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懊悔的說道,木靈死時候的場面還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就如同放電影一般在不斷的循環。
或許我這一輩子都跳不出這個圈子吧。
就在我恍然間,木族長老長嘆了口氣,對我說道,“其實你不必放在心上,這是木靈自己的劫難,天意如此躲不過去的,太過記掛了反而會影響到你的前程。”
“可是……如果不是我的話……”
我忍不住說道,終究還是對這件事有很深的執念,我們曾經還是一起戰鬥的夥伴,一轉眼卻是陰陽相隔,而且這事也與我相關。
木靈是第一個因爲我而痛苦慘死的,那麼會不會再有下一次?下一個人又會是誰?
連晨?陳鳴?又或者是馬天宇?
這些問題都是我不敢深入想象的,隨便一個就能讓我渾身顫抖說不出話,我是真的不願意再經歷同伴因爲自己而死的事情了。
於是我極力的想要做出一些補償,但是腦子裡轉悠了一圈發現我根本就拿不出任何的東西來彌補一條鮮活生命的消失。
張老看出我的頹然,單手拍了拍我肩膀,勸慰道,“放寬心,這些事也是你沒有辦法的,你自己還不是受到了重創好不容易纔撿回一條命的嗎?再說了,當時還有張續等人也在,你要是那麼想的話,沒有趕上救木靈的他們豈不是更加的難辭其咎?”
長老語氣懇切,神情少有的溫和,就連木族長老都是在一邊點頭附和着,眉眼間雖然說是帶着些哀傷,但是其中的鼓勵之意是做不得假的。
我慚愧的很,這一切歸根結底還是我自己的實力太弱,撐不起這一片天地,還說什麼我是張家這一代最爲傑出的,其實也不過如此。
爲了不讓張老和木族長老擔憂,我裝作看開了,反過來勸慰他們,木族長老眼圈逐漸泛紅,對於木靈的死他的難過並不會比我少。
等好不容易將這二人送出房門之後,我纔有時間仰躺在牀上,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思索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我先是嘗試着動了動左手,發現基本的動作沒有多大的問題,但是木族長老之前說左手傷到了肌腱,所以暫時性使不出多大的力氣。
倒是右手會比較的麻煩一些,因爲當時是被閻王整條右手臂卸了下來,即使切割的界面還算是平緩,接回去的時候也沒有遇到障礙,但是在恢復方面是要比左手慢上一些的。
就算是聯合木族長老和水族張老的手段,也不過是能勉強保證在七天之內讓我恢復基礎的力量,之後還是要我自己不間斷的聯繫。
因爲脫離肉身的右手臂有被鬼氣侵入,即便是隻有短短的瞬間,但依舊是造成了不小的傷害,畢竟這不是普通的鬼氣,而是十殿閻王的鬼氣。
不過有一點我很疑惑,當時閻王說張家是四大家族內最爲神秘的存在,我是一點都不知情的在我以爲,四大家族都是平等的存在,和五行分別掌控這個世界不同的部分,但是現在看起來並沒有那麼的簡單。
我想着想着,意識就開始迷迷糊糊,雙眼耷拉下來睜也睜不開,而兩條手臂更是不大能動,就躺了那麼一會兒睡意就涌了上來。
無奈的向着現在的身體真是不如當年壯實了,任由自己的意識飄散開來,陷入沉睡之中。
睡夢之中我的思緒不斷的向外延伸開來,就好像遠處有什麼在一直呼喚着我一樣。
隨着我思緒的飄蕩,周圍逐漸出現一座雪白的拱橋,仔細看去上面都是各種各樣的符篆。
我耐着性子的一個個的看過去,心裡竊喜,沒想到不就是睡個覺而已,還能夢到這些符篆。
這時候,我不知爲什麼竟然也沒有懷疑這些符篆的來歷,只是一味的跟着這座望不到頭的拱橋不斷的朝前走着。
開始還能夠看到不少常見的符篆,比如說引火符和清心符之類的,但是越是走到後面,拱橋上的符篆我越是陌生。
與之相同是我的行走速度也不知不覺的慢了下來,本來一分鐘走一小段的,現在整整五分鐘也不一定會挪動一步。
但是我卻是渾然不覺,自顧自的陷入了這個由符篆建立起來的世界,癡迷的將一道又一道符篆深深的刻在我腦海深處。
升龍符,火雷符,萬劍歸一符陣,十二都天門符陣……
都是我想都不曾想到的符篆,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不只是有使用陣盤和陣旗的陣法,就連符篆也是有其獨特的符陣的。
就好像我在戰鬥的時候會將連晨給的一部分陣法稍作修改,用我自己所熟悉的符篆來替代一般。
這一瞬間,我感覺靈魂的深處被打開了一扇大門,各種奇思妙想不約而同的涌了進來,如潮水般將我淹沒。
時間匆匆而逝,我絲毫沒有感覺到累,只想要在這座拱橋上停留的時間再久一些,再久一些……
直到有一聲嘆息傳來,我的思緒纔開始再一次輕飄飄起來,我茫然的盯着還未曾全部看完的符篆,失落的很,不知道什麼時候還能再來一次。
而且直到現在我才發現,我連拱橋的一半都沒有走完,也不知納西我沒有見到的符篆會有如何強大的力量。
就在我如此這般想的時候,似乎在白色拱橋的那一頭傳來
等我精神抖擻的醒過來之後,已經是第二天的大天亮了,而我整個人正迷茫的坐在牀上,側耳聽着底下紛亂的叫嚷聲。
“奇了怪了,我什麼時候聽力那麼好了?”
