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塵，我能問問麼？”揚晴想想還是問了，有些話說清楚了真的比憋着要好。
“什麼？”
“揚晴，這樣好麼？”劉輝知道揚晴想要問什麼，有點擔心。
“嗯。”
“問吧。”艾塵想想還是先打個電話吧，老媽一定急了：“輝哥，我手機沒電了，你的？”
“額，我的也沒電了，揚晴你的？”
“對不住，我的早就沒電了。”
陷入迷茫的艾塵苦笑笑：“怎麼都沒電了？下次要養成好習慣，回家都插上電，省得到時候麻煩。”
“是啊，天天插電看你怎麼沒電？”劉輝笑着討好。
“對了，你要問什麼的？”艾塵轉向揚晴發現她的眼睛似乎少了點什麼，卻又說不上到底爲什麼，報一個很悽婉的笑給她，算是對自己瞎想的一個回答吧。
“嗯，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問問那些畫的作者你認識？我看都沒署名的。”
“呵，是啊，我認識，而且我從田武那裡也得到了確認，的確是我認識的她。”艾塵的聲音裡多了很多很多落寞。
“你們說着，我去買點吃的吧。”劉輝害怕聽見傷感的東西，扭身出去了。
“誰啊？”
“是啊，誰啊？”艾塵的思緒飄飛了起來，一個扎着馬尾的女孩子笑着，艾塵不由的跟着一起笑了。
“阿姐，你知道麼？田武的妹妹田雲，我們第一次見面就像是失散多年的姐妹一樣，如此默契，如此合拍。”艾塵的聲音輕柔起來，眼前的景象越發的清晰。
“你說過。”
“是啊，我說過，可是從來沒有細說過，她是學畫畫的，畫的非常好，好到當時離開工作的地方老闆心疼的要死呢，呵呵。我沒想到，她在離開之前還畫了那麼多畫，我從來沒見過這些畫，從未。”
“那怎麼了？”
“是啊，不怎麼。可是這些畫，就像一本書，書中講述一個美麗的故事，我能看懂，我知道她的故事裡有好多對生活的無奈，對這個世界的留戀，她不想離開，可是病魔不允許她貪戀紅塵，你知道麼？她看上去是那樣的健康、快樂，病魔也沒有減少她的快樂細胞，如果不是因爲那次意外，她留下的東西會更多吧。”
“你說那些畫都出自她的手？”
“是。”
“可是爲什麼很多景象看的好熟悉？你不是也沒見過？”
“是。”
“那••••••”揚晴好睏惑，有這樣的默契麼？有這樣的心靈相犀麼？詭異。
“所以我才難過，我們的血液似乎連成了一脈，彼此能夠感受到對方的呼吸，彼此不要言語卻一樣的交流，她的不捨她的惶恐，我能讀懂，她的畫都在傳遞這樣的信息。那孤獨的古樹，寂寞的藍天，倒掛的山脈，呵，你見過倒掛的山脈麼？懸浮的村落，南飛的雁不成行，灘塗上的獨木橋，好多好多，每一幅都在告訴我，她不想離開，她要活着，那些都代表了無奈啊！無奈，好無奈，可是天要人死，人真的不能不死，來不及做任何準備，就已被責令離開。”
淚水打溼了大面積的思緒，溼噠噠的思緒又怎能說的明白那些心痛的往昔？
“責令離開？艾塵，你想要怎樣？”揚晴感覺自己的呼吸也變得無法平穩，艱難的吐出這句話。
“是啊，責令。試問世間有誰願意在青春年華綻放的如此美豔時收場？你願意麼？我不願意。可是那又怎麼樣？上帝說，你該走了，我還能留下麼？”艾塵的話，讓揚晴不知道如何才能接上，是啊，生老病死由不得自己，可是由誰？真的要放棄曼妙的人生，誰願意？眼淚撲哧撲哧爭着涌出，房間的空氣都開始變得潮溼。
“別哭，好麼？”艾塵看看揚晴的淚水，攪的心理越發的悲哀，好多問題問出去，又有誰會來解答？傷不傷，痛不痛，都得靠自己，不是麼？
