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勵泓看她沒什麼反應,而且是低着頭不說話,可以肯定一件事:至少他問的事情絕對是正確的。他懷疑的事情得到了驗證,那迎婭還真是在那個半夢半醒之間,遇到了別人想象不到的事情。這件事她會說嗎?說了是不是真的有用?別人不知道,自己還是知道那迎婭的脾氣,那迎婭悶了這麼久不說,難道這裡面還有別的隱情?
“你信不信輪迴?”悶了半晌,那迎婭終於開口了。
“應該有,不過我沒遇到過。”房勵泓說得很客觀,他信不信都不重要。但是不能輕易否定這件事的存在,說不定真有人遇到過。
窗外風大雨大,那迎婭聽着滴滴答答的雨聲,而且加上電閃雷鳴,真的是詭異莫名。那迎婭覺得自己頭皮發麻,房勵泓要是不開口問這件事,她絕對會一輩子不提起這件事。他一直都是將那件事當做是做夢,事情過去就過去了,要是再三提起,沒有事都變成了有事。何苦這樣給自己找不痛快?
“輪迴要是發生在你身上,怎麼辦?”抿了口咖啡,怎麼一點都不甜。而且還有點酸澀,好像是現在的心情一樣。
“這個不由我決定,既然真有輪迴的話,那我就想想是不是前生冤孽未盡,纔要這輩子一定要這樣糾葛。”房勵泓同樣抿了口咖啡:“有些事情,來了就來了。命中註定的事情,誰能說誰不對?”
“你不是說你不信宿命的,現在又相信了?”那迎婭看他一臉玩味地笑容,頓時覺得這件事不過是他敷衍自己,要不是敷衍,怎麼會這樣?
“我信不信不重要,有的時候有些事情不能單憑自己的好惡決定。跟你有關就是跟我有關。如果是跟我們兩人都有關係的話,那就當做是命中註定。這話你聽了,該滿意了。”房勵泓一直都覺得所謂的產後抑鬱症是誇大其詞,女人生育之後,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孩子身上,哪裡還能想得到自己。
尤其是那迎婭在生了房琬頤之後,甚至比懷孕之前更忙。她不是那種在家裡什麼都不做的闊太太,一定會有她自己要做的事情。尤其是憑自己的能力活得香港居民身份,永久居留權以後,更有了屬於她自己的工作室。那麼她需要做的事情就更多了。最近又在忙着工作室掛牌還有跟香港警方合作的事情,別人做得到嗎?
“那個碧璽手串真的是清宮遺物。”那迎婭停頓了一下:“前一生你送給我的,這輩子又借用別人的手還給我。最終回到這裡。事實上就是畫了一個大大的圓圈,走了很久回到原地,原來一直都在繞着圈子走。”
“你是說我們先前就認識,然後走了這麼久,又回到了一起。也就是圓圈的520小說?”房勵泓半信半疑,她說的應該是真的。那迎婭鄭重其事的神情不是在騙人,但是你要他相信,還是有點不確定。哪有這麼玄乎的事情。
“我知道你不信我說的話,我也不相信,如果不是一次次身臨其境的話。甚至從一個盤觀者的角度居高臨下看着某個女人過完別人看來是風光至極,但是真正的淒涼有誰看見?去世之後,幾百年來一直都被人詬病。甚至有人說她的祭祀臉單獨的墳冢和碗筷都沒有,只能像是豬狗畜生一樣享受後世遲來的祭奠,我看看她再看看自己,覺得人生不過如此。”那迎婭長吁了一口氣,突然覺得那次那個神奇的清東陵老人說的那句話。乾隆爺何等人物,那拉娘娘又是孝敬皇后的親侄女。若是不好怎麼會單憑孝聖皇后一句話就立爲皇后?
