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悄然往前流逝,我進入天宇磁材公司已經整整一週的時間了,這段時間跟着郝駿在成都周邊東奔西跑,我們總共只推銷成功了一個單子,而且還是郝駿以前的一個老客戶恰好要對廠子裡的設備進行更新換代,否則我們這一週的奔波都白瞎了。
可這是郝駿的單子,銷售提成跟我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剛開始和我一起跟在郝駿手下的兩個新業務員已經走了一個,現在我們的團隊就還剩下三個人,郝駿偶爾也讓我們去搭訕客戶,並進行推銷,可除了鄙夷的白眼和冷漠的拒絕,我們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收穫。
而這一週的忙碌也使得我沒有時間跟田小維和李十三聚聚,即使他們已經打過好幾次電話來約了,說來也真是諷刺,我這個連產品都推銷不出去的小業務員,成天竟然比田小維還要忙!
至於蘇麥,我們這段時間除了在樓道里遇見打聲招呼之外,並沒有更深入的交流,我給她發過兩次短信,可惜她都沒有回覆,好像這個前幾天纔剛熟絡起來的朋友,這些天又變得生疏了起來,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
不過她送給我的那枚向陽花鐵皮小徽章卻在這段時間發揮了巨大的能量,每當我極度勞累或者心情灰暗的時候,把它從褲兜裡摸出來看看,心情瞬間就會好一些,而蘇麥的那句“向陽生長!”也正式被我列爲座右銘,成爲一種個人的信仰!
郝駿現在已經開始讓我和另一個業務員親自上手推銷,這終於讓我燃起了些許希望,不管能不能推銷得出去,至少現在我們是有資格拿銷售提成的了,只不過我們三人仍然一起行動,畢竟郝駿是經驗豐富,臉皮又足夠厚的老業務員,跟在他身邊能學到不少東西。
我的臉皮也漸漸練得厚了起來,現在至少會堆滿着笑臉向陌生的潛在客戶主動搭訕並進行推銷了,體力也好了不少,再也不會覺得奔波一整天就像要了自己半條命似的,跑業務的確是個極其歷練人的工作,無論是從心智、口才還是體力,都是如此!
……
下午三點多,太陽正是火辣,連偶爾吹過來的微風都是一股股熱流,我們三人來到城郊的一家磁材加工廠前,這家工廠修建在一個半坡上,坡下面是一個公車招呼站。
郝駿今天的精神狀態不是很好,有些中暑的跡象,另一個業務員腳上磨了個血泡,兩人都賴在公交招呼站那塊殘破的遮雨棚下不想動,於是就將這家工廠的推銷工作交給了我。
以前或許我會覺得很吃虧,但現在倒覺得這是個難得的機會,如果我能拿下這一單,不僅有不菲的銷售提成拿,而且還能在公司的業務員中站穩腳跟,能單獨拿下單子,這才能代表一個新業務員的成功畢業!
我鬥志昂揚地往坡上走去,半道兒上聽見手機一響,掏出來一看,竟然是蘇麥發過來的一條微信,那是一張圖片,圖片中蘇麥戴着一頂大大的白色遮陽帽,帽檐邊上還裝飾有一圈兒蕾絲邊兒,臉上架着一副大得有些誇張的酒紅色太陽鏡,顯得很是時尚,跟個大明星似的。
從拍攝角度來看,這是一張自拍照,蘇麥的臉上映着燦爛的陽光,帽檐和太陽鏡的邊緣又恰如其分地在她臉頰上部遮擋出一小塊陰影,光亮與陰影相得映彰,真是個自拍達人,對光線和角度的把握,簡直無可挑剔!
人美,風景也美!
蘇麥的背後是一條並不算寬闊的河流,河流遠處是低矮溫和的連綿羣山,近處是一片視野開闊的草坪,而草坪上停着的便是她那輛紅色的Jeep牧馬人,車身45度側停,厚重寬大的車輪並不與車身保持平行,而是桀驁地偏向一邊,可謂是野性十足!
圖片的下面是一行文字:“自由時光,與你分享!”
我很高興她能跟我分享她此刻看到的美景和她的心境,只可惜這燦爛的陽光對於她是一種美輪美奐的景色,對於我卻是一種摧殘,我特麼頂着這毒辣的太陽已經曬了大半天了,天知道我多想把這該死的太陽一腳踢到烏雲背後去藏起來?
同樣的陽光,我們卻有着不同的感受。
我打開了手機的拍照功能,俯下身子將面前這半條還沒有爬完的坡與耀眼的太陽同時框進了畫面裡面,然後用微信發給了她,並也附上了一行文字:“爬上這道坡,我就更接近太陽!”