“爲什麼？爲什麼我難過你還不讓我哭？”揚晴越發難過起來：“艾塵，爲什麼？我們幾乎相伴着成長，幾乎沒有離開過彼此，爲什麼你對我到達不了那個深度？”
“你？”艾塵詫異。
“是。”
“別傻了，怎麼會達不到？是你沒有那樣的通透，你感覺不到，呵，好傻！又開始喝乾醋了。”
“哪裡有。”揚晴難得對艾塵撅起了嘴巴。艾塵突然感覺心好疼，呵，爲什麼一個個的都要讓自己心疼？這樣的感情別人都有麼？爲什麼只有我心痛？前世的我欠了她們？註定要用今生來償還？
“沒有就好咯。”
“我只是不明白，你是怎麼看穿那些畫背後的語言？”
“沒有，我沒有看穿，我真的能夠了解，我是一直看到了她的心裡，那顆純潔的心臟驕傲的跳動着，那顆心的主人活潑、不帶任何雜質的美，活潑的毫不做作，相處那麼久，彼此深切瞭解對方的心意，你要我怎麼能不明白她的心思？喜歡她，因爲她的身上有一種看不見的憂傷，她的家人竟然沒人瞭解，算是悲哀麼？不知道。”
艾塵輕輕嘆息着，有時候述說不清楚那些情感，用任何語言都表達不清楚，解釋起來還那樣的費勁，真的有點難爲自己的一貫鄙視解釋。
“沒有看穿，只是因爲太瞭解，對麼？”
“是。”
“艾塵！”揚晴的眼睛裡裝滿了星星點點的淚花，艾塵擡起頭看着那雙淚光閃閃的眼睛，自己的影子清晰的印在其中，像一幅純色水墨，裡面只有自己，放大看瞳孔找尋世界深處的美好。
“你怎麼了阿姐？別傻了，我真的很在意身邊的每一個人，你要我怎麼解釋？”
“我•••••”
“她的離開深深刺痛了我，如果真的是要我解釋，我該怎麼說？離開了纔會讓我只有悸痛不安，每每夢境中看見她，我都以爲那是真實的人，觸摸不到的真實，你明白了麼？”
“不明白。”揚晴的眼淚跟冬季掛在門頭上的冰霜，兩行透明的霜結在長長的睫毛上，好看，好冷，也好心疼。
“不明白最好了，呵，不明白的人活的最快樂！明白了？”艾塵意味深長的看看揚晴，看看這個跟自己一起長大的女孩子，有着別的女孩子沒有的純美，呵。好可愛，似乎都說自己很美，其實揚晴更加的美麗呢！現在的艾塵還能跟美站邊麼？
“不快樂，不明白也不快樂！”揚晴不依不饒的糾結着。
“哎，你想離開我麼？你想像田雲一樣到另一個國度去麼？如果那樣，我也會這樣天天的哀傷苦楚，天天的傷心不已，天天的流淚不止，天天的夢中相會，你要麼？阿姐，你是惡魔，你打敗我了，一直就是，一直就被你打敗，你明白了麼？”
“艾塵，其實我明白的，我一直就明白的，可是我是那樣的粗枝大葉，我沒有紫雪的靈動自在，沒有田雲的繪畫天分，我也沒有劉輝的高大威猛，我也沒有唐宇的風趣幽默，我還沒有你的古樂情懷，我•••••••”
“噓！”剩下的話被艾塵的一根手指堵在了嘴巴里沒來得及說出。
“傻瓜，你怎麼跟個小媳婦一樣？你來生決定要做我的小媳婦了麼？那也要我變成男人啊！你幹嘛要有那些？什麼靈動，什麼天分的，你就是你啊，簡單的做自己，做艾塵的好阿姐啊，已經足夠，你還要什麼？我不要，我只要你好好快樂的陪着我就好，真的這樣就好。”
“艾塵！”
“別鬧了，我的心已經夠亂的了。乖！如果我來生做男人，你一定記得還是做女人，我娶你，我真的娶你，好麼？我的傻姐姐。”
“討厭！”一抹羞紅跳上揚晴的臉蛋，艾塵囧的要死，無奈的笑了，這些溼噠噠的思緒要誰飛奔而來才能幫着風乾？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