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洗澡,皮膚好好。。。。。。”
月色下水波盪漾的湖水中,盈盈伸出一隻瑩白的手臂,接着一個溼漉漉的頭顱鑽了出來,蘇小莞噗地一聲吐出了口中的水,攏了攏溼發,在水中探出了半個身子,開心無比地哼起了洗澡歌謠。
如果忽略她身上橫七豎八的大大小小傷口無數,忽略她五音不全不明所以的古怪歌聲,基本上這還算是一副相當限制級的美人出浴圖。
尤其是在這麼美的月色下,而湖中人的身材顯然也不是太差勁。
湖邊密密草叢裡刀光隱隱,埋伏的人已經按捺不住動靜了。
“二當家的,這女人幾時才肯離開?”看得移不開眼睛的某人終於想起了正經事,嚥了口口水問向一旁好整以暇搖着摺扇的白衣人。
白衣人笑了笑,笑容無限嫵媚誘惑,輕啓紅脣悠悠道:“急什麼,我倒覺得挺有趣的,再等等無妨。”
“可是——”先發聲的那人遲疑着,擦了擦頭上的冷汗,“快子時了,耽誤了正事可不大好,更何況兄弟們都忍不住了。”
白衣人彷彿這時才注意到草叢中竭力強忍的粗粗呼吸聲,此起彼伏清晰可聞,不禁皺了皺眉,低斥道:“猴崽子們,又不是沒吃過腥,瞧這一個個的饞樣!”
摺扇合攏,又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丟人!”
旁邊的人諾諾,心中卻頗不以爲然,二當家你方纔不是瞧得挺帶勁的嗎?當時怎麼不嫌丟人了?
不過這句話他可不敢當面對二當家說,誰不知道二當家是出了名地貌如春花心似蛇蠍,吃人都不帶吐骨渣的。
一個鐵塔般的人擠了過來,挽了挽袖子粗聲說道:“這個女人礙事得緊,待老子衝下去一錘打暈了她先。”
白衣人瞥了瞥他手裡提的各三十六斤重的兩柄八角銅錘,沉吟片刻問道:“三弟,你確認你這一錘打下去,湖裡那個女人還能留得命在?”
銅錘男瞪圓了銅鈴眼,臉上的虯鬚根根炸開:“老二,莫非你看上這女人了?否則怎麼會怕我打死了她?”
“非也非也!”摺扇緩緩打開,白衣人笑得象一頭狡猾至極的狐狸,“這個女人甚有趣,你不覺得她和大哥是絕配嗎?”
銅錘男作不屑狀,鼻孔朝天嗤出一聲:“老子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笨的女人,都六天了還沒轉出這座山,還有你看看她穿的那叫什麼衣服,一看就知道不是個良家女子,大哥會看得上她纔怪?”
白衣人輕笑不語,下巴一揚轉而問道:“大哥呢?他怎麼還沒到?難道你沒有通知他?”
他溫和的眼神露在了靠他最近最先開口的那人身上,那人渾身一顫,彷彿立時被目光剮下一層皮來,哭喪着臉說道:“兄弟們出發的時候,大當家的還在睡,他說了的,誰敢吵他他就當場脫襪讓誰給他洗一回腳,我,我不敢。”
白衣人和銅錘男彼此交換了一個心有慼慼的眼神,然後一齊回想大哥上次脫襪洗腳是什麼時候,大概距離實在太過遙遠年代,一時想不起來,銅錘男同情地拍了拍那人的肩:“兄弟啊,若是你能從此天天爲大哥洗腳,那你就算是行善積德了。”
白衣人以扇抵額吃吃而笑,大哥僅有的數次洗腳場面至今仍讓兄弟們心有餘悸,味道飄出房門的時候,三百名正在進餐的兄弟們集體噴飯,然後數天之內胃口全無,再然後飯量最大胃口最好的三當家被公推爲官方代表與大哥談判。
“大哥,兄弟們委託我問你一句,請你下次吃飯前能不能不要再做這種心血來潮的清潔工作?”
白衣人仍記得大哥當時那副憊懶的神情模樣,裸露在外的雙腳隨意交叉搓了搓,立時掉下數粒灰色可疑顆粒,他歪倒在椅子上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連眼皮子也懶得擡一擡。
不過從此之後他就再也沒有洗過腳了,而且還爲自己的懶惰找了個理所當然的藉口,並動不動就以此絕招來威脅兄弟們逃避當家的責任。
想到這裡,他的頭更痛了,是該找個人來管管大哥了。
他的眼光瞥向了湖中,嘴角勾起,笑意若有若無。湖中正在洗澡的蘇小莞莫名地打了個寒噤,湖水怎麼突然這麼冷了。
磨盤大的月亮慢慢爬上了半空,蘇小莞洗得無比愜意的時候,突然看見一隻搖頭擺尾的黃毛狗蹭地從草叢中竄了出來,叼着她的衣服就往草叢裡鑽,她登時大驚失色,叫道:“你別走,還我衣服來!”
情急中隨手在湖邊撿了一塊石頭朝黃狗擲了過去,撲的一下正中狗頭,黃狗嗷地慘叫一聲,鬆開衣服迅速鑽入了草叢,蘇小莞叉着手在湖中哈哈大笑。
黃狗一直竄到了白衣人的腳邊,可憐兮兮地朝他汪汪叫着,狗眼叫石塊給砸了,狗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白衣人嘴角輕輕抽搐,湖中不知好歹的蘇小莞正笑得開心愉悅,他低哼了一聲,無奈地說道:“不識好歹的女人。”
他原只想指使黃狗叼衣催促蘇小莞快點起身走人,畢竟對方是一個單身女子且光着身子,而已方又全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催她離開湖中就好比茅廁裡面耍大刀,文(聞)也不行武(舞)也不行,於是也只得請出家養的大黃狗勉爲其難代勞,啊喲不對,好歹自己也是縱橫十八嶺堂堂黑風寨二當家,風流倜儻的名聲又是衆所周知,怎麼居然把洗澡和茅廁扯上干係了,當下俊顏難得地紅了一紅,連忙咳了聲拿扇子遮住了臉。
銅錘男瞅着黃狗淚流不止的悽慘模樣,忍不住捧腹大笑,咣噹一聲,連手中的銅錘也掉到了地上,這下弄出的動靜不小,湖中的蘇小莞登時生了警覺,整個人往湖中一沉,顫聲叫道:“是誰躲在那裡?”
於是嘩啦啦一連串聲響,湖邊草叢裡,大樹後,斜坡下,幾乎所有能藏得住人的地方,全鑽出了一個又一個的男人,人人昂首挺胸手提大刀,雄糾糾氣昂昂地目視着湖中的蘇小莞,密集的目光視線如果是有形的箭,此時蘇小莞早已被萬箭穿心。
好多男人啊!蘇小莞當場嚇得魂飛天外,只恨不得湖底裂開一個縫鑽進去就好,驚恐之下不由尖聲大叫,分貝之大音階之高居然衝破了她平時K歌時的高音極限。
一羣目光猥瑣的男人紛紛掩耳不迭,這時一個白衣人撥開衆人款款走了出來,衣袂飄飄含笑而立,宛如從野雞堆裡邁出了一隻高腳長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