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不流通現金,每人發放一百枚竹籤作籌碼,以兩個時辰爲限,期限到時如果蘇小莞手中的籌碼超過他們三人中任何一人,那麼就算是蘇小莞贏了。
平心而論,出於三位寨主對自己水平的自信,這樣的規則已經是對蘇小莞手下留情了。
但可惜的是,蘇小莞並不是一個力求公平的人,對手愈輕敵,只會死得更慘。
戰局打完一圈,蘇小莞輸了二十竹籤,這二十竹籤並不是白輸,冷眼的她多少也發現了這三寨主打牌的風格特點。
比如封離塵喜歡玩七對碰碰胡,大傻冒嶽懷鄉鍾情清一色,高老大百花齊放什麼都玩暫時還看不出深淺。
再過一圈,蘇小莞輸了三十竹籤。
再過一圈,蘇小莞面前的竹籤只剩十枚,三位當家面前收穫頗豐。
蘇小莞很好很強大地做到了開局至今一盤未胡。
於是圍觀的人開始打哈欠。
搞什麼飛機嘛,原以爲敢於挑戰的蘇小莞必是有兩把刷子滴,雖然肯定打不贏英明神武的三位當家,但至少也會經歷一番激烈的廝殺方纔落敗,想不到竟是這樣平平淡淡一邊倒的三吃一。
(大廳)阿福他爹:沒看頭沒看頭,散了散了我要撤了,今晚的夜香還沒倒完。
(大廳)順娘奶水足:我回去奶個孩子先,林嫂,幫我佔下位子。
(大廳)泔水西施:¥%%¥※×……
一局畢,高遙往後一靠,旁邊自有小廝替他洗牌碼牌,無權無勢沒法耍大牌的蘇小莞正在努力地碼長城ing,高遙忽然朝她眨了眨眼,輕笑道:“蘇姑娘,你深藏不露啊!”
蘇小莞熟練地碼牌起牌,百忙中不忘迴應他的“讚譽”。
“你的牌也打得很不錯,至少到目前爲止,桌上就數你籌碼最多。”說着還擡眼描了描高遙面前高高的一大摞竹籤,故作憂傷狀嘆氣。
她面前的竹籤只剩下寥寥幾根。
封離塵朝沙漏瞧了一眼,一把摺扇搖得忒是風涼,提醒蘇小莞的語氣活象是監斬的大刀鄶子手:“蘇姑娘,時辰快到了。”
嶽懷鄉扔出一張三餅,頭也不擡地說道:“我早說你不是咱們的對手了,打起來真沒勁,老是咱們三人胡牌。”
話剛說完,就聽見蘇小莞歡快地叫了一聲:“門前清**,快點給錢!”
就見她把牌一推朝三人喜笑顏開地伸出手來,三名資深高手定睛一看,果然是最一目瞭然的平胡**,每人一枚竹籤。
“你,你就不能打貪心一點的牌麼?”封離塵嘴角輕輕抽搐,明明拆一對一萬就可以湊成清一色了,居然居然——打成了點數最少的平胡!!!他實在是覺得和這種玩平胡的人坐一張桌子有失了他賭神的身份。
蘇小莞頭一仰,盈盈笑着的眼中綻放出極狡黠的光芒,指着自己手中礙眼的那兩張牌嘿嘿一笑。
“高老大在做十三幺,傻子纔會拆這一對一萬。”
嶽懷鄉聞言大覺詫異,湊過去問道:“老大,你真的是在做十三幺?剛纔你不是打了九餅麼?”
高遙不動聲色地把牌一推,淡淡道:“洗牌!”
只有他自己心裡知道,蘇小莞說對了。
也只有他清楚,蘇小莞確實是真正的深藏不露,打了四圈牌,她從未放過一次炮,而且坐在她下首的嶽懷鄉,基本上吃不到她什麼牌。
她對每一個人的牌型都觀察得很透徹,會卡牌,也很會打亂別人的佈署,這種察言觀色隨機應變的功夫,絕不在自己之下。
牌戰正酣,隨着時間的一點點流逝,封離塵慢慢收起了起先對蘇小莞輕蔑的態度與語氣,如春曉之花的臉上露出了難得的鄭重表情,嶽懷鄉則眼如銅鈴越睜越大,脾氣也隨之見漲,嘴裡偶爾還會爆出幾句粗口。
“靠,路癡女你有毛病吧,老子做條子,你轉手也在老子上面跟着做條子,那有你這樣打牌的道理?”
