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都受不了那迎婭的工作熱情,她能對着一具屍體工作十個小時,不眠不休低着頭做事。旁邊那幾個原本打算跟她學點經驗的助手,每個人眼角都含着淚水。這倒不是感動,而是打呵欠打的,要麼就是被福爾馬林薰得久了,眼淚是最早的分泌物。
做到最後,那迎婭長長吁了口氣,看來今晚的報告有着落了。不止是亂刀砍死這麼簡單,生前服用了大劑量的軟性毒品,加上跟幾個同樣變態的男人,應該說是客人們在一起的時候,又喝了不少烈性酒,最後裡外夾攻,不死纔怪命運多舛。
如果沒有事先吸食毒品,不喝酒的話,恐怕沒那麼容易死。砍下去的幾刀都沒有在要害處,最多是多流點血,算不上致命傷。最多就是送到醫院在搶救室多住幾天,不過這種人這次不死,以後也會死於非命。
心裡感慨一番肯定是少不了的,洗完澡換回自己的衣服,可以讓自己的心情早點換回來。手機也再度開機,短消息已經把消息這一欄塞得滿滿的,順手點開一個看了看,差不多都是房勵泓發來的。
挽着大包往停車場走,那迎婭還在想着剛纔那具屍體,其實還有不少疑惑都需要解開,甚至不想回去,想回工作室把手裡的事情全都做完,順便寫完這份報告,明天說不定警方就要來麻煩自己了。
“上車。”一個急剎車,嚇了那迎婭一跳。擡頭看到房勵泓的標誌性豪車停在面前,車窗搖下的瞬間,濃濃的煙味撲鼻而來。不知道等了多久,更不知道抽了多少煙。
皺着眉頭往自己的車那邊走,房勵泓跳下車:“不用找了,我已經把那輛車叫人開走了。”
那迎婭沒吱聲。車鑰匙不會只有她一個人有,既定事實的事情不追究也罷。警署所在地絕對是打不到車,而且也不會有人把車往自己需要的地方開。上車,就是看他不爽確實也是最明智的選擇。
很認命的上車,然後要下一扇窗,很不習慣煙的味道,只要是聞到這個味道就想吐。那迎婭靠在椅背上不想說話,房勵泓很配合地打開抽風機,抽菸是因爲心煩。沒有人想吵架,不過看樣子今天難免。那迎婭這種態度讓人捉摸不透。他不知打那迎婭究竟在想什麼,但又不好問出口。
“先吃飯。”這次不是命令式的,絕對是徵詢意見。那迎婭偶爾配合一次。不知是讓人受寵若驚,主要是心裡沒底。不知道這個女人會做出什麼叫人難以接受的事情。房勵泓提高警惕,不想到時候來個措手不及。
“行。”那迎婭點頭,真的是不想說話。剛纔工作的時候不覺得,一旦停下來就知道自己真的是累得不行。解剖工作實在是個體力活,難怪很少有女人在這裡一干一天的。
很快就到了他們都比較喜歡的一家餐廳,那迎婭跟在他後面下車,經理早就知道他們要來,一直都在門口恭候。在所有人面前都裝作是跟以前一樣的親密狀,心底很排斥這種狀態。不高興都不能放在臉上。這就是有錢人的生活方式。那迎婭絕對不接受,但是怎麼破?當衆大吵一頓就解決問題了?答案是否定的,那樣只會越來越糟。
菜單也是房勵泓早就預定好的。還是按照那迎婭的習慣,每次出國現場或是做完解剖工作以後,就不會有太血腥或是味道太重的菜,避免產生不必要的聯想。當然,前提是最能在短期之內補充體力和蛋白質的食物。
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都是兩個人喜歡的菜品。那迎婭洗手過來,餐前小食是餐廳自制的小菜。兩道很精緻的蛋皮酥和怪味花生,油脂應該都是比較厚的食物,吃起來一點都不膩。不得不說手藝非凡。
能夠在最短時間內品嚐到美食,而且能夠最大限度消除疲憊,那迎婭根本就不說話,埋頭吃飯,好像沒有任何事情發生過。
房勵泓本來會擔心那迎婭會不吃飯,不過想想這也不是那迎婭的風格。經理親自帶着侍應生進來,托盤裡有一瓶紅寶石一樣深邃的紅酒,看得出來年份很久遠。倒在酒杯裡,還沒喝已經被濃郁的酒香充斥到了鼻翼間,好像是花香也好像是果香,很好聞的酒味,那迎婭有點恍惚,如果換個場所,說不定她會說這是軟性毒品的一種。
房勵泓啜飲着酒,雖然很享受這瓶酒的味道。但是心裡有事的人,不那麼容易放下心事。比如說那迎婭,她不會爲了心情不好就放棄美食,但是心裡裝的事情太多,目的就變得不那麼純粹。
紅酒放在一邊的酒樽裡,菜上齊以後房間裡只剩下兩個人。那迎婭慢條斯理吃東西,一副很享受的樣子,沒有要說話的慾望。
房勵泓的胃口明顯沒有她好,看起來一副寡淡無味的表情天兵在1917。悶吞吞喝了口酒:“我能解釋一下你昨天發脾氣的事情?”