發完之後,我便收起手機往工廠走去,輕輕叩響了工廠沉重的大鐵門,令我驚喜的是,廠門口的大鐵門並沒有上鎖,我能直接推門進去,這也就避免了我被人拒之門外。
我緩緩推開大鐵門往廠子裡面張望,正準備躋身進去的時候,便是看見兩條彪悍的大狼狗氣勢洶洶地向我狂吠奔來,我趕緊關上鐵門,轉身就跑,可惜鐵門的合葉很輕,兩條大狼狗輕輕一擠就追了出來,秒秒鐘就追上了我!
曾經無數的人跟我分享過應對被狗追的經驗,此時切忌慌張逃竄,因爲兩條腿的人絕對跑不過四條腿的狗,也不要與它們搏鬥,因爲它咬你一口,你總不能也咬它一口,最聰明的做法便是站住別動,只要你不表現出敵意,它們也絕對不會主動攻擊你!
我立即站住不動,甚至連呼吸都控制得輕微了一些,你別說這法子還真挺管用,這兩條大狼狗果真不亂叫了,只是圍在我的腳邊,嘴筒子上面的黑鼻子來來回回地在我腳邊嗅着。
可是這種感覺也絕對不美妙,它們的鼻子下面就是長長的嘴筒子,我生怕它們嗅着一個味兒不對,就直接一口咬下來,這特麼躲都沒有辦法躲啊!
我能察覺到我的雙腿在不住地顫抖着,可我還不得不抑制住這種本能的顫抖,鼻息早已混亂,卻也不得不控制着呼吸,我要儘量把自己變成一塊巋然不動的石頭,或許說希望這兩條兇猛的畜牲把我當做一塊石頭,嗅完沒事兒了就趕緊給我滾開!
十分鐘!
整整十分鐘!
我就這樣一動不動地跟這兩條大傢伙耗着,它們倆倒是悠閒地在我腳邊四處踱步,而我早已緊張得滿頭大汗,我想向工廠裡面的人呼救,可又怕我突然大聲的叫喊會促使它們攻擊我!
時間一分一秒地溜過,郝駿或許是等得不耐煩了,站在坡坎下面死命地喊我:“向陽,你傻不愣登地站那兒幹嘛?你倒是進去啊!”
我不敢回答。
郝駿繼續破着嗓子喊:“你說話啊,啞巴了?”
我特麼真想揍那娘娘腔!
郝駿身處坡坎下面,估計從他那個角度看過來,只能看見我佇立的上半身,而看不見我腳邊的那兩條狗,否則那小子只要不是傻子,就不會在這個時候迫使我說話。
“你要不進去就趕緊下來,曬死個人了!”
“向陽,你什麼意思?聽到我說話沒有?”
“你要再不下來,我們可就先走了!”
“……”
郝駿的呼喊一聲比一聲不耐煩,我能清晰地從他的呼喊裡面感受到他的火氣,他可是我的頂頭上司,要是想給我小鞋穿,那絕對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我可不想太得罪他,於是緩緩轉過了頭去,壯着膽子衝他喊了聲:“有狗!”
“汪汪汪!”
“汪汪汪!”
“……”
我的呼喊聲剛一出口,腳邊的兩條大傢伙就像發瘋似的狂叫起來,看那兇猛的樣子大有衝我猛撲之勢,我再也無法保持淡定了,去特麼的站着別動,早知道這種靜態的對峙會如此折磨人,而且還不能根本地解決問題,一開始我特麼就撒丫子跑了!
我的兩條腿的確是抵不過狗的四條腿,它們很快就追上了我,眼看着它們的血盆大口就要在我的小腿肚上咬下來,我慌不擇路地從坡道邊上的懸崖一躍跳下,這個坡道不是很陡峭,邊上的懸崖也有一定的坡度,並且長有一些矮小的樹木,倒也摔不死人!
或許是我表現得太過驚恐,觸怒了這兩條大狼狗,它們竟然也跟着我從崖邊躍下,我連滾帶爬地往路邊逃竄,連站直身體的時間都沒有,它們仗着腿短,飛快地就爬了起來,這下我徹底不是它們的對手了,只覺得兩眼一抹黑,兩個大傢伙就撲到了我的身上。
它們瘋狂地撕扯着我的衣服、褲子、挎包,我不知道它們有沒有咬到我的皮肉,因爲在這種極度的驚恐中,我完全感覺不到了疼痛,只是拼命地翻滾、掙扎,四肢瘋狂地舞動,希望能把這兩條畜牲從我的身上趕下去。
我完全不知道郝駿和另一個業務員到底他媽幹嘛去了,我他媽都要被咬死了,你們倆倒是來幫忙驅趕一下啊!
這種時候,我不敢把希望寄託在別人身上,只能自救,掙扎之中,我在坡坎上摸到了一塊兩個拳頭大的鵝卵石,當即怒氣沸騰……畜牲,老子今天跟你們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