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說了,少做些兼職,你看吧,現在生病了,這不是還是花錢嗎,倒不如平時對自己好一點。”湘琴恨鐵不成鋼的拍拍林藝娟的頭,林藝娟長得差不多矮湘琴小半個頭,這動作,順手的很。“你傻啊,那藥很好吃嗎,你去吃藥倒不如平時吃些好的。”覺得還沒有教訓夠,湘琴再次加了幾句。
林藝娟像個被家長教訓的孩子一般,也不吭聲,直直的聽着湘琴的話。她就知道會這樣,癟癟嘴,眼角卻彎了起來,顯示着她的好心情。
“好了,我知道了,真的知道了。”怕湘琴一直說個沒完,林藝娟主動認錯,“都像個老媽子了?”低聲抱怨一句。
“我老媽子,也不知道這是爲了誰?”湘琴冷哼,然後往前走。
“那個錢……”林藝娟追上,扯着湘琴的衣袖。
“知道了,哪天你還的時候把我也叫上,我也去看看那個好心腸的老同學。”
林藝娟只能點頭了。
這年頭,好人還沒有絕盡,扶人起來還反而被誣陷的情況還沒有那麼猖獗,但這麼熱心的人的確少見了,湘琴很好奇。好奇的結果就是三天之後和那人見面了。
“謝謝你啊,那次娟娟生病幸好你幫忙。我又回家了,不然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三人一見面稍作介紹後,湘琴就直入正題。
三人約在的是一家一般的小咖啡廳,是湘琴挑選的,臨窗的位置。
這還是申赫邢第一次看到長大了的顏湘琴,還有些小時候的影子,還是一樣的大方,熱情。似乎熟悉的回憶一下子就回來了。
“不用客氣,我也不過是碰巧了。”申赫邢輕描淡寫的說,一點兒都沒有提那天的車是多麼難打,要是吳易在的話,肯定不一樣了。
不居功,湘琴對面前的人熟悉感多了幾分,還是和以前一樣熱心。兩人說着說着談到了小時候,不亦樂乎。
一邊的林藝娟插不上話,無聊的攪着面前的咖啡,看着窗外的世界。什麼時候外面多了那麼多的小店,有賣衣服的,有賣小吃的,還有專供玩耍的。寬寬的柏油馬路上車子一輛連着一輛,川流不息。一切都覺得那麼正常,可是這些東西是什麼時候出現的呢,仔細想一想,林藝娟覺得還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
原來時間就是最好的證明。想着小時候自己連飯都吃不起,小車也沒有見過,再和如今的社會相比,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也不知道延邊現在又是什麼樣子,都快兩年沒有回去了。
“哦,對了,這是上次你給娟娟墊的醫藥錢。”說了太開心,正事都開忘記了。
敏感的字眼把林藝娟拉回了現實,回過了神。
申赫邢一愣,看了眼旁邊的林藝娟,也沒有拒絕。
“你們倆女孩子在北京聽不容易,如果有什麼難處,可以找我幫忙。”
“嗯,我還真有些事情?”湘琴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頭髮。也沒有管林藝娟疑惑的目光。
雖然不是說的客氣話,可這個樣子,還真像挖了一個坑然後自己跳了下去,而且那個挖坑的人還是自己。
“你說,如果能幫得上忙,肯定幫。”一愣之後的申赫邢一臉堆笑。
“其實,娟娟她身體不好,我勸她不要做太多工作,也總是不聽,你可不可以介紹個不大辛苦,工資稍微高一點兒的工作啊?”湘琴一臉爲難,還有幾分疼惜和抱怨,左手卻在下面掐着林藝娟的腿。
申赫邢看到的就是一個爲難,一個低頭,給人的感覺說不出的可憐。“我問一下,如果有的話,給你們打電話,好嗎?”
