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我才後悔不該跟身後的美女計較。美女站到了我後面,我想搭話都難,而站在我面前的“美女男”,我巴不得離得遠遠的。
隊伍在前行,終於輪到了我。我表明來意,想賣報紙。眼前的工作人員是個40來歲的眼鏡男。
眼鏡男問我:“是暑期學生工吧?”
我點點頭,說:“沒錯,我是暑期學生工!”
“學生證呢,帶來了嗎?”眼鏡男扶了扶眼鏡問道。
“呃,我忘了!”我說。
“忘了?怎麼這麼粗心大意?”眼鏡男責怪道。
“大哥,我出來匆忙,一時忘記了,我就想利用假期打打工,鍛鍊鍛鍊自己,您就給個方便吧!”我。
“好吧!”眼鏡男沉吟片刻,答應了我的請求。
眼鏡男接着埋頭登記我的個人信息,說:“明天早上六點來領報紙!”
“行,沒問題!”我暗暗鬆了口氣,總算找着一條賺錢的門路了。雖然賺的錢不會太多。
我離開之前,回頭看了清純女孩一眼。清純女孩也恰好看過來。兩人目光相遇,清純女孩白了我一眼,迅疾別過頭。
3
從報社出來,時間已是下午五點多。當務之急是找個落腳之處過夜。身上才這麼點錢,租房肯定是不夠的。而且,天又都快黑了,一時半會兒也找不着房子租。想到這裡,我邊走邊留意着街邊的旅館信息。大酒店我是住不起了,我只能住小旅店。
可能是因爲京海市小、人口不多的緣故,小旅館倒是很多。我一路問下來,終於找到價格最低的一家旅館:好夢旅店,一晚才50塊錢。
我剛爲自己找到便宜旅店的高興勁兒還沒消退,我一進入旅店便後悔了。旅店客房小不用說,沒有空調和電視。一個破爛的檯扇,像頭老牛似的有氣無力地轉動着,發出嘎嘎的聲音,彷彿隨時都會壞掉似的。窗簾也沒有,玻璃窗上貼着用以遮羞的破報紙。房間裡瀰漫着一股黴味。
擦,這是人住的地方嗎?雖然我養父家的條件不是很好,房子很舊,但是我們收拾得很乾淨,住得還挺舒服的。我轉身想離開這家旅店另找。可是,摸了摸口袋,我停下了腳步。口袋裡的錢已經不多,明天還要吃喝,能省還是省吧!既然接受了挑戰就要堅持下去,不能輕易認輸!
今天都逛了大半天了,我這會兒累得好像一灘泥。吃過剛纔順路買上來的快餐,我連澡都沒洗就跌倒在牀上,呼呼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我正做着美夢,突然被一陣吱吱聲驚醒。仔細一聽,聲音是從隔壁發出的,是牀墊被不停地壓縮發出的。緊接着,一陣啪啪的撞擊聲傳來,不用猜,我都知道那是什麼聲音。原來,旅館的客房之間是用木板隔開的,根本沒有隔音的功能。
我心裡暗暗怒罵了幾句,拿被子矇住頭。可被子也無法阻隔住那聲音。我聽着那越來越高亢的聲音,本能地有了反應。我緊緊地抱着被子,恨不得懷中是我喜歡的女孩,痛痛快快地泄去心中*。
好不容易,那聲音才消失了。我才又漸漸入睡。
第二天,我被一陣手機鈴聲響起。昨晚入睡之前,我害怕自己遲到,設置了鬧鐘。我平生最討厭的東西之一便是鬧鐘。睡得正香的時候,被鬧鐘攪醒是多麼煩人的事情!
我極不情願地起了牀,匆匆洗漱完畢,出了旅店,在街上買了個麪包,便乘公交車往報社趕。
我來到報社發行公司的時候,裡面已經排起了長隊。隊伍正緩緩向前移動,人們挨個領取報紙,以及一條印有京海市都市報的馬甲。我站到隊伍後面。不巧的是,這時,昨天見到的清純女孩匆匆趕來,竟然就站在我身後。她身穿藍色牛仔褲,白色t恤。她的男閨蜜則排在她身後。
我回過頭,微笑地問清純女孩:“冒昧問下,你叫什麼名?”
清純女孩白了我一眼,別過頭,不理睬我。
儘管受到冷遇,我還是知道了清純女孩的名字。當我領到報紙和馬甲之後,輪到清純女孩。
工作人員問她:“你叫洪婷婷?”
清純女孩點點頭,把自己的身份證遞給工作人員。工作人員接過她的身份證看了看,把報紙和馬甲給她。
我在門口等待洪婷婷,見她走過來,我迎上去,說:“亭亭玉立,你的名字真好!”
