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的宿舍基本上是按班系來分的,而且條件比高中好的多,四人一間,上面睡人,下面的書桌,和現在的有些寢室沒有太大的差別,最重要的是還帶有衛生間,想當初高中初中晚上上廁所都是膽戰心驚過來的。湘琴的寢室裡有一個是別的系的,或許正是因爲彼此間沒有什麼競爭,反而相處的比較好。
大學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美好和悠閒,如果你願意學,你可以比誰都忙,如果你願意混日子,可以比誰都悠閒。剛剛脫離了像監獄一般的初高中,大學的自由成爲了許多人的人間仙境,等到你反應過來的時候,別人都已經走在了前方,在你後悔不該當初之時,倒不如立馬行動向前。
湘琴和林藝娟都不是北京人,在本地也沒有什麼朋友,反而這兩個異校的朋友交流更多。一般沒有什麼事情就泡一下圖書館,或是一起聚一下。
大一的時候對什麼都新奇,對什麼都有興趣,對什麼活動都積極參加。湘琴進了學生會,聽學長學姐們說以後出來好找工作些,做了一年的湘琴覺得還不錯,第二年繼續留任了。林藝娟就沒有那麼多的閒心,她的學費可以貸款,生活費卻是要自己掙的,雖然顏父顏母說可以資助自己,林藝娟那麼要強的人是不會同意的。所以,一進大學,林藝娟就是去打聽做兼職。又要學習又要工作,搞得人更加的瘦了,有時候連湘琴都看不下去了,除了多些關心,其他的便無能爲力了。
“哎,你在寢室啊?”徐斯冉插入鑰匙,打開門,看着坐在凳子上看書的人驚呼一聲,然後又釋然了,因爲即使在寢室也是在看書。誰不知道,湘琴是個學習狂人,要不是還在學生會任職,該每天都泡圖書館了。
湘琴擡頭對着來人一笑,那短短的頭髮,讓湘琴第一次見的時候都覺得那人是不是走錯寢室了。“週末不回去?”她記得徐斯冉是北京本地的,每週都會回去的,今天星期五,下午可沒有課啊。
“不回去,免得我媽見了我就煩。”饒饒自己的頭髮,說得滿不在乎。
“你們啊,就是不懂得珍惜,像我離家遠,想家不能回。”想起去年剛來時,家裡一天一個電話都覺得還不夠。
“誰叫你要出來。”和湘琴熟了,說話也順便了許多。
“我說你週末也不出去玩玩,每天不是在圖書館就是在學生會,從小學看到高中還不夠啊,到了大學也天天看書,不累啊?”徐斯冉一邊說一邊往衛生間走去,從外面回來,出了一身的汗。旋即,不見了人影,只餘聲音在空氣中流動。
湘琴對着空氣笑笑,因爲嚐到了那種苦的滋味,以後不想再嘗,因爲什麼都沒有,所以更要努力。
她午睡起來有些懶得動,見寢室很安靜,想起那兩個室友逛街去了,也懶得出去,才坐下拿起書,徐斯冉就回來了。
見徐斯冉出來後,見湘琴在看書,只聽得見翻書的“刷刷”聲,忽然覺得亞歷山大,無聊的坐了一會兒,又開始收拾東西了。聽到聲音,湘琴擡頭,“你不是不回去?”
徐斯冉訕訕的笑了笑,“聽了你的話,我還是覺得回去好。”
走出寢室的徐斯冉拍拍自己的胸口,深吸了一口氣,心裡的那些不自在終於消散了不少。怎麼覺得那麼尷尬呢,難道這就是好學生和差學生的差別。
寢室裡的湘琴自然不知道徐斯冉的心理,等到了手機鈴聲響了,才放下了書。
湘琴走到和林藝娟約好的地方,剛看見人,湘琴就調侃了一句,“喲,大忙人,今天怎麼有空找我啊?”
林藝娟穿着白色t恤,深色牛仔褲,和一年前那個土裡土氣的姑娘比起來好看了不少。聞言,露出一口白牙,笑得極燦爛,趁着陽光,好像還會反射一般,呵呵的笑。
兩人自開學就沒有見過了。林藝娟留在這裡做兼職,湘琴則回了家。
湘琴走近,找了個位置坐下,這裡是她們平時見面的地方,一個小公園附近,離兩人的學校都不大遠,周圍還有一些小店,並沒有市中心的那種繁華,反而有種鄉間小道的感覺。路面鋪着水泥,街道並不大寬,和市裡的寬闊馬路相差十萬八千里如果路面再顛簸一些,倒是有些想延邊老家的路。原來,即使是北京,也會有些原始的地方。不過,這裡很適合大學生那種沒有收入的人羣消費,食物聽多也不大貴,到了晚上,四周的電燈都開上,有着小夜市的感覺。
“你又找了幾份工作啊?”掃了一眼林藝娟,感覺一個假期不見又瘦了不少的人,眉頭皺了皺。
林藝娟伸出一隻手,頗爲得意的再次伸出三個指頭。
湘琴都想扶額嘆息了,要是別人,她肯定會豎起一個大拇指,再讚揚一句了不起,但對從小就知道的林藝娟,還多了份心。正是因爲了解,纔不好多說什麼,“身體很重要。”知道說多了會冷場,只淡淡的說了句。
林藝娟也配合的點點頭、“你十一要回家嗎?”
湘琴搖搖頭。假期纔回了,就不回了吧。
“那你準備幹嘛,”扭頭看向湘琴,“班上活動?”