“那謝謝啊。”左手又狠狠的捏了林藝娟一下。
林藝娟會意的擡起頭,小聲的道了謝,蚊子般的聲音,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是有人在欺負她。
這次的見面湘琴很滿意,那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啊,回去的路上都嘚瑟的不行。
“這不太好吧?”林藝娟揉揉自己被湘琴捏的地方。那人的勁還真大,都青了吧,改天一定要捏回來。
“有什麼不好的,他都已經上班了,而且你不是說上次他們是開車來的嗎,肯定有些門路的。”拍拍林藝娟的肩膀,示意對方不要想太多。說到單純,林藝娟纔是最單純的,即使她早熟,但畢竟沒有真的接觸社會。而顏湘琴和父母一起,顏父顏母雖然也不是什麼大人物,出來了幾年,見的多了,至少懂的也多了。她
自然會耳濡目染些。
“這不是欠別人人情嘛?”她不喜歡欠別人東西,不然也不會在申赫邢自己都沒有主動開口的情況下自己說要還錢,更何況還是人情債。
“好了,別擔心,以=以後你發達了,在回報就好了唄。”湘琴雙手捧着林藝娟鼓鼓臉,使勁揉。
事情已經做了,也不可能再挽回,如果真的有那種機會也是不錯的。
兩人沒有坐車,沿着大道走回去。大道上的車輛增多了,而且好些還不是自己國家的牌子。以前騎自行車的人屈指可數了,出行也是公交車,倒是方便了很多。
大街上都是車子滴滴嘟嘟的聲音,好不熱鬧。
“咦,這裡怎麼新鑽出來一棟房子啊?”湘琴無聊的看着四周,她平時都是在校園,沒有必要出來是不會浪費時間的。突然掃到了一棟新建的大廈,即使陌生如她,也知道這裡以前的沒有的,至少在她開學的時候的沒有的。
“這啊?去年就建好了啊?”林藝娟順着湘琴的眼光看過去,一點兒都不驚訝。她經常在外面兼職,這條路也經常走,再清楚不過了,她可是親眼見證它的建成的呢。
湘琴咧嘴一笑,頭轉一圈,感嘆一聲,“哎,發展的還真快。”
“可不是,這可是首都呢?”
大學的活動很多,院裡的,校裡的,而且獲獎了,對以後找工作也有好處。林藝娟並沒有怎麼上過舞臺,小時候是沒有機會,大了是覺得害怕。可沒有上過,不代表她不羨慕,不想。
在湘琴的威逼之下,辭掉了工作,申赫邢那裡還沒有答覆,林藝娟被開學的演講賽吸引了。可是,演講賽不是要普通話很好嗎?
“琴琴,我覺得我還是不適合?”趁着寢室沒人的時候,林藝娟給湘琴打電話,說了自己的想法。
“去吧,去吧,沒事的,就當是鍛鍊自己咯。”在圖書館的湘琴看着手機上的名字,出了自習室。
“可,可,你聽我這普通話。”林藝娟雖然不是少數民族,但在延邊從小長大,方言自是順的很。帶着濃濃方言的普通話讓人發笑。
“沒事,我教你,不,我們宿舍就有個北京的,要不我讓她教你?”
“這不太好吧?”又要欠人情。
“沒事。”
都說三月陽春,北京的三月還帶着寒意,雖然不至於徹骨,卻沁人心脾。但那涼風也澆不息林藝娟心裡的火。
“您,你,李……”一個字一個字的發音,顯得頗不自然,“不念了,不念了。”林藝娟揮舞着手上的紙,還是沒有把它給扔了。
“是您,不是林。”林藝娟火還沒有發完,有人又開始火上澆油了。
“我說,徐大姐,李,”發覺自己又發錯了音,林藝娟彆扭的改正,“你就饒了我吧。”
“對了,你看,這次不是發的挺好的嗎?”找到了新樂趣的徐斯冉心情好的不得了。
那天,自己週末回了寢室,沒想到一向泡圖書館的湘琴又在寢室了,還屈尊降貴的和自己說了話。
“你最近忙嗎?”那人笑的一如既往。
“不忙。”搖搖頭,她的確不忙,每天除了吃就是睡,有什麼好忙的。
“可不可以幫個忙?”
