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聲,房勵泓用腳重重踹上了門,緊接着就是小鎖落下的聲音,能不轉身用腳鎖門,恐怕她還是第一個。那迎婭嚇了一跳,一句話至於這樣。本來就是下午還有事,沒有說假話。吳安安那邊,你要不去她有本事把電話打到所有人都知道。
“你給我聽清楚,現在開始外面所有事都跟你沒關係。如果你要跟我鬧,跟我離婚,你先養好自己的身體,我要看到那個中氣十足吃得好睡得好的女人跟我鬧,你這樣的女人我沒興趣跟你鬧下去。”房勵泓抓着她的肩膀,手指關節掐得發白:“我說的話,你聽清楚了?”
那迎婭皺眉,房勵泓彷彿要是再搖晃一下她,她渾身的骨頭都要上散架了。想甩開他的手,才知道什麼是徒勞無功。男人的力氣真的不是女人可以想象的,更不是憑藉自己一點縛雞之力可以反轉的。
房勵泓一張臉氣得扭曲了,真不明白在這個笨女人心裡什麼纔是最重要的!難道說跟自己慪氣,然後去擺平那些女人的事情,比她自己還要重要?不是沒有看見她住院之後,那些人緊張嚴肅的臉,還有看到病案後的竊竊私語。沒猜錯的話,那迎婭這次生病應該不是所謂的小事,很想給自己一個強烈的心理暗示:她不會有事的。
只是天生不會自己騙自己,更不是房昱斯口中顧頭不顧腚的鴕鳥,逃避不是辦法,積極面對纔是最終解決之道。偏偏在這種時候,那迎婭還要發癲,對於雞毛蒜皮的小事斤斤計較。有這麼飽滿的精力來計較清算這些事情,不如把它放到自己身上,想要鬧到天翻地覆。也等她自己痊癒以後再說。
那迎婭不會開口討饒,卻可以很清楚從她臉上看到來自於身體的痛楚。惱火地放開手,往她背後加了個軟枕:“如果有事,你讓她去找和宏舟,他們之間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
那迎婭還是不說話,房勵泓沉着臉去打開門,外面站着兩個來送餐的營養科和公共關係科的主管:“房總。”
“拿進來。”房勵泓甕聲甕氣答應了一聲,兩個人如臨大敵似地,小心翼翼把營養科特別配製而且調味的飲食放到桌上,然後又把特製的餐桌放到牀上。方便那迎婭坐在牀上吃東西。
濃香撲鼻的雞粥加上蝦仁腸粉,還有蜜汁叉燒包和豬潤燒麥,幾樣那迎婭喜歡的早點都可以在餐桌上找到。而且沒有太油膩的東西。可見準備早餐的人煞費苦心。至於房勵泓面前是一大杯鮮榨橙汁還有焦香撲鼻的火腿三明治和流黃太陽蛋,也是同樣也是不可或缺的。
不會跟自己肚子過不去,放在什麼時候都是那迎婭的行爲準則之一。不過這次有點例外,剛剛吃了一口雞粥就開始皺眉頭,這是比餓更難受的事情。口腔里居然出現兩個潰瘍面,估計潰瘍面積不小,要不怎麼會吃東西這麼痛,想要吃點東西都變得很困難。
“不對胃口?”房勵泓也是飢腸轆轆,但是對於那迎婭的關注還是超過了自己。看到她索然無味痛苦莫名的表情,放下喝了一口的橙汁過來:“想吃什麼?我讓人送來。”
那迎婭嘴角抽搐了一下:“好像是口腔裡出現了潰瘍。一點點東西進去就痛得不行。”
房勵泓臉色不太好看,口腔潰瘍應該不是個好兆頭,尤其是那迎婭這種狀態。雖然不是從醫嗻。還是知道這是免疫機能底下的表現之一:“要不先喝點雞粥,等下喝點新鮮牛奶,空着肚子很不舒服。”
“吃不下。”肚子餓得呱呱亂叫,吃東西卻是吃一口掉一滴眼淚,還有人比她悲催?就連說話都會痛得難以忍受。跟房勵泓中氣十足形成了鮮明對比,囁喏着嘴不想說話。這跟平時吃東西生龍活虎的人。簡直是天壤之別。不知道的人,還以爲那迎婭天生就跟吃東西有仇。
房勵泓頓時也沒了胃口,摁響了牀頭的呼叫鈴。一分鐘以後,從主任醫師開始,無一不到那迎婭牀邊報道。
“房太覺得哪裡不舒服?”聽了房勵泓的訴說以後,那位拿着病歷的主任手指有點顫抖。剛纔抽血的結果出來了幾個,白細胞數量明顯不對勁,而且還有幾份數據很值得懷疑。
“嘴裡吃不了東西,每一個關節處都好像有針扎。”那迎婭刻意忽略房勵泓剛纔捏緊她的肩胛造成的疼痛,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聽得清清清楚,看來不是她那迎婭要離婚,原來他也記得這件事,還把這件事納入議事日程。
幾個醫生爲難地互看了一眼,這簡直就是某種疾病的最明顯臨牀表現。那迎婭不會這麼好的運氣正好撞上去了吧。要真是這樣的話,作爲首席主診醫生的話。他的運氣比那迎婭好不了多少。
“不用這種表情看着我,你們最壞的打算是什麼?”那迎婭餓得難受,猛然一擡頭看到幾個醫生好像撞了鬼的神情:“r?”