“嗯。”她作爲幹部,什麼事情都要帶頭的,再說,和同學們一起出去,還可以相互熟悉一下。即使已經一年多了,除了寢室的同學,其他的還基本上沒有怎麼相處過,“你們呢?”
“有幾個去雲南玩。”一陣風吹來,舞亂了林藝娟的髮絲,她伸手拂去,湘琴沒有看見林藝娟眼底的一絲絲的羨慕和失落。
即使是名牌大學,也是有好學生、壞學生、富學生、窮學生。各有各的小圈子,林藝娟作爲那個窮學生自是少了些資本。
已經被資本主 義侵染過的社會,不像以前那樣再認爲富人都是不好的,勤奮的人才是光榮的。即使林藝娟學習再好,再努力,看不起她的人還是不有人在。
湘琴自然知道那去的人裡面不會有自己的朋友,“要不你和我們班一起去吧。”說完小心翼翼的看着林藝娟。
林藝娟爽朗一笑,“不用了,我還要做兼職呢。”
湘琴不放心的嘟囔一句,“你也別總是在外面做兼職,多和同學們交流交流。”林藝娟是內向的,或許由於家庭的原因,讓她不善於說話,更別說是大學裡形形色色的人呢?
“好的。”林藝娟笑着應了,心裡卻有些不是滋味,她不是沒有想過該過,但有些東西天生就這樣了,改不掉的,知道湘琴關心她,也沒有面露不愉。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在附近逛了逛,又在外面用了晚飯,這才分開。
都已經各自走了幾步了,林藝娟像是想起了什麼,轉過頭,朝湘琴跑過去,還一邊叫着,“等一下。”
熟悉的聲音阻止了湘琴前進的步伐,林藝娟已經追上來了,看着喘着氣的人,道,“還有什麼麼?”
“哎,你猜,我今天兼職遇到誰了?”林藝娟深呼一口氣,揚起臉狡黠一笑,說不出的神秘莫測。
“不知道。”知道林藝娟不是沒事找事的人,還真的思索起來。不過卻找不到任何線索。北京,在這個城市她和林藝娟共同認識的人並不多。
“我猜你也不知道。”林藝娟露出“我就知道這個樣子”的模樣,終於不再裝神秘,“是申赫邢。”
說了答案,但看着湘琴一臉疑惑的看着自己,就知道已經不記得那人了。
其實她也不記得那人了,要不是那人認出了自己,即使在她面前晃上十遍,她也認不出。
“就是我們小學的時候突然轉過來的天津男孩啊。”說到這個她有些興奮。
這麼一說,湘琴倒是記起來了,不是那個人有多麼特別,而是那時候北京有多麼特別,她們相約北京不就是那個男孩惹的禍麼。
“他也在北京?他不是天津的麼?”湘琴側過臉,看着林藝娟。
說了這話,兩人對視一眼,旋即哈哈大笑,都想起了那時候幼稚的行爲。想到那時候問什麼天津和北京的區別這個問題。
“他好像挺忙的,今天就匆匆的打了聲招呼。”說完,林藝娟唏噓一陣,顯然那麼久遠的記憶在今天已經沒有多少影子了。
這麼一個人,大家都沒有放在心上,卻不知的這個人以後會在兩人間扮演一個重要的角色。
林藝娟在一家市中心的一家餐館做兼職,那天之後,又碰到了申赫邢。正巧那時不忙,兩人還聊了一會兒,回憶了一下小時候的糗事,又說了一下近來的情況。知道林藝娟和顏湘琴都考上了北京大學,也被震驚了一下。
“怎麼,難不成你看不起我們這小鎮上的孩子?”林藝娟挑眉,她長得小巧,不知道是由於小時候營養不良的原因還是幹活乾的多的原因,長得並不高,也就一米六還不到,和健壯的北方人比起來,的確很小鳥依人。小臉白白的,或許在大學生活的好了還長出了些肉,多了幾份可愛。
“哪裡敢,是覺得你們很棒。”他臉上帶笑,顯得很真誠。
快一米八的申赫邢站在林藝娟面前很有俯視感覺,林藝娟略有些不自在,乾脆坐了下來。心想着以後要去練練穿高跟鞋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有人出來叫申赫邢,最後留給林藝娟一個電話號碼,說有事可以找他幫忙,就離開了。
林藝娟看着手上的電話號碼,隨便塞進包裡。
直到真的出了事,這個電話號碼才顯出了他的價值。
兼職一年之後,林藝娟給自己買了個手機,那個時候的手機不像現在這樣普遍,經過了大哥大、傳呼機、小 靈 通的代代發展,林藝娟第一次就用上了手機,心裡的得意還是有幾分的。
“這個呢,就是我的手機號,一定要記住。”林藝娟鄭重其事的給湘琴說。
湘琴哭笑不得,一年前她買的時候就想給林藝娟買一個,但林藝娟的性子要強,堅決不要,她也無法。
“我說你還是不要再去兼職了,好好看書,獎學金也有很多啊?”每天累死累活的,還要不要學習了。
“你以爲獎學金那麼好拿啊?”林藝娟白了湘琴一眼。以前還覺得自己挺不錯,考上了這裡,更加覺得自豪,進去之後才發現原來自己是最弱的那個。這就是深林中的一顆小樹,被高壯的樹木遮的都快見不到陽光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
湘琴不說話了,哪裡不是那個理。
“今年要回家嗎?”家裡父母不待見,林藝娟去年就沒有回去了。湘琴本來讓林藝娟到自己家,林藝娟卻不肯,獨自一人在這裡呆了將近一個月。
林藝娟搖搖頭。外婆在高中就去世了,她在那裡根本就沒有什麼留念了,回去做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