“什麼?”居然要人幫忙,自己是第一個吧。
“我有個朋友普通話不大好,可以請你教一下嗎?”那人很真誠。
她沒有上大學之前,並沒有覺得普通話是個什麼技術活,上了大學才發現自己掌握了一門技術活,思考了一下,她點點頭,“好啊。”
於是,她也成了一個老師了,雖然只教一個學生,而且沒有收學費。
第一次聽見林藝娟說普通話的時候,她很不客氣的笑了。幾年後,她偶然間和吳易聊天時說到這件事,還被吳易鄙視了一番,因爲吳易第一次都沒有笑。
教了幾天後,她覺得自己這個老師做不下去了,從來沒有見過悟性這麼差的學生,不過,因爲無聊,還是堅持下去了,一堅持就是大半個月了。還真別說,聽到林藝娟現在的吐詞,很有成就感。雖然算不上很準確,但不會那麼讓人發笑了。
林藝娟翻個白眼,你是太認真了吧,還真是無時無刻不挑人毛病。
徐斯冉笑的很沒有壓力,她已經學會怎麼樣尋找快樂了,“真的,好好練,你進步很快啊。”
三月底,師大的演講賽初賽快開始了,林藝娟第一次參加這種比賽,認真程度自然不差,一個初稿,就問了湘琴很多遍,明明你纔是學的文科,怎麼叫我看啊。
你不是高考語文比我高嗎?林藝娟笑着回答。
湘琴終於知道了自己死皮賴臉的樣子是什麼模樣了。心裡默默的對那些被她纏過的人說了句抱歉,然後認命的給林藝娟修改着演講稿。
“哎,你對你朋友真好啊。”週末,室友逛街去了,又只剩下顏湘琴和徐斯冉。徐斯冉趴在牀上,看着對面認真看着東西的人,她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昨天林藝娟才遞給湘琴的。
湘琴頭也不擡,“因爲她對我也很好啊。”
徐斯冉翻了個身,她沒有兄弟姐妹,她出生了說話,計劃生育已經實行了,那時候父母也忙,也沒有時間再生一個孩子,所以只有她一個。雖然得到了雙倍的疼愛,有時候也不免太孤獨了。顏湘琴和林藝娟這性格各異,沒有血緣的朋友讓她很羨慕。她也有朋友,卻沒有這個份上的朋友。
湘琴專心的看着稿子,並沒有注意到徐斯冉的心不在焉。時間嘀嘀的走過,靜靜的寢室裡,一個人專心的看着東西,一個人專心的想着事情。要不是有個實體,真以爲沒有人一般。等到逛街的室友回來,才恢復了生機。
北京作爲一流城市,少不了燈紅酒綠的地方,被資本主 義的日益影響,雖說姓社,卻少不了資本主 義的影子。到了晚上,由於黑暗的侵襲,一些本質的東西就會暴露出來。隨着中國與國際的接軌,發展的越快,競爭的增多,也增加了壓力。
人總是萬能的,建造了地方緩解壓力,吳易恰好就是其中一個建造者。
“你上次不是說你那個小侄女學習不大好,要找家教嗎?”遊過舞亂的人羣,進到吳易一直留着的包間,喝了兩杯酒,說了第一句話。
吳易斜睨了申赫邢一眼,“怎麼,找到人了?”上次聊天的時候隨口說了一句。
“嗯。”申赫邢再次喝了杯酒,看着吳易,“就是上次那個女孩。”
吳易喝進去的一口酒噴了出來,還好申赫邢坐在旁邊,而不是對面,不過,吳易這誇張的動作還是讓人眼睛暗了暗。
“我說兄弟,你確定這不是害我?”放好酒杯,接過申赫邢遞過來的紙,胡亂的擦了擦。瞪着一雙眼睛,顯然不可置信。
“她可是北師大的高材生。”
“我管她是北大還是清華,就她那樣,就是哈弗的老子也不要。”吳易站起來,抖抖衣服,衣服上面也沾的是。
“你不要以貌取人好不好?”申赫邢換了一個坐姿,正視這吳易。
“我這不是以貌取人好不好,”他急急走到申赫邢旁邊坐下,深怕申赫邢就直接把人帶過來了,擺出正經的神色,“你也聽到了她的普通話了,我那小侄女要是聽了,可能書沒有學進去,倒是笑的皺紋都出來了。”
申赫邢也被吳易這抱怨的話逗笑了,“哪有那麼誇張?”
“真是啦。”吳易苦着一張臉,“你幹嘛?在給她找工作?”
申赫邢點點頭,沒有過多的解釋什麼?
“我說你真的是做老媽子做慣了啊,不就一小學同學嘛,有必要這麼盡心盡力嗎?”吳易不屑的癟癟嘴,對朋友這多管閒事的人心腸都煩死了,不過,自己不也是因爲這熱心腸才碰到的這位哥們嗎?
“她一個女孩子到這裡讀書也不容易,能幫的就幫一點兒,說不定以後想幫也幫不上。”他都是靠着自己一路走過來的,雖然沒有吃什麼苦,卻知道那種沒有人依靠的滋味,“她家裡不大好,生活費都是自己賺的,上次你也看到了,她身體不好,還要打工,我想着給她找個輕鬆一點兒的。”
“然後工資還高一點兒的。”吳易接嘴。這年頭,勵志的人多了去了,他讀大學的時候也遇到幾個,到沒有第一次聽到是時候那麼稀罕和崇拜,不過,想到當時看到開門的時候那種蒼白無血色的臉,已經二十歲卻顯得那麼瘦小。他不情不願的再次開口,“好吧,那讓她到我店裡來工作吧。”
就算林藝娟自己願意去酒吧工作,申赫邢肯定也是不願意的,最後,還是給林藝娟找了一份家教的工作,卻不是教吳易的小侄女,而是他小侄女的一個同班同學。吳易可不會讓林藝娟去禍害他家小侄女,還是去禍害別人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