洪婷婷又白了我一眼,仍然不理睬我。
“洪婷婷,昨天多大一點事,你值得生我的氣嗎?”我說。
“我拜託你不要跟我說話行不行?我不生你氣,但是我很討厭你,不想和你說話!”洪婷婷說。
她的男閨蜜走過來,很娘地說:“你這人怎麼醬紫啊?人家不想和你說話,幹嗎老糾纏人家?”
我苦笑幾聲,我真想狠狠地揍他一頓,XX的,能不能說話爺們兒點?
從報社大樓出來,天已經大亮。我毫無目的地走着,逢人就問:“買不買報紙?”
京海市都市報可讀性比較強,銷量還不錯。我很快賣出去了幾份。賣一份報紙,我才賺兩毛錢。儘管這樣,當賣出第一份報紙,從顧客手上接過來錢時,我還是很快樂。這可是我第一次賺到錢啊,我小心翼翼地把錢卷好,放進兜裡。
一個上午,我賣出了100多份報紙,賺了二十幾塊錢。十一點多的時候,我累得快邁不動腳步了,走到附近的街心公園,想找個地方坐着休息一會兒。在公園裡的一片草地上,圍了一圈人,裡面有人在吆喝着什麼。
我一時好奇,走過去,擠進人羣中觀看。原來,一個絡腮鬍中年男子在擺攤設賭局。賭局很簡單,中年男子往一個小碗裡丟進黑豆,然後迅速拿一張紙片蓋住,讓路人猜測。路人要是猜中就贏,否則就是輸。
中年的人的動作其實很慢,紙片蓋住小碗之前,路人可以看得清碗裡有幾顆黑豆。事實也是如此,幾名路人都猜中,贏了錢。
我想,自己辛辛苦苦賣報紙一個上午,才賺了20來塊錢,還不如玩這個來錢呢。我來了興趣,也玩了起來。待中年男子將黑豆投入小碗裡之後,我看到小碗裡有兩顆黑豆,於是押了一百塊錢,賭碗裡是兩顆黑豆。然而,中年男子將紙片拿開之後,碗裡竟有三顆黑豆!
自己明明看到碗裡有兩顆黑豆的,怎麼變成了三顆呢?我不服氣,又賭一次。這次,中年男子將黑豆投入小碗裡之後,我看到碗裡有三顆黑豆,於是押了一百塊錢,賭碗裡有三顆黑豆。中年男子將紙片拿開,碗裡竟然只有兩顆黑豆。
真是奇了怪了!我非常不服氣,自己看得真真切切,碗裡有三顆黑豆,怎麼突然變成了兩顆?我還想再賭,可摸了一下口袋,只有30來塊錢。我問中年男子,押三十塊可以不?中年男子告訴我,押寶的範圍是10塊錢到500塊。我於是將身上僅有的30塊錢再賭。可是,這次還是輸了。
我仔細觀察參賭的人,這才恍悟過來,中年男子設局騙了我。那幾個贏錢的人全是托兒,他們押寶的時候,中年男子故意讓他們贏,以此來引誘路人蔘加。等到我押寶的時候,中年男子在紙片上動了手腳,贏了我。
我頓時來了氣,如果對方光明正大贏我,我無話可說。設局騙我,我如何都不能容忍。我我什麼人?敢欺負我?
我上前揪住中年男子,怒道:“你出老千!還我錢!”
中年男子目露兇光,說:“哎哎哎,願賭服輸,輸了就輸了,別不服氣。你說我出老千,你有什麼證據?”
我說:“你的紙片有問題,你動了手腳!”
中年男子問:“憑什麼說我的紙片有問題?”
我說:“那你把紙片給我看看!”
中年男子說:“憑什麼給你看?活得不耐煩了你?”
這時,那幾個贏錢的男子圍攏過來,要打我。
我急中生智,大喊道:“警察來了!”
流氓痞子最害怕的就是警察。那幾個設局之人聽到這句話,頓時鬆開我。我掉頭趕緊跑了,連那一摞報紙都顧不上。
甩開那幾名騙子之後,我慌了神,身上僅有的200多塊錢被騙光了,接下來該怎麼辦?京海市一個熟人都都沒有,找人借錢是不可能的。而且,我跟父親談好了的,不能向熟人借錢。可現在身無分文,我改怎麼辦?
我萌生了退意。社會還真不好混,要不提前結束這次活動算了,向父親認輸,讓他把自己接回去得了。然而,一想到歐洲遊,我又捨不得放棄。
茫然地走在大街上,思索着該怎麼解決苦難。突然,我聽到一陣清脆的賣報聲,循聲望去,竟是洪婷婷。
我猶豫片刻,朝她走過去。此刻,我已經沒有心思看着她惹火的身材,浮想聯翩。我都快成乞丐了,哪兒還顧得上這些?
“美女,報紙還沒賣完呢!”我說。
“是你?”洪婷婷顯然有點意外。
“沒錯,是我!”我說。
“還沒!”洪婷婷有點不耐煩地回答。
“我的早就賣完了!”我說。
洪婷婷卻不理我,又叫賣起報紙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