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妖道在章信的地盤都自信無比,幾乎把每一步都料到了。沒有人知道他暗中觀察了多久,才做到對這裡瞭如指掌。
然而,章信喊了“四寶”之後,棺材劇烈的晃動起來。妖道不由得臉色大變。顯然他沒有料到,章信居然真的還有一個徒弟。
章信的徒弟大家都見到過,個個身手驚人。想要拿下妖道。絕對不在話下。
關鍵時刻,妖道大喝一聲:“徒弟,攔住他。”
瘦道士不由分說,居然猛地撲上去,一把抱住了那具棺材。他趴在棺材上面,似乎是要用自己的身體,攔着四寶。不讓他從棺材裡爬出來。
瘦道士身材瘦小,就算拼盡了全力,也不過攔住四寶幾秒鐘而已,我在心裡暗暗覺得,他這樣拼命實在不值。
不過,一想到瘦道士脖子後面被妖道刻上了符咒,思維都不是自己的,我心裡面也就釋然了。
話說瘦道士剛剛趴到棺材上面的時候,妖道也動了。
他的身子快的要命,高高躍起,像是一隻鷹一樣,猛地向棺陣中的白棺撲去。
也就是在這時候,他抽出了桃木劍。大喝一聲,自上而下,朝着那白棺砍了過去。
我能感覺到,短短的一個月,妖道又比之前強大了不少,他這一劍使出來,簡直氣吞山河。
然後,轟然一聲巨響,玉棺裂成了兩半,露出裡面一個人來。
電石火光之間,我根本來不及仔細研究這個人的容貌,不過驚鴻一瞥,感覺他似乎長得很清秀,很瘦弱,完全不是蓋世英雄的樣子。
我心想:“難道,這就是奇才嗎?”
妖道出手如電,伸手一抓,像是抓面口袋一樣,一把將奇才的身體提了起來。然後背在身上,衝瘦道士喝道:“快走。”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甚至那口棺材還在震動,四寶都沒有來得及從棺材裡面跳出來。
章信眼看奇才的身體要被帶走,登時急的大吼一聲,顧不得身上的傷勢,猛地攔了上去。
然而,現在的他,根本不是妖道的對手。妖道隨手一揮,桃木劍紮在章信的身上。然後,劍也不要了。招呼着瘦道士,三竄兩竄,逃到洞外,飛速的消失了。
周圍的一切都安靜下來。甚至是那口震動的棺材。
無雙在我耳邊說:“快制住章信,不然四寶鑽出來了,咱們就完了。”
我點點頭,隨手把劍放在了章信的脖子上。吩咐他說:“讓四寶回去,不然我殺了你。”
章信面色灰白,剛纔的桃木劍已經把他的肺扎穿了,他一直咳嗽,一邊咳一邊喘,說話像是個漏了氣的風箱。
他搖搖頭,苦笑一聲:“根本沒有什麼四寶。四寶是給溫玉準備的,我本來打算等把她控制住,就叫她這個名字。”
我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溫玉,又警惕的看了看那口棺材:“沒有四寶?那麼棺材裡面裝的是什麼?”
章信劇烈的咳嗽了一會:“正如剛纔那個道士所說,這棺材是空的。裡面不能裝人,即使是沒死的人也不行,不然的話,會有屍氣。”
我一臉的不相信:“如果裡面什麼都沒有,剛纔是什麼回事?”
我說話的工夫,章信一直在咳嗽,後來,他吐了一口血,血裡面有一些暗紅色的小碎塊。應該是被桃木劍扎壞了的肺葉子。
章信把這幾塊肺葉子吐出來之後倒不咳嗽了,反而說話更漏的厲害。他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年輕人,你要是有膽量,就打開看看。”
我斟酌了一番。正在猶豫,一眼看見傻愣愣站着的胖子。我衝他招招手:“把這棺材打開。”
胖子有些猶豫:“會不會有什麼危險?”
我嘆了口氣:“你怕什麼?我們這麼多人罩着你呢。別廢話。”
胖子一臉不情願的走過來,站得距離棺材八丈遠,然後弓着身子,伸長了手臂去夠那棺材蓋。
他的手掌摸到棺材之後,用力的一推,然後迅速的轉身,向後跑了過去,唯恐裡面跳出來說什麼東西,傷了他似得。
我雖然也很緊張,但是我至少不至於怕成這樣。
眼看棺材蓋已經被推開,而裡面也沒有什麼異樣。我慢慢的湊過去,向裡面探了探頭。
我看見裡面有一個人,微笑着衝我打招呼:“許由。是我。”
躺在棺材裡的人,不,確切的說是鬼。這個鬼我很熟悉,正是紙紮吳。
我心裡面又驚又喜,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
我興奮的回頭,衝身後的人喊:“都別害怕了,是紙紮吳。”
然後,我一臉興奮的看着棺材裡面的紙紮吳:“哎?你怎麼在裡面啊。幸好有你把妖道嚇走了,不然,我們今天就要和瘦道士一樣了。”
紙紮吳一臉自豪:“許由,我可是救了你一命啊。不過,我現在遇到點小麻煩,你能不能把我從棺材裡面弄出來?”
我撓撓頭:“你出不來?”
紙紮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個棺陣專門聚攏魂魄。吳老頭我沒了身體。被吸在裡面出不來了。”
我撓撓頭,問他:“我應該怎麼做?”
吳老頭指了指棺陣上空飄着的黑影:“看見那些影子了嗎?他們原來也是魂魄,但是已經被棺陣煉化得呆呆傻傻,沒有半點意識,除了給奇才聚攏陰氣,什麼都幹不了。我不能出這口棺材,不然會被它們給裹住。只要在這陣中盤旋上幾圈,就再也身不由己了。所以,你整個的把這口棺材拖出來。讓它脫離棺陣。這樣我才能出來。不過等我出來之後,你要迅速的把棺材推回去,不然的話,那些魂魄散出來,陰氣太重,你們非得大病一場不可。”
我點了點頭,招呼胖子過來:“一,二,三。”然後同時發力,把棺材拽了出來。也就是在這時候,我感覺這棺陣像是被打開了一個口子一樣,一陣陣陰風向我面門上吹過來,寒冷刺骨。
棺材裡面的紙紮吳迅速的飛了出來,腳還沒有沾地就喝道:“快推回去。”
我和棺材頂風作案,把棺材退回去了。那陣風也戛然而止,被我們關在了陣中。
塵埃落定。我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不停地擦冷汗。
無雙也慢慢的坐下來,仰着頭問紙紮吳:“你到底怎麼回事?怎麼鑽到棺材裡面去的?”
紙紮吳臉上很自豪:“那不是妖道出現了嗎?你們被脅迫着,走到這裡邊來。我躲在你的桃木劍裡面,一直想着怎麼出奇制勝。然後,我偷偷的鑽了出來,打算和你,胖子,三個人聯手,和妖道拼一把,未必沒有獲勝的可能。可惜啊,萬萬沒想到,我把這個棺陣給忽略掉了。我距離這個棺陣太近,一不小心就給吸過去了。幸好我眼疾手快,迅速的躲這棺材裡面,死活不出來。不然的話,現在已經被煉化了。”
我恍然大悟:“所以後來你聽見章信喊四寶,就配合他敲棺材?”
紙紮吳嘿嘿一笑:“本來我也被章信唬住了,以爲真的有四寶。可是後來聽見妖道說,根本就沒有四寶。我反應多快啊,知道如果沒有四寶,妖道肯定得把你們