“怎麼了?”某女柳眉一豎,她最討厭路癡女這個稱呼,“只許你做條子就不許我做,難道你打牌就是這麼霸道的麼?”
“你!”嶽懷鄉被噎得說不出話來,只得數出十枚竹籤遞過去,氣鼓鼓地說道:“我看你是輸瘋了!”
蘇小莞氣定神閒地敲敲他面前的竹筒。
“這位大哥麻煩你數一數你的竹籤再來說話!”
“啊!”被提醒的嶽懷鄉一數之下大驚失色,原來他贏來的竹籤已在不知不覺中輸得差不多了,蘇小莞雖然一直沒胡什麼大牌,但就憑這樣一次次不惹人注意的平胡,累積久了竟然也被她贏走了不少竹籤。
封離塵情知遇上勁敵,連忙沉聲說道:“老三稍安勿躁,小心中了敵人的激將之計。”
蘇小莞只嘻嘻笑着不做聲,高遙眼神清亮彷彿月華流動,與蘇小莞挑釁的眼光一接觸,很快便不經意地轉過目光,偶爾皺皺眉,伸手到嘴邊掩飾自己抑制不住的幾聲低咳。
戰局逐漸進入白熱化,更漏盡時就是亥時,也正是決定勝負的關鍵時刻。
大廳慢慢有了騷動之聲,堅持守候在此處的fans們終於等到了傳說中**的到來。
最後一局,封離塵手中的發財剛剛擲下地,山寨圍觀衆人登時發出一陣歡呼聲,齊齊喊道:“老大勝,老大勝!”
高遙將牌推倒,淡淡一笑道:“對不起,***!”
“且慢!”蘇小莞忽然叫道,一把捉住了高遙抓着發財的那隻手,另隻手將自己的牌依個倒下,“不好意思,我七對,攔胡!”
笑靨如花逐漸在她的臉上釋放,燭光映在她臉上有如蝴蝶的翼,透出而薄而朦朧的微光,她也許是得意過度了,竟然一直緊緊地抓着高遙的手不放,暮春時節天氣明明已經很暖和了,高遙的手卻如一塊浸潤的寒玉,慢慢中和了蘇小莞手掌因緊張興奮而發汗的燥意。
嶽懷鄉數了數三人面前的竹籤,無奈地宣佈了最後戰果。
蘇小莞以220枚竹籤的戰績完勝三位寨主,成功地成爲了挑戰擂主PK賽最大的一匹冷門黑馬。
蘇小莞興奮地一把扯下額頭上的黑色布帶,朝着觀戰的人羣不住揮舞,嘴裡大聲叫道:”我贏了,我自由了,我贏了,我自由了!”
一張臉紅撲撲的,生動的眉目間充滿了一股無與倫比的自信風采。
她絲毫沒有發覺得自己此時的舉動有多麼曖昧,一隻手拉着高遙不放,一隻手向人羣致意,那表情那動作象極了出國的元首夫婦鎮定地迴應前來機場迎接的熱心友人。
圍觀的衆人面面相覷,良久才發出噓聲一片,喃喃自語低聲抽泣的聲音此起彼伏。
那是在爲逝去的銀子而哀悼的淚,誰能讓時光在此刻倒流啊!俺們情願拿出全部家當把寶壓在蘇姑娘身上。
高遙低咳數聲,苦笑道:“蘇姑娘,你再不放手的話,我的手要被你拉斷了。”
“我不管我不管,高老大,我贏了你們,你們就必須放我自由,讓我離開這裡!”蘇小莞太過開心之下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了,但她仍然牢記着高遙的承諾,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高遙,然後她就很清晰地看到高遙的目中閃過一絲最熟悉不過的神色。
那種曾在封離塵眼中見過的最令她恚怒的神色。
“好啊,既然你勝了,我就給你選擇的自由,我們三個人之中,你可以任意選擇要嫁給誰!”高遙攤開手笑得坦然。
滾滾巨雷劈下,蘇小莞當場被雷得外焦裡嫩震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