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軍,爸爸是不是很沒用?”
在市區裡髒兮兮的馬路邊上,關雲山在一株歪脖子法桐樹下停住了腳步,“現在幹什麼事情還都得讓你爺爺出面,剛纔吃飯的時候,還得讓你來解圍。”
他一臉沮喪,本就紅色的臉鮮紅欲滴,如欲滴出血來一般,羞愧的心思從臉上展現無遺,“孩子,今天委屈你了!”
關曉軍知道今天的老爸已經被打擊的夠厲害了,這個時候還是安慰一下爲好,再說不好聽的,估計關雲山好幾天都不能緩過來,他見關雲山身子搖搖晃晃,急忙將他扶住緩緩坐到路邊,隨後招手喊停了一輛人力車,“師傅,拉我們去清河莊!”
此時的雲澤市裡,還沒有出租車,有的只是人力三輪車,這種三輪車都是人坐在前頭,車伕在後頭蹬車,要多少錢,視遠近而論,這也是一個苦營生,直到兩千年左右,還有不少人在幹這個,零五年之後,方纔換成了蓄電池助力車。
三輪車伕將車子停到關曉軍旁邊,看了看關雲山的大個子,“兩塊錢!少了不幹!這人塊頭太大了!”
關曉軍不同意,“清河莊離這裡也就兩三裡,哪能用這麼多?最多一塊五!”
兩人爭執了一番,最終還是一塊五成交。
有錢也不能亂花,該省也得省,雖然人力車伕拉車拉人只是一兩塊的小錢,可是該多少就是多少,那也不能花冤枉錢,就算是一百萬元,那也是一百萬個一塊的累積起來的!
清河莊處於雲澤市區青年公園附近,比鄰青年湖,環境算是非常不錯的地方了,關宏達幾年前在清河莊買了一個大院子,此時已經重新翻蓋了一遍,蓋成了一個非常規整的老式四合院。
這段時間因爲關帝廟村後紅旗河污染太過厲害的原因,村子裡實在沒法住了,關曉軍一家人此時已經搬到了市裡居住,關宏達夫婦以及盧新娥都一起過來了,把關自在也請了過來。
不過最近關宏達有點不適應這裡的生活狀態,老想着返回關帝廟村。
因爲河流污染的原因,農村很多人身體情況都不太好,這個時候關自在之前的涼茶配方就起了作用了。
這種涼茶最能調理身體,很有健身只能,在這個時候污染地區的村民喝了,確實是有着很顯著的調理效果。
農村百姓嘴巴最鬆,有什麼稀奇事兒,不出一週,十里八鄉的人就都知道了,再加上之前這涼茶就小有名聲,因此這兩年關宏達製作的涼茶賣的非常火爆。
此時老關家每年光賣涼茶粉都要賣出小十萬去,比一口磚窯還掙錢,現在雖然是冬天,涼茶比夏天賣的少,但零零散散的也有不少人買,特別是快過年的時候,這涼茶粉已經成了鳳山鄉附近村民最爲熱衷的禮物了。
所以此時的關宏達非常掛念自己的“小買賣”,總想着回家繼續賣涼茶,能賺一點是一點,總比閒着強多了。
當關曉軍扶着關雲山回到清河莊的院子裡時,關宏達從屋裡走了出來,皺眉道:“怎麼喝這麼多?那小子逼你喝酒了?”
關雲山搖頭不語,搖搖晃晃回到屋裡,趴在牀上失聲痛哭起來,邊哭邊吐,他的酒勁這個時候纔上來,屋子裡被他吐的一塌糊塗。
“怎麼醉成這樣?小軍,你在什麼地方遇到你爸的?”
關宏達見兒子醉成這個樣子,臉色很不好看,“這是被人欺負了啊!他媽的,張新傑這小子真這麼橫?上門低頭還不放過咱們?”
此時關宏達口中的張新傑正一臉陰沉的看向司機董平川,“老董啊,這是你挑的路?”
董平川擦汗道:“公子,我這……我也沒想到這好好的路上,怎麼就多了這個三角釘啊,這是誰扔的啊?太特麼壞了!”
