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的天氣裡,坐着飛機在湛藍的天空中穿行,看着機艙外的雲捲雲舒,俯視着廣袤大地上的田野村落,這該是一件何其愜意、何其美妙的事情?
可是我卻無心看風景,心中的焦急與忐忑也並沒有因爲這漫天的明媚陽光和軟綿綿的雲朵而有所舒緩,只求這飛機能飛得快一點兒,再快一點兒,儘快把我帶到蘇麥現在所在的城市,沿途的一切,已然變得不重要了。
下午一點。
我終於踩在了北京這座城市的土地上,有些彷徨,有些恍惚,這是我第一次來北京,其實這座古老而又朝氣蓬勃的城市,並沒有原以爲的那般光鮮靚麗,絢爛多彩,只是樓房和人流密集一點兒,口音雜糅一點兒,其餘的倒是跟成都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說來我的運氣還算挺不錯的,北京今天的天氣好得有些過分,並沒有出現傳說中的霧霾天,一眼望出去老遠,到處都是亮堂堂的一片,可是我的心裡卻浮起了一層濃重的霧霾,獨自站在這座陌生城市的街頭,迷茫得不知道該往哪兒去。
好在有田小維的經驗擺在前面,我倒也不算是摸着石頭過河,抽完一支菸後,我坐車去雙井找了家一點兒也不富麗堂皇的寒酸賓館住下,一百二十塊一晚上,這個價位的房間在成都尚且只能算作一般般,在帝都北京就只能是寒酸,勉強能住人。
我的旅費遠沒有田小維的豐厚,只能精打細算着過日子,別還沒有找到蘇麥,就先把自己身上的錢用完了,那可就悲劇了。
住下之後,我並沒有着急着通知蘇麥我來北京找她了,而是在房間休憩了小會兒,給劉山他們打了電話報平安,讓這夥兒親如兄弟姐妹的朋友放心,我知道,他們始終是牽掛着我的,完事兒之後,我出門去附近的街道走了走,算是熟悉了下環境。
閒逛完回賓館的路上,我在一家小店順道兒買了些袋裝泡椒雞爪、酒鬼花生……等等能下酒的小零食,五罐啤酒和兩包點八中南海,我能預料,接下來肯定是一個情緒激盪、思緒彷徨的難捱夜晚,我需要這些菸酒來作伴,否則我真怕在北京這座大到令人心慌的城市感到徹骨的冰冷和孤獨。
隨着賓館房間裡的電視從冷冰冰的變得有了溫度,夜幕也漸漸籠罩了整個北京城,霓虹點點,燈火闌珊,只可惜我住的這家賓館地段太過於偏僻,窗口的視線被附近的樓體牢牢阻擋,以至於我沒能欣賞到我來北京第一個夜晚的北京夜景。
不過也沒事兒,本來我也就沒有看夜景的心情,乾脆拉上窗簾,將自己封固在這十數平方的空間裡面,任由電視播放着無聊的電視節目,點上煙,撕開啤酒,徒勞的抵禦着情緒的侵襲。
酒精是情緒的催化劑,僅僅兩罐啤酒下肚,我幾乎就已經醉成了一灘爛泥,不想坐着,也不想躺着,而是保持着一種頹靡的姿態,以地板爲支撐,以牀沿爲依靠,手中握着手機,開始給蘇麥發微博私信、微信、QQ消息……用盡一切能聯繫上她的方式,就連她那個還沒有註銷卻一直保持着關機狀態的手機號碼給沒有放過。
所有的信息一律如下:
“蘇麥,成都到烏市、烏市到北京,三座城市的距離,我來找你了……因爲向陽花是不能沒有陽光的,你說過,你要我做一株向陽花,你就是我的陽光……我要你回來,我在北京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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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好像是我目前唯一能做的,或許她能看見這些信息,但是她會回覆嗎?我一遍又一遍的審閱着這些信息,總覺得缺少一種讓蘇麥必須出來見我的決心,於是又挨個補發了一條:“我在北京,一直等待你的出現,我身上有兩萬塊錢,用完了我也不會走!”
發完這些算不上深情,甚至還有些要挾意味兒的信息,我將手機隨意丟在牀上,蜷了蜷身子,突然感覺到這個有些狹小的房間空蕩得有些可怕,而心裡更是涌起一股深深的無力感,我不得不承認,現在除了等待,我再也不能做什麼了。
燈亮着,我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
……
這樣等待着的日子並不好受,總覺得心裡好像裝滿了事兒,卻又空蕩蕩的,忐忑焦急,卻又不能有所作爲,就像是被綁在鍘刀下面的死刑犯,或許驚恐、或冷靜的等待,卻不知道懸在頭頂上的鍘刀什麼時候落下,身首異處,血濺五步。
田小維說,蘇麥和陳放將會在這個月內領證結婚,轉眼之間,我來北京已經兩天了,而我發給蘇麥的消息依舊如同石沉大海,沒有絲毫的迴應……我慌了,我不知道蘇麥會不會在我等待的這段時間內跟陳放去了民政局,那還有我什麼事兒啊?
