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這他媽叫什麼事兒啊?”劉山煩悶的抹了抹臉,雙手在自己身上摸了摸,估計是沒摸到煙,只能伸手向我要道,“兄弟,給我根菸!”
我掏出一根菸遞給他,自己也點上了一根兒,想要跟他說些什麼,卻感覺喉嚨堵堵的,不知道說什麼。
劉山啪嗒一聲點着煙,深深的吸了一口,手臂撐在車窗沿上,傻愣愣的望着窗外:“兄弟,你說哥們兒今天是不是特丟人?”
“這沒什麼丟人的,是那女人胡攪蠻纏而已!”我有些違心的安慰着他,畢竟這事兒無論擱在任何一個男人身上,說不丟人都是假的!
劉山似乎壓根兒就沒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回答或者寬慰,他神色堅定,自顧自的說道:“最後一次!這絕對是最後一次!我不要葉紅杉再承受這種委屈,我也不會再受這種窩囊氣!”
我頓了頓,然後看着他問:“你打算怎麼辦?”
“攤牌!”劉山抽口煙,重重的吐着煙霧,“首先是我和葉紅杉攤牌,我要她現在就離開那個該死的老男人,否則我和她也就走到盡頭了,如果她答應的話,那麼我就陪她去和那個老男人攤牌,我要親口告訴她的那個老男人,他們之間玩完了!沒戲了!”
我不再說什麼,因爲我覺得其實攤牌挺好的,要麼忘記過去,給彼此一個承諾,幸福的開始,要麼長痛不如短痛,狠狠一刀斬斷過往,誰也不再受誰的牽絆,彼此陌生,甚至老死不相往來!
……
這是我第一次來葉紅杉住的小區,環境清幽,樹木蔥鬱,設施齊備,交通便利,果然不愧是上萬塊錢一平米的高檔小區,住着肯定舒服,要不然葉紅杉怎麼就會捨不得走呢?
蘇麥的那輛紅色Jeep牧馬人就停在其中一棟樓下,劉山對這兒自然是熟門熟路的,徑直帶我走到了葉紅杉這套價值上百萬的房子門前。
按響門鈴,是蘇麥來開的門,房間裡清晰的傳來葉紅杉的哭聲,走進門一看,裝修精緻,傢俱豪華的客廳裡,葉紅杉正坐在沙發上埋頭痛哭,她腳跟前的垃圾桶裡已累積了許多用過的紙巾。
“一直哭呢,劉山,你趕緊去勸勸!”蘇麥給劉山遞了個眼色,然後站到了我身邊。
劉山躊躇半晌,最終還是輕手輕腳的向葉紅杉走了過去,他輕身蹲在葉紅杉的跟前,拍了拍葉紅杉的腿說:“別哭了,這不已經沒事兒了嘛?”
葉紅杉卻一下子哭得更厲害了,許久之後才擡起她哭得滿是淚痕的臉,抽泣着向劉山說:“對不起,劉山,真的對不起……我……我讓你丟臉了!”
“這有什麼丟臉的?你是我劉山的女朋友,無論在什麼人面前,無論在什麼樣的情況下,你都是!”劉山站起身子,將葉紅杉的頭貼進自己的懷裡,輕輕的拍打着葉紅杉的後背。
“我們先走吧。”
我攬着蘇麥的肩膀下了樓,給劉山和葉紅杉留下一個單獨相處的空間,我知道,劉山會在這次徹談中跟葉紅杉攤牌……我希望葉紅杉能抹清楚她被豬油蒙了的雙眼,好好看看這個醜惡的世界,好好看看劉山在這個醜惡的世界裡爲她堅守的那方淨土!
但願,她能做出正確的選擇!
我和蘇麥並沒有離開,只是在樓下回避,我們都在等待着葉紅杉最後的決定,同時,爲了防止不可預知的意外情況發生,我們留在這兒,也好給他們一些幫襯。
我原以爲蘇麥會對今天發生的事情發表一些看法和意見,或許她也是這樣以爲我的,可事實卻是,我們倆相顧無言,很默契的對今天發生的事情隻字不提,時而並肩在石子小道上走走,時而相挨着在小區的長椅上坐坐,等待着,更默默的祝福着……
夜色如水,小區裡的路燈散發着柔和的光芒,我和蘇麥坐在一顆樹下的長椅上,她已經靠在我的肩頭睡熟,我儘量保持着一動不動的坐姿,輕手輕腳的將自己的薄外套脫下來披在了她身上。
看着蘇麥近在咫尺的臉頰,聽着她均勻的呼吸聲,我愜意的享受着這夜的祥和與靜謐,不知不覺的也睡了過去,直至不知什麼時候劉山將我們叫醒。
“喂,你倆怎麼還在這兒坐着呢?”劉山拍了拍我說。
“聊完了?”我迷迷糊糊的坐起身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問道。
蘇麥也坐起來揉了揉眼睛,捋了捋有些散亂的頭髮問:“葉紅杉她怎麼樣了?還在哭嗎?”