他們的車子在進入這條小路上沒多久,就被路面上的釘子給扎爆了胎,眼看着趴窩了。
“要不這樣,公子,咱們先下車吧,我把車開進修理廠,您先找個車拉您回去。您看行嗎?”
張新傑哼了一聲,推開車門走了出來,將手伸向董平川,“拿來!”
董平川一愣,“什麼?”
但隨即反應過來,將手中的皮包遞給張新傑,“公子,這雲澤市不太平,您先拿一張票子用吧,包還是放在我這裡吧,在路上不安全!”
張新傑看了他一眼,“在你手裡就安全了?”
董平川啞口無言,他手裡的皮包,這個時候還有着一個大口子呢。
張新傑不再多說,伸手從董平川手裡抓過皮包,轉身向前方走去。
背後董平川從車裡探出頭來,“公子,咱這皮包有個口子,你要注意一下,別再把東西從口子裡丟出來……不好,有搶包賊!”
就在張新傑拿着皮包沒走幾步的時候,旁邊挨着他走路的一個健壯青年忽然伸手向他手中的皮包抓去。
他手中的公文包上有個方便拎着的皮帶兒圈繩,此時他一隻手腕正鑽進了皮圈裡,現在還未反應過來,一股大力涌現,手中的皮包已經脫手而去,但是手腕還被皮圈套着,皮包被搶走的時候,人也被拉的一個踉蹌,差點跪倒在地。
從張新傑手中搶包的正是劉國,他一拉沒能把皮包拉走,吃了一驚,惡狠狠的看向張新傑,“放手!”
張新傑大怒,“混蛋!連我的東西也敢搶!”
在他身後,司機董平川已經打開了車門,向這裡狂奔,“想死啊?連我家公子的包也敢搶……”
就在這時,站在董平川不遠處的劉強猛然伸腿,正在狂奔的董平川瞬間被絆倒,鼻子嘴巴磕在地上,當場磕個半死,門牙都磕飛了。
這邊的劉國見張新傑死拉着皮包不鬆手,頓時就急了,從袖子裡鑽出一把砍刀,高高揚起,“再不放手,老子砍死你!”
張新傑何曾遇到過這種情況,人都氣糊塗了,“你敢!你知道我是誰嗎?”
此時被絆倒在地的董平川聽到張新傑的話後,身子一顫,滿臉鮮血的擡起腦袋,撕心裂肺的嚎叫道:“公子,快把包給他,不要威脅他……”
搶包搶包,搶的就是一個時間,見張新傑死不鬆手,劉國心中大急,此時手持利刃,殺心自起,再也顧不得什麼了,手中砍刀對着張新傑的手臂狠狠砍下,“還不放手!”
張新傑倒是想放手,可是手腕被皮圈套着,皮包被劉國使勁扯着,根本就掙不開。
其實劉國如果稍微冷靜一下,就會發現這皮包不併不是張新傑不想給,實在是因爲手腕被皮圈箍住了,拿不下來。
但是這個時候,心情高度緊張,心裡就只有一個搶包的念頭,一心想把皮包給搶走,搶走就可以還賭債了!
他根本就沒注意這種細節,還以爲張新傑不想給,激動之下,手中刀砍了下去。
一刀砍下,張新傑放聲痛呼,但手腕還是不能離開皮包,劉國大急,又是一刀砍下,“你放手啊!”
他對着張新傑脖子、腦袋、胳膊等處一連砍了十幾刀,見張新傑人都倒地不起了,竟然還不放手,劉國刀砍不停,自己都帶了哭腔,“你放手啊!”
張新傑斜躺在地上,眼鏡已經碎了,意識模糊的看着對面青年漢子一刀刀的往自己身上砍,都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了,只覺得身上越來越冷,呼吸不暢;不知怎麼的,腦海裡忽然就閃現出剛纔戲臺上京劇演員的唱腔唸白:
“萬歲準了我的本,君是君來臣是臣,萬歲不准我的本,紫禁城殺一個亂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