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了近兩個月,湘琴還沒有出來逛過街。讀書的時候以爲工作好,工作後反而覺得讀書好,人啊,就是喜歡犯賤。
“好久都沒有看到過白天的北京了。”林藝娟晚上上班,白天睡覺,她一個人也不喜歡出來閒逛,還真的很久沒有仔細的看過了,“你也沒有覺得又好看了,很多。”她四處打量了一遍,下了個結論。
“我也覺得。”
“你的面試什麼時候啊?”奧運近了,北京也多出了許多奧運的標誌,讓人想記不住也難。
“明年吧。”湘琴也在看着北京這兩個月的變化,或許除了北京,中國的其他城市也在爲奧運而做準備吧。明年真是幸運的一年。
“你到底要買什麼啊?”北京的東西都比較貴,也有便宜的,不過,湘琴這是把她往哪裡拉啊。
“去給你換換裝扮。”湘琴狡黠的看了林藝娟一眼,這人,在這裡幾年了,還是有着屬於延邊小鎮的味道,她卻覺得自己已經有些不一樣了。
僅僅兩個月,就能教會人許多東西,社會是最好的老師。
“我覺得我挺好的啊。”林藝娟低頭掃視了一眼,乾淨整潔的衣服,沒有什麼問題啊。
“就像一箇中學生。”湘琴癟癟嘴,嫌棄的評價。林藝娟長得本來就嬌小,一張娃娃臉,顯得本就可愛,那經常性的白T恤,牛仔褲,真像現在的中學生。
“我哪有。”林藝娟低聲控訴,怎麼看都怎麼沒有底氣。
“娟娟,你也買書看了,現在時代不一樣了,工作也都是要化妝的,踩高跟鞋的,所以我們也要換換思維了。”
“我當老師要穿什麼高跟鞋啊?”林藝娟還是不習慣,她知道有些工作要化妝,比如她在酒吧工作就是,但,她還是不習慣。
“總之會比不會好。”湘琴又掃了林藝娟一眼,“而且你的衣服也要換換了,不要總是穿的這麼樸素。”
林藝娟有些不高興了,這個高速發展的社會,和她想象中的是那麼不一樣,讓她那麼難以適應。她彷彿生活在這個世界的邊緣,怎麼也融不進去。
湘琴摟住林藝娟的肩膀,嘆口氣,她又何嘗想,小時候即使沒有肉吃,也覺得單純快樂,現在物質條件好了,時間充足了,卻生出了些其他的東西,“娟娟,現在的人不像以前那個時候了!”
湘琴含蓄的話,她哪裡不懂,大學的時候,不就是因爲她的家境和其他人不一樣,所以自己才被隔離在了他們的圈子。
“難道表面的東西真的那麼重要?”以前,她們哪裡注意那麼多,有穿的、有吃的就很好了。
“娟娟,你也不要覺得我世俗。”湘琴無奈的看了一眼滿街的巨大廣告牌,“電視上的有些東西並不見得是虛假的,你沒有聽說過藝術來源於生活,生活高於藝術嗎?”
林藝娟,就像一朵蓮花,即使明白一切,卻依然不想改變,但,現實是不會給她那個機會的。
陽光已經不再熾熱,偶爾的微風拂過,還有些涼爽,可湘琴的話卻讓她心裡微寒。
即使再不捨,林藝娟還是忍痛和湘琴一起買了上千元的衣服,又買了一些化妝品,林藝娟覺得肉疼。
“這個小西裝不錯,你以後去面試的時候就穿這個去。”回了家,那份刺
激還是沒有過去,湘琴比劃着一件西裝,衝着林藝娟說。
林藝娟不屑的看了一眼,就這件薄薄的東西,花了她七八百大洋呢。從她出生,她還沒有買過這麼貴的衣服,現在看着它都有種想把它拿回去退了的衝動。真不知道當時怎麼就買下了,對,好像湘琴誇自己來着,說什麼穿着真好看,和那買衣服的一搭一唱的,感覺那兩人才是一夥的。
知道林藝娟今天大方了一把,看着臉色可能也覺得後悔了,她立馬狗腿的坐過去,堆着笑。
這房間裡能坐的地方只有一張牀,一坐下就捱得極近,“好了,別生氣了,反正買也買了,再說,這真的很好看,我不騙你。”湘琴信誓旦旦的說。
“那些什麼東西我不會用。”林藝娟掃了一眼那些化妝品,在酒吧嗨有人給她化,她自己可真的沒有那個本事。聲音都帶着些自我厭惡。
走進商場的人哪個不是一臉貴氣,精緻時尚。她剛纔踏進去就遭到了無數人的注目,讓她再也沒有心情了。
“沒事,我教你。”
湘琴因爲上次有意無意的拒絕給人帶班後,也有人不死心的再次往前衝,不過,這次湘琴堅守陣地,想着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天不從人願。本來不過圖的簡單,認認真真做自己的事情罷了,卻因爲那件事還有後續。
湘琴覺察到自己被孤立了。以前不時的還有人和自己說話,中午也會相互帶個飯,現在大部分人都不搭理自己,而且有時候有些人聚在一起,也好像在說自己的壞話。
有了這種想法,就越發覺得是了。本來以爲自己不會在意的湘琴也受了不少的打擊。
除了小時候家裡條件艱苦些,卻沒有受到什麼委屈,爸爸媽媽疼自己,小夥伴們也不會發生這樣的矛盾。自從到了廣州後,生活條件又變得好了,學習又好,更是父母老師的心中寶。
“我上次去了雲南,哪裡還真不錯,我們這都冷了,那裡還是暖和的很。”醫院裡,沒事的時候也會聊會天,不然,都對着病人,多難受啊。
“雲南那是什麼地方,昆明還是有名的春城呢,春城的意思不就是四季如春的意思嗎?”