“啊,什麼?”那迎婭專心致志吃飯,一句話說出來瞬間打斷了短時間的靜謐,同時也把她刻意排除在外的不良情緒抓了回來,整整一天不想這個就是不想打擾自己的工作情緒,同時也不想讓別人看出自己的不高興。
房勵泓知道刻意裝出來的不在意,她越是這樣,就越發說明這件事她很在意。如果真的不在意,就會跟自己翻臉,然後說很多氣話或者大吵一頓了事。
“你看到的那張照片的確是發生了,但是我跟她真的沒什麼。兔子還不吃窩邊草,我也不會跟自己的助理有任何關係。”斟字酌句,越是狡辯,結果只會更糟。又不能透露出太多的不良信息,那迎婭真的會翻臉的。
“嗯。”還是不說話,答應了一聲算是對他最起碼的尊重。那迎婭往酒杯裡到了點紅酒,慢慢搖晃着酒杯,深吸了一口氣讓濃郁的酒香在鼻腔中迴盪,可以讓大腦換個 比較輕鬆的環境。
“我知道解釋任何事情都是多餘的,只是想跟你說,有些事情我真的在竭力避免,你就當做是個意外,發生了我不隱瞞,承認這個錯誤,以後再不發生行不行?”房勵泓跟她面對面坐着,如果坐到她身邊來,結果是好些還是更糟?
“說完了?”那迎婭挑起一側眉頭:“你覺得我應該給你一個什麼答案?原諒嗎,甚至還要說出這是天底下男人都會犯的錯,你會這樣不過是做了件男人都會做的事情,也就證明你是個在正常不過的男人,荷爾蒙激素絕對是分泌正常的?”停頓了一下:“或者是跟你大吵一頓,然後自己灰頭土臉的,因爲我連這件事都不能容忍。婆婆爲了這件事已經容忍了很多年,難道我也要隱忍多少年,甚至將來跟某人面對面?”
“你非要扯到上次的事情上面,這跟我們有什麼關係?”房勵泓最恨的事情就是這個,根本就不關他的事,扯到一起就變成了他們的事情。誰都不願意再提,但是那迎婭非要把這件事翻出來,就沒有人能夠反駁。
“上行下效嘍,老子英雄兒好漢,不就是最好的寫照。”那迎婭還是沒脾氣的樣子,不過說出來的話絕對是明顯的火氣連連:“公公做的事情,你做了纔是好兒子。”
“他是他我是我,這件事不能混爲一談。”房勵泓竭力要辯白這件事,效果不明顯。繼續解釋下去,會不會越弄越糟。那迎婭那個脾氣,誰都不知道下一步她會幹什麼。
那迎婭一笑,不知道是認同還是不認同。甚至像是嘲弄房勵泓的意味,大概是覺得房勵泓說謊說得太多,沒什麼可信度。
“事情都過去了,繼續糾結沒意思。”房勵泓被她的態度弄得有些煩躁,想發火想想是自己不對,如果發火的話,恐怕錯得更多。
“我也覺得沒意思。”那迎婭不溫不火加上一句:“還有事要做,先走了。”話說到這個份上,該說的都說了,但是他始終覺得是自己鬧脾氣,很小的事非要無限誇大的話,好像就是自己不對了。本來很理虧的人,瞬間就成了高富帥,反而是別人的不對。這樣的對話沒必要繼續下去。
“你去哪?”房勵泓盯着她的臉,她敢說出任何一個人,那個人的下場絕對很慘。
“跟你沒關係。”那迎婭拖開椅子出去,房勵泓一把拉住她:“你弄痛我了!”房勵泓把她抵到牆角:“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那迎婭用力甩他的手:“讓我出去。”根本就不回答他的問題,那些事情根本就不想再提。說出來都覺得噁心。
“你覺得我會放你出去?”房勵泓一把將她扛到肩上,黑着臉踹開包間的房門,重重摔在沙發上。根本就不管這麼高扔下來是不是會把人摔壞,緊接着房勵泓已經跟她臉對臉:“還要我說幾次,你最好給我記住,想走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