“你不能跟陳放結婚!”
“我不准你跟陳放結婚!”
我抓狂的以命令的口吻給蘇麥發着這樣的消息,連自己看着都特麼可笑,我不知道我有什麼立場去說這樣的話,跟她提這樣的要求,可是除此之外,我真的不知道我該怎樣去阻止她和陳放越來越臨近的婚期!
給蘇麥發完消息,我轉而撥通了田小維的電話,雖然我清楚的知道,作爲兄弟,我不應該再去揭開田小維的傷口,畢竟幾天之前,他纔剛剛被蘇麥拒絕過,換句話說,那時候的我們,是兄弟,也是情敵,哪兒有情敵幫情敵給支招追自己喜歡的姑娘的?
可是我現在顧不了那麼多了,畢竟田小維曾經來過北京找蘇麥,畢竟他成功的將蘇麥約了出來,所以他一定有經驗,一定會給我一些可行的意見的。
電話接通,我不給田小維說廢話的機會,迫不及待就把我自己這邊的情況給他說了,並一再強調現在情況的嚴峻,哪知道田大爺竟然輕描淡寫的來了句:“大哥,你這不是才呆了兩天嘛,就急成這個樣子了?未免也太沉不住氣了吧?想當初我可是在北京硬生生的等了一個多月才把蘇麥約出來的,你這才哪兒到哪兒啊?”
我頓時有一把將田小維捏死的衝動:“草!你他媽這說的是人話嗎?我現在的情況跟你那時候的情況能一樣嗎?別說是一個月了,就算是一年!十年!我都願意等,可是現在我等不起啊,你不是說蘇麥和陳放最遲這個月底就會領證結婚嘛,難道我就這樣傻等着?最後等出一個陳太太出來?”
“靠靠靠……這問題還真不能這樣傻等着!”田小維終於有了危機感,趕緊寬慰我說,“兄弟你先彆着急,雖然我不知道蘇麥和陳放到底這個月的哪一天去領證,但至少我敢保證他們倆現在肯定是還沒有領證的,因爲蘇麥答應過我,等她和陳放領了證的時候,會通知我的!”
“等她通知你的時候都晚了!”我氣急敗壞的吼着,心裡卻總算是放心了些,至少截止到今天爲止,蘇麥和陳放還沒有去領證,所有的一切都還有轉機!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田小維也無計可施的問我。
“我特麼哪兒知道怎麼辦?”我苦澀的笑笑,滿心的無奈,“你說如果我知道蘇麥住哪兒的話,我還可以厚着臉皮每天去她家樓下堵她,可我現在連她在哪兒都不知道,除了繼續傻等,我真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或許等她和陳放去民政局領了結婚證,我才能得到她的消息吧?”
“該死的民政局,老子真想一包**把它給炸了!”
田小維也是氣急上火,口無遮攔的說了句撒潑的胡話,可我卻突然靈光一閃,豁然開朗:“對!民政局!就是民政局!”
“我靠……哥們兒,你不會真想去把民政局炸了吧?我瞎說的啊!”
我沒理會田小維的廢話,激動的說着自己在剛剛那一瞬間打下的主意:“蘇麥和陳放要領證結婚,那就必須去民政局辦理手續,我只要每天都守在民政局的門口,遲早也會堵住他們的……對,就這麼幹!以前我跟蘇麥閒聊的時候,她給我說起過,她是北京朝陽區的,陳放打小跟她一起長大,肯定也是朝陽區的……明天我就去朝陽區民政局婚姻登記處守他們!”
“啊?”田小維似乎有些錯愕,不過他最終還是認可了我的方法,“現在除了守株待兔這個笨辦法,好像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只是……你確定你要每天都去人家民政局的婚姻登記處守着嗎?”
“廢話!要不然我怎麼能見到蘇麥?”我正爲自己的這個好方法而沾沾自喜,卻突然察覺到田小維似乎還有什麼話沒好說出口,心念一轉,頓時聲音都低了八度,“當然,至於蘇麥最後到底會做出怎麼樣的選擇,我沒有半點把握……可是哥們兒這次豁出去了,不管怎樣,我也要把她和陳放的婚姻堵在朝陽區民政局婚姻登記處的門口,爲自己爭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