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吵鬧聲忽然襲來,我慢慢睜開雙眼,透過窗外看向外邊,一抹夕陽的餘光照射進來,十分柔和,此時已接近傍晚,天邊漂浮着的到處都是,燒得紅彤彤的雲彩,大片的紅霞散落天際,像要是被一團又一團的熊熊大火點燃了,又像是被大片大片的鮮血染過,透露出一種奇異的血腥之美。
迅速的起牀將自己打理一番,我輕手輕腳的打開房門,慢慢走到樓梯邊,只聽樓下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掌櫃的,你可有看見一位帶着把劍趕路的先生?”
我走近偷偷樓梯口一瞧,只見那人是個老者,說話間帶着溫和的笑容,原來是那雲中堂的千秋明。看他領着一幫修爲較低的修士在樓下和掌櫃的問話,掌櫃看此人帶着一幫人,也不敢不答話,只得諂媚道:“是有一位先生,早些時候到的,先正在三樓上房住着呢,”話語間又特地加重語調,強調了“上房”二字。在得到一大錠銀子的賞錢後,掌櫃的頓時眉開眼笑,臉滿臉的老褶子都充滿着歡喜。
正愁着該如何對付這羣雲中堂的修士,又見一老嫗領着一羣修爲不低的修士們走進客棧,真巧與另一夥人的碰上,在和掌櫃的同樣一番打聽後,歡喜之餘看到大廳里正在休息的其他修士。
我正遲疑着要不要先偷偷脫身,畢竟閻王好找,小鬼難纏,自己的修爲一副樓下的人是綽綽有餘,但這是限於三兩個人之間,先下樓下人如此之多,要真正打起來,就算是車輪戰也會活活將體力耗盡,到時就真變成了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
想着對應之策,我忽然覺得背後一涼,那雙充滿血腥般惡意和不軌的視線再次襲來,像是被人侵犯一般,感到一陣噁心,毛骨悚然之際,又讓人背後陣陣發涼。
我強忍着這種不適的感覺,懷疑的打量着四周………咦?怪了,那股針一般的的窺視不見了,好像知道自己發現了它而消失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確信自己的確數次真的感受的兩道視線在偷偷的窺視自己,帶着濃濃的殺意,像是想要活生生的切割着自己,想到這,一陣腳步聲從樓下傳來,我顧不得再想,只得慢慢退回房間。
回到房間後,我將窗慢慢推開一條細縫,果不其然,客棧外均有云中堂和漁幫的人把守,要想出去而不被發現,難上加難。我遲疑着外邊,又看了看手中的月影劍,苦笑着不知是福是禍,柔美的臉龐劃過堅定,舉起手中的信號彈,想着:罷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唯今之計也只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實在不行,就讓他們見見血吧!
既是知道自己逃是逃不掉了,不如安靜的坐下來,隨機應變。
一下樓就看到了被衆人簇擁着的兩個中年男女明顯不是一夥人,二人看到慢吞吞走下來用餐的我,又看到我拿着月影劍,二人均是眼中一亮,眼底全是一片貪婪的神色。
我看着這一幫蠢蠢欲動的修士,笑了笑,打量着客棧外已完全變成漆黑一片的夜色,夜還長着呢,看來,今夜怕是多事了。
正用着餐,一旁中年男子虛僞的掛着溫和的笑容,看向我說道:“先生真是好本事,險些讓老朽和衆位弟兄跟丟了。”
“喲,自己沒本事,卻還敢怪別人太厲害,”中年女子在一旁怪聲怪氣的諷刺,“莫不是你的絕招就是要,先笑掉旁人的大牙?”
“你…你好大的膽子,竟敢侮辱我雲中堂,”一旁一個雲中堂的隨從忍不住出聲喝道。
“侮辱你怎麼啦?我這人不僅膽子大,本事也不小,你要不要試試呀?”中年女子一副徐娘半老的用手掩嘴輕笑着。
“你…你…,”那隨從見自家執事沒有發話,再想出手教訓眼前這出言不遜的老嫗。
“退下,”中年男子慢吞吞的喝着茶,揮了揮手,示意隨從退下,又依然掛着那副看似溫和卻皮笑肉不笑的溫笑,開口道:“你哥長輩,您又何必和一個小輩計較呢?”
……
而一旁的我自顧自地用着晚餐,冷冷的看着客棧大廳里正在上演的這出鬧劇,緊緊抿着的嘴巴,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人性吶?當真是僅僅爲了一己貪慾,可以變得如此醜惡。
直到用餐完畢提劍上樓,我都好似一個事不關己的旁人一般,安靜着不搭腔,雲中堂和漁幫雖有一番爭執,倒也還知道顧全大局,只在嘴皮子上過了一下嘴癮,到底也沒有正在動起手來。
回到房裡,另一件倒是讓我感覺很奇怪,那股三番四次一出房門就纏繞着自己的惡意視線,這次下樓竟沒有出現,當真是奇怪了,難道自己之前的是錯覺嗎?