現在想想,這話好像都是在說自己。而且誰也不知道乾隆裕陵中那五位后妃是不是真跟乾隆同葬,不是說乾隆死後數百年間,每每有人到裕陵地宮,不論是盜墓的孫殿英,還是後來去清理裕陵地宮的工作人員,都說乾隆那具碩大的金絲楠棺槨抵着最後一道石門,不讓外人進入。
甚至還有人言之鑿鑿說那是因爲乾隆不想後人打擾他和五位妻妾來自黃泉的相聚,到死都在盡一個男人,一個丈夫的本分。甚至更有人說這位古稀天子,十全老人是個偉丈夫,怎麼聽怎麼像是狗血低劣的言情小說,首先要肯定的是乾隆是個皇帝,也是個有着說不清女人,只會花天酒地的帝皇,其次再說他是丈夫是父親,或者還算是合情合理。
當然,在那迎婭知道最隱秘的真相以前,她一直都是這麼認爲,也覺得自己想的就是真相。直到那天做夢知道了史書和稗官野史永遠都不可能記載的真相以後,覺得乾隆多少還算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以前的話,你說他多喜歡孝賢皇后富察氏,那迎婭都會嗤之以鼻。情願覺得他跟和珅有那麼一小腿,都比較合乎情理。
之所以會有一具棺槨抵住最後的石門,就是因爲卡棺石根本就沒有卡住那具棺木,加上地宮角度有傾斜,棺槨下面的地面又是能夠滑動的磚石,不像是康熙景陵地宮恰好建在了地下水源頭,年年淹水。這些都是乾隆帝生前就計劃好的事情,最終的目的就是爲了要掩蓋不願跟任何人說的事實。
地宮裡埋的那個男人根本就不是乾隆帝,李代桃僵而已。乾隆帝最後帶着他的那拉氏皇后去了煙雨江南,他的皇后要的是平民一般的生活。至於有人說嘉慶帝是孝儀皇后魏佳氏的兒子,都是假的。乾隆既然願意捨棄江山,帶着女人遠走高飛,那麼必定是把這個女人愛若珍寶。
否則那麼個自負到了自卑的男人,怎麼會放棄皇位,帶着女人不問世事?以爲真是愛德華八世或者唐明皇李隆基,不愛江山愛美人嗎?
偏偏就是這種沒營養的夠寫小說真的發生了,掩蓋在故紙堆下不見陽光的故事纔是真實的歷史:那拉氏真的是乾隆一生真正喜歡的女人,至於嘉慶帝也不是什麼魏佳氏的兒子,而是那拉氏爲乾隆生的皇四子永瑜,爲了掩人耳目,一切都是出於這個目的,把所有的東西都蓋住了。
如果把這些事情全都說出來,恐怕歷史真的都顛覆了,那些清史大家穿越小說,真的都比不上真正的歷史。歷史遠比小說精彩,這話是真的。
想了又想,那迎婭一直都覺得要把這話跟房勵泓說清楚,可是話到嘴邊居然不知道從何說起,想說的太多,信息量太大。但是看看要說話的這個人,又不是能夠輕易說的。只好看着他,把幾個很緊要的故事說了。當然,房勵泓的身份還算是說了個梗概。
“你說我是乾隆?”輪到房勵泓瞪大眼睛,驚訝地看着那迎婭:“那個活了八十九歲的皇帝,養了世界上第一大貪官的乾隆帝?”話說房勵泓最鄙視的人就是乾隆帝,不止是因爲他給自己兒子嘉慶帝養了一頭大肥豬,等到嘉慶即位便辦了和珅。多少有點不厚道,不過帝王心術不是尋常人可以琢磨的。
還有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乾隆自以爲自己詩詞功夫還有書法橫貫古今,差不多就是學貫中西那種,無處不寫詩無處不題詞,還在某本書法孤本上寫了個大大的神字。真是天雷滾滾,叫人不知道怎麼去誇他。真正比他寫字作詩好上千萬倍的乃父雍正帝卻難得一見其書法真諦,這就是人跟人的區別。
現在告訴他,他的前世就是他最鄙視的乾隆帝,該怎麼說?那迎婭說錯了,還是他自己聽錯了?
“你說真的?”那迎婭一臉篤定,讓人不得不信服。不過房勵泓還是希望自己聽錯了,這個差距也太大了,讓他有點應接不暇。
“是。”那迎婭再次點頭:“我也很想說自己說的是假的,最後還是真的。從我看到那張乾隆廢后復原圖開始,原來一切都是準備好的。只是要我自己重新去找回那段遺忘掉的記憶,我覺得是不是漏服了孟婆湯,要不怎麼會有這麼狗血的故事。”
“你現在覺得前生就認識,好還是不好?”房勵泓看她不爲下午的事情生氣,長長吁了口氣,不過一想到她說的那些神神道道的前世今生,又覺得毛骨悚然。
“不好,如果知道是你的話,我一定一定不會選你。”那迎婭更加篤定:“我現在都覺得自己上輩子是個悲劇,怎麼會跟你這種人在一起,而且還要延續到今生,狗血的話恐怕沒有第二個人比得上我。”
“你能說句好話?好歹你也消化這件事這麼久了,我一下子接收到這麼大的信息量,是不是可以給我一點時間?”房勵泓盯着她看了一下子,上次看到那個廢后那拉氏的復原照片就覺得太具有戲劇性,似曾相識的感覺他會跟每個人說嗎?
但是狗血的人生又不是每個人都能有的,偏偏就被他們遇上了。還怎麼巧湊成了一家子,真的是人生最大的奇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