湘琴看了眼聊天的同事,有埋下頭,聽着聲音不斷的傳來,她又擡了擡頭,“雲南有哪些景點啊,我還沒有去過呢,給介紹一下?”她滿臉笑容,帶着些熟稔和友好。
其中一人剛想開口,就被人暗地裡碰了一下手,也笑道,“這啊,我們也不太熟悉,要不你上網查一下吧,現在有網絡很方便的。”雖然笑着,那話裡的意思卻沒有幾分客氣。
湘琴臉僵了一下,硬擠出一抹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那幾人或許也覺得尷尬,走到了一邊。他們現在沒有在辦公室,休息的時候都喜歡在外面透透氣。醫院有個小花園,景色還不錯,栽了許多話和數,只不過,現在快進入冬天了,有些蕭瑟。不過和醫院裡面的消毒水味道不起來,這裡算得上是天堂了。一些病人也喜歡出來走走。
那幾人走了一段距離。一人壓低聲音好奇的問,“怎麼了?”她和湘琴並不熟,不知道朋友怎麼對她這個態度。
“她啊,自私的很,上次有個人不方便想讓她幫忙換個班,她都不願意。”也不知是故意還是無意,掃了湘琴一眼
,聲音也高了一些,“又不是不還給她,都是同事,那麼小氣。”
又有人接到,“就是,我也聽說了……”
她們的聲音並不小,湘琴歲聽得不是很清楚,大致內容卻是知道的。
她知道自己拒絕了那些人,雖然不會當着自己的面做什麼,散播一些流言還是很有殺傷力的。一個傳一個,真相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了。而且她是新人,那些人怎麼會相信她。
湘琴心裡苦澀,這並不是她的錯,卻沒有地方述說她的委屈。和父母說了,他們會擔心,這個即使生活了四年依舊陌生的城市她又該怎麼辦。
林藝娟回來的還是,聽到屋裡隱約有哭聲,不大,卻讓她毛骨悚然。
任誰在這半夜十二點,外面黑黢黢的一大片又聽到屋裡那壓抑着的哭聲都會發毛。
不管怎麼樣,屋還是要進了,很懷疑這件房間以前死過人,林藝娟聽說過有冤魂不散的說法,不會現在那鬼魂找來了吧。
進了屋,那哭聲更加清晰了,也讓林藝娟放了心,最起碼不是鬼的哭聲。
湘琴本就委屈,回來之後收拾好,躺在牀上,怎麼都睡不着,想起白天那些人的話,就好像一根根刺堵在心裡,難受的很。越想月委屈,不自覺的哭了出來。這洪水一氾濫就止不住,林藝娟回來的時候還在流着。
湘琴在林藝娟心中一直都是活潑開朗的人,學習優秀,能力強,而且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她自己就搞不來人際交往,對湘琴說話辦事的能力還很佩服。打小就沒有見這人哭過。要不是親眼看着被子一抖一抖的,還有那麼清晰的哭聲,林藝娟都覺得自己做夢了。
“琴琴,琴琴?”林藝娟趴在牀的空地處,他們都習慣給對方留一半牀。一隻手輕輕的扒開被子。
湘琴這才發覺林藝娟回來了,急急的用被子抹了抹眼淚,卻拉着不肯讓林藝娟拉下去。
湘琴的彆扭勁起來,頗有些孩子氣,“琴琴,怎麼了?”林藝娟並不清楚湘琴發生了什麼事,更有些心急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啊?”她猜測。
湘琴直接拉高被子,矇住臉,這一聲不響的樣子讓林藝娟更加不放心,“琴琴,你說說話啊,到底怎麼了?”
等了一陣,林藝娟也不再說話,兀自先去洗漱了。外面涼風陣陣,小樓外有幾顆大樹,風吹得沙沙作響。
林藝娟只穿了一件T恤出來,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剛纔提了下溫水壺,裡面已經沒有熱水了,他們的熱水是自己拿電熱棒燒的。都這個時候了,林藝娟也沒有燒水的慾望,將就着涼水匆匆洗漱了一下。馬上回到屋裡,縮到被窩裡。
牀上還說不上冷,林藝娟閉上眼,手摸索着抱着湘琴,好像這樣可以給她安心。哭聲漸漸停了,沒有月光透進來的屋子顯得分外的黝黑,安靜只聽到外面的風吹葉子的細小聲音。
安靜了好久,就在林藝娟都要快睡着的時候,湘琴說話了,“娟娟,我沒事。”
林藝娟本就一直注意着湘琴,這一下也醒了,聽了之後更是笑了,“沒事那又是哪出?”話一出,林藝娟或許也覺得自己語氣不大好,放柔了聲音,“如果不想說就別說,如果有什麼事情就說出來,雖然我這個朋友沒有本事,不過聽你說說話還是可以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