夜色漸漸變得更深了,客棧外變得異常安靜,連尋常夜裡的蛙叫蟲鳴也沒有,動物們有時候比人還要敏感,能時時刻刻敏銳的感受到突如其來的危機,以便能更好的保護自己。
我在牀上打坐,認真研習着月影劍劍身上的劍道,劍道之所長,是千百年來歷經無數能工巧匠的精雕細琢,一代接着一代的傳承下來,所以哪怕就是最基本的修習也與尋常的劍道不同,所以我只得從最基礎的開始修習。
正修習劍道得興起,聽到窗外一陣響動,我從無我意識中脫離出來,溫柔的向窗外喊道:“二位前輩既然到了,又何不現身?進屋來喝杯茶,不好過在房頂在當一夜夜貓子?”
“哈哈,”中年男子蒼老的朗笑在房頂上響起,“既然先生已經知道了,老朽本也就不是擅長那偷偷摸摸的鼠道之輩,關於那月影劍之事,那便明日再同先生商談,老朽,告辭。”
一中年女人也用她那徐娘半老的聲音,故作嬌嫩的說道:“既是如此,那我一個美女也不好充作那雞鳴狗盜之徒,便明日談吧,告辭。”
“如此甚好,晚輩在此謝過前輩了,”我彎着不算大的眼睛,勾着嘴角不知是微笑還是不屑的出聲回答道。
商談?本就是自己的東西,被這般好事之人惦記,還被稱爲商談?這些人還真會爲自己的無恥找理由。
聽到屋頂上的腳步聲漸漸走遠,不再發出動靜,我一陣發鬆便翻身上牀,又自我安慰着能避一時就避開一時吧。
“咚,”的一個聲音從牀板上響起,嚇得我翻身坐起,咦?奇怪了,白天睡覺是也不曾發出這種聲音吶?莫不是,這牀板是空心的,思及至此,我像是要求證一般,對這牀板敲了敲, “咚……咚…….,”這牀板果真是空心的。
我連忙將整個牀慢慢觀察了一番,連牀榻間鑲嵌的細縫也檢查了一番,也沒有發現任何機關,正在感覺挫敗之時,像是要泄憤一般,不平的朝牀沿狠狠踹了一腳。
“轟隆….,”牀板竟然緩緩打開了,應該是被啓動了機關,一半牀板朝上翻開,我湊過身一看,牀下居然有一條秘道。
秘道看上去黑洞洞,像是一個巨大得深不可測的漩渦,但聚光一看,其實秘道並不太深,只是光線太黑的緣故,顯得比較空洞。
我緊緊握住月影劍,決定探一探秘道,於是縱身就翻身跳入秘道。秘道十分寬,集中聚氣靈力,利用靈光照亮一路,沒想到這秘道挺寬,容納二三人同時行走不成問題,難怪從外看起,這家客棧依山而建雖高大但卻只有三層,原來裡面暗藏玄機,別有一番景象。
再走下去,牆上每隔一段都支起有火把,到了盡頭之後發現一道石門立在一旁,石門上還鑲嵌着鐵環獅頭,看上去爲清冷陰森增添了幾分威嚴之氣。
未等找到機關,石門就緩緩自己打開了,伴隨着“嚓”的一身,全然打開,一看石門後面居然是一個天然的山洞。
山洞是天然形成的,但看得出已被人爲改建過數次的痕跡,潮溼的感覺,陰森森的,隱隱約約還從裡面傳出滴滴答答的水聲。我深深呼吸一口溼氣,邁着步子朝洞裡走去。山洞裡靜謐得滲人,只有滴答滴答的山澗間的流水聲伴隨着步子,但外頭的形式也逼得我不得不硬着頭皮走下去,說不定秘道里藏着通往外界的秘道,能讓自己避開這場打鬥,自己本就不是好鬥之人,刀光劍影間的死傷無論是自己還是別人,就算是不得已而爲之,但也是一場罪孽深重的殺戮啊!
整個山洞又大又深,慢慢走進去,牆上地上,懸掛着的,擺放着的都是琳琅滿目的兵器,亮閃閃的一片,各自兵器特有的光芒都五光十色地聚在一起,細數下來居然不下百件,而都是上好的兵器,沒有修爲就算會武功的人是無法操控的。
不好,我心中隱隱感覺到不對,從客棧位置的險要到很少露面的住客,再到空心的牀板、自動打開的石門。這一切應該是有人可以安排的,要的就是吸引實力不低的修士前來。
那麼,自己進入密室也是安排好的吧?想到這裡,我越發感覺不對勁,正準備飛身退出山洞時,一個沙啞得怪異的聲音響了起來,“先生,既然來了,何不坐下來慢慢參觀哪?”
從山洞暗處緩緩走出一名長相怪異的青年男子,厚嘴脣,短短的鷹鉤鼻,上面鑲嵌着狹長的眸子,細小的眼中透出一股陰沉沉的血腥之色。
那麼熟悉又充滿着血腥般惡意和不軌的眼神,讓我忽地想起那抹毛骨悚然,讓自己感到極爲不適的視線。
這讓我確定,眼前這個男子就是在暗中屢次偷窺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