我疑惑的聽着樓下張續和水冰拌嘴,順勢用腳踢了踢地面,聽到的還是熟悉的沉重聲響。
我默然的瞪着膝蓋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另一條腿,總覺得自己好像是忘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情,但是不管我怎麼回憶就是想不起來。
“算了,想個屁,填飽肚子纔是關鍵。”艱難的控制着左手摸了摸腹部,掌心接觸到的是厚實的繃帶,我齜牙一笑,小心翼翼的杵着放在我牀邊的柺杖打算下樓一起熱鬧熱鬧去,因爲我還聽見了一個久違的聲音。
就在我打開房門的時候,恰好撞上要給我送早飯的小弟子,那小孩兒見我傻乎乎的拄着個柺杖,另一手顫巍巍的掛在身側,伸手就要來扶我。
但這小子忘了他手上還有一個餐盤,因此在單手脫開的瞬間,整個餐盤“嘩啦”一聲就要掉下來。
我也不知怎麼的,明明剛纔動也不能動的右手居然在瞬間猛地反射性托起餐盤,上面放着的粥和碗筷小菜等也只不過是象徵性的搖晃了兩下就沒了聲音。
“……張哥好身手……額,木老和水老本事可真厲害啊,那麼幾天的功夫張哥就恢復如初了?!”
那小子一隻手還扶着我呢就跳起來嘰嘰喳喳的說個沒玩,而我正沉浸在方纔發生的一連串動作中,到現在都還沒有回過神來。
剛纔那個身手凌厲的人真的是我自己?
身爲一符篆師,除了用的一手好符篆之外,我幾乎沒有其他的特長,就連現在勉強看得過眼的體術也是跟着馬天宇和陳鳴幾個學的,但是就算是我最巔峰的時候,也沒有出現過方纔那樣快的速度。
根本是沒有經過大腦思考,而是本能的反應。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心中有所疑問的我也沒有在意那個小弟子說了什麼只迅速的將餐盤裡的粥一口喝乾淨之後轉手將碗筷塞進了那小子的手裡,“你拿下去吧,我下去一次,中飯和晚飯就不要特意送上來了,我和大家一起吃。”
說完我便快走幾步下了樓,因爲我發現明明睡覺之前還痛的不能動的兩條手臂,還有膝蓋,現在簡直靈活的都要以爲是做夢了,往往我的想法還沒完全生成,動作已經率先出去了。
不過我走的太過於倉促沒有看到身後小弟子詫異又帶着崇拜的神色,“張巖哥真是牛啊,剛出爐還滾燙的粥也能直接幹了,太特麼牛了!換成是我喉嚨都要燒焦了吧!我決定了,今後張巖哥就是我的偶像!”
小弟子的竊竊私語我當然是不會知道的,心思全部都在自己身體的詭異恢復能力和感知之上。
等我急匆匆的下樓一看,果然,底下的餐桌上坐滿了人,大多都是打着哈欠在吃早飯的,還有幾個乾脆的趴在桌子上小睡了起來。
只有零星幾個人在小聲的聊天,其中就有一個我許久未曾見到的身影。
“天宇!你總算是出現了!”我有些激動的小跑幾步,不料纔剛剛邁出去一步,我就感到大腿一痛,定睛一看,竟然是我的大腿莫名撞在了桌角上,可是我剛纔才從樓梯口下來啊,距離餐桌的距離少說也有個二十多步……
我瞬間呆愣在原地,傻傻的看着馬天宇和詫異的看過來的張續還有水冰,我不知道要說些什麼。
而馬天宇在片刻後的恍惚後,這才顫顫巍巍的張開嘴,“張巖……你小子得了什麼秘籍,怎麼我剛纔都沒有看清楚你的動作?”
他的問題也是張續和水冰的疑惑,我環視四周,發現不少人都擡起頭看過來,有的是迷惑,有的茫然。
我其實很想說我自己也是沒有搞清楚的,但是不知爲什麼我就是說不出口,總覺得心裡早就有了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