所有人都被那迎婭突如其來的話嚇了一大跳,這是他們最不願意涉及的話題。不是沒想過,只是你要他們說出來,不如拿把刀給每個人來一刀來得痛快多了。給房太這麼個診斷,等下他們都等着看好戲好了。
但是不說不等於沒有,那迎婭所表現出來的症狀確實就是r的某些症狀之一,除了沒有看到身體某些部位凸出來的腫塊以外,所有的症狀都表示那迎婭撞上了這個定時炸彈。
房勵泓的臉色比那幾個醫生好不到哪裡去,距離房琬頤出生沒多久,分娩的時候做過全身體檢,說這個女人做了器官移植手術,但是比沒做過的人好了十倍不止。就是一般的男人也沒有她這麼好的身體素質,平時連個傷風感冒都不會找上她。現在卻突然說那迎婭有了r,誰會信?
“不就是個r,至於都變成這樣?”口腔裡的潰瘍面讓人說話都說不清楚,那迎婭捂着嘴一臉痛苦,絕不是因爲這個而影響到她的心情,疾病一向打不到她的意志。終於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對曾經做過移植手術那麼排斥了。不是因爲害怕疾病,而是因爲沒錢。
尤其是最近身邊發生了那麼多事情,讓她覺得自己這一生實在是豐富多彩。要不是因爲有房昱斯和房琬頤,恐怕不會有一點遺憾。不願去想象有一天真的離開了他們,房勵泓會給他們一個怎樣的繼母。不過房正英和烏菁顏是不會委屈他們的,唯一覺得心疼的就是聽不到兄妹倆軟膩撒嬌的叫一聲媽媽。很虧本,對不對?
好不容易種好了蘋果樹,看着掛了果。好像在隱隱透露出些微的紅色,就要到手的時候,自己居然沒那個本事摘果子,媽的,這也太虧本了。
“房總,我們先去看看化驗結果。”幾個人對那迎婭的表現大出意外,這不會是精神症狀出現以前的短暫平靜吧?房勵泓的臉色那是看了第一遍不想再看第二遍。房勵泓沒說話,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大概是緊張過度以後,突然放鬆會變得很放開。那迎婭目前就是處於這個狀態,尤其是在被房勵泓又是搖晃,又是呵斥以後,懵懂中又被痛覺偷襲,顯得很沒用。而且房勵泓衝着她發脾氣,居然都不能反駁,這不是她的風格。
長長出了口氣,就是病死也不能餓死,否則上帝和閻羅王都會瞧不起她。勉強喝了兩口粥,怎麼沒有味道,還說是雞粥。決定嘗一口看上去還不錯的腸粉還有叉燒包,忍着眼角沁出的淚水,強迫自己吃了半個叉燒包還有三分之一份腸粉,眼淚是疼出來的,不是哭出來的。她不怕得病的。
房勵泓喝了口橙汁,應該是酸甜清涼的口感,怎麼又苦又澀的,難道是榨汁的柳橙不夠好不夠新鮮?
“房先生,不用你擔心離婚了。我已經去閻羅王那裡報道了,以後不會有人給你添亂了。”這是那迎婭吃了早點以後,忍着口腔潰瘍疼痛說出來的第一句話。
“你應該是天底下最笨的女人。”房勵泓恨得牙癢癢,到了這時候還能說出這種話,除了那迎婭沒有第二個人。
那迎婭笑笑:“過不了多久你就不用忍受我了,也不會有人爲了你在外面搞三捻七跟你鬧個不停,說不定別人還會說這纔是你的本色體現。”
“我寧可你天天跟我鬧,你這女人真是沒良心。”房勵泓心裡嘆了口氣,看向那迎婭的時候卻說什麼都氣不起來。很認命的過來給她掩好被子:“別想那麼多,你這麼多事情,耶穌和閻羅王不像我,他們會嫌棄你不會要你去的。”
“我無所謂。”那迎婭的臉頰碰到他冰冷的指尖,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咽回去,盯着他的臉:“你,你幹嘛?”有點口齒不清,自認爲是因爲嘴巴太痛了。而不是因爲被房勵泓那種神情感染,他的手指居然在微微顫抖,這根本不是她認識的房勵泓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