怕是天道宗,也在這種世法的影響下,變的不成樣子,哪裡還有千百年前的樣子?
曾經的天道宗那是何等的光明磊落?然而,爲了適應修煉界的複雜變化,也爲了適應天下驅魔師人心的瘋狂變化,在這數百年時間之中,包括天道宗,也已經變得和過去不一樣了。
老者很清楚,若是上代宗主沒有隕落的話,就男子這種覺悟,連成爲天道宗弟子的資格也沒有,更遑論成爲天道宗的長老了,若是讓男子這樣的驅魔師成爲天道宗的一部分,對整個天道宗來說,肯定是弊大於利的。
可惜的是,哪怕如今的宗主明知道讓男子加入天道宗也百害而無一利的情況,也根本不會拒絕男子的加入,畢竟男子的修爲擺在那裡。
若是天道宗想要一直保持自己的修煉界之中的壓制地位,不步那歸墟派的後塵,便必須要吸納男子這樣的高手,否則的話,那天道宗怎麼可能保有現在的地位?
是以,爲了適應整個修煉界,即使天道宗的宗主明知道眼前男子的人品有問題,也絕對不可能輕易就放過此人,畢竟此人是保證他們天道宗可以享有如今在大陸上無上地位的關鍵力量,若是少了這傢伙的話,天道宗還怎麼對天下其他宗門形成無與倫比的壓制力?
想到這裡,便看到那老者不動聲色的搖了搖頭,似乎對男子很是失望的樣子,說道:“師弟你最好還是小心一點,修煉界之中臥虎藏龍之輩比比皆是,我想這一點你也很清楚,若是你太大意的話,有朝一日遇到一個扮豬吃虎的存在,只怕你連怎麼死的也不知道。”
“嘿嘿,師兄以爲,我是個繡花枕頭嗎?連對方是不是扮豬吃虎都看不出來的話,那我就算死在對方手裡也是咎由自取的事情,這一點,也不勞師兄你費心了。”魁梧男子微笑着說道,絲毫也沒有將老者的警告放在心上。
畢竟這數百年來,男子在中原大地上已經橫行無忌慣了,怎麼可能因爲那老者一句話就徹底改變自己的行爲?若是行爲那麼容易就可以改變的話,也不會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種話了。說到這裡,只見男子的目光稍微變化了一下,將棋盤上的棋子慢慢撿起來重新放回到棋盒之中,隨後,便聽男子再次說道:“師兄,不知道這次星木參加天都試煉,你有幾成把握他可以通過試煉?”
聞言,老者直接便露出了一絲笑意,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他知道,眼前這魁梧男子絕不可能隨隨便便就到自己這裡來,肯定是有什麼目的,之前這傢伙一直也不肯圖窮匕見,而是附庸風雅的要和自己對弈一番,如今棋力不佳輸給自己之後,終於忍不住打聽起了他最關心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