“她又不是孟姜女,哪兒有這麼能哭啊?”劉山笑着開了句玩笑,而後語調輕鬆的說,“兄弟,明兒就算不下雨了,我也得再耽誤你一天……過來幫兄弟搬家!”
“搬家?”我迷惑的問,“你是要搬到葉紅杉這裡來住嗎?”
“不是我搬,是她搬!”劉山回頭望了望葉紅杉的這套房子說,“我帶她去外面租套房子先住着,再也不回她這套破房子了!”
“那這套房子怎麼辦?賣掉嗎?”
“先空着吧,搬出去以後再說!”
劉山似乎恨不得今天晚上就連夜幫葉紅杉搬家,他真的憋屈太久了,這套房子是他心裡的傷,以後肯定是不會再住的,賣掉再重新買一套,倒也不錯!
我從劉山輕鬆愉快的神情,以及他和葉紅杉搬家的決定中,便已經能清楚的知道他們攤牌的結果了,葉紅杉終於擦亮了她的眼睛,看到了劉山的真心!
他們終於能克服重重困難,彼此都丟掉心中的芥蒂,攜手共度!
這樣說來,今天晚上的所有不愉快反倒都成了一件好事,我當然不會拒絕幫他們搬家,當即就應承了下來:“沒問題,明兒就算何炬親自來催,我也幫你們把家搬了再去上班!”
“好兄弟,夠義氣!”
劉山使勁兒拍了拍我的肩膀,又說他好不容易纔把葉紅杉給哄睡着了,我們也不便再上去打擾,於是我和蘇麥便沒有向葉紅杉告辭就驅車離開了。
後視鏡中,我看見劉山臉上帶着幸福的笑容轉身上樓,我想,他們今晚應該會很寧靜,葉紅杉會在劉山的守護中睡得很香甜,而劉山那傻小子,我估計他還是不會上葉紅杉的牀,多半又是守在牀邊打一整晚的盹兒吧。
……
第二天是個好天氣,陽光和煦,微風徐徐,我給何炬打了個電話請假,然後讓蘇麥在上班之前,將我送到了葉紅杉的小區。
我趕到的時候,劉山和葉紅杉正忙着收拾東西,我打趣道:“你們用不用這麼着急,房子找好了嗎?”
“當然找好了!”劉山又擠又壓的才把一個箱包的拉鍊拉上,然後直起腰來,給我發了根兒煙說,“昨天半夜我就在網上看好房子了,今天一早就去付的房租,搬過去就可以住!”
“我靠,要不要這麼有效率?”
我驚詫於劉山找房子的速度,早知道當初蘇麥找房子的時候,就讓他幫忙了,不過想到他昨晚半夜守在葉紅杉的牀邊,抱着檯筆記本在網上找尋租房信息的樣子……想想都辛酸!
葉紅杉的東西老不少,劉山上躥下跳忙得就跟個孫子似的,我也趕緊挽起袖子幫忙收拾,倒是葉紅杉的興致貌似並不是很高,她臉色有些蒼白,眉眼之間難掩陰鬱,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太過驚嚇的緣故?
有了我的加入,東西收拾起來就要快多了,滿滿當當的裝了幾個大箱子,劉山疲倦的伸了伸懶腰說:“看來一車裝不完啊,向陽,我們先把這些東西搬過去吧,剩下的讓葉紅杉在家裡收拾,待會兒我們再過來裝第二車!”
劉山很有當家做主的風範,葉紅杉也配合的將她那輛奧迪A4L的車鑰匙交給了我:“你們先過去吧,我把家裡的東西再收拾一下。”
男人的用處在此時顯露無疑,我和劉山又挎又提的一人帶了好幾個箱包,以至於兩人都騰不出手去開門,最後只能向葉紅杉求助。
可當葉紅杉走到門口正準備開門的時候,門把手卻突然響了,是有人從外面在用鑰匙開門的聲音。
“嘎吱!”
房門開了,一個手拿鑰匙,頭頂稀毛的中年男人出現在了門口,時間仿似在這一刻凝固,門口的男人尷尬的站着一動不動,而房內的我們也各自保持着剛纔的姿勢,葉紅杉正擡手準備開門,我和劉山扛着大包小包都忘了放下。
“你這兒……有客人啊?”男人伸着腦袋往房裡瞅了瞅,乾笑了兩聲就準備撤退,“你們先忙,那我……晚點兒再過來找你?”
稀毛男人轉身欲走,劉山卻突然將自己身上的箱包卸下,哐啷啷的全扔到了地上,衝着那稀毛男人喊道:“既然來都來了,那我們就聊聊吧?”
“聊聊?”
稀毛男人轉過身來,盯着我們看了看,深鎖着眉頭一副思考狀,半晌,他最終還是跨了進來,“反正橫豎都是躲不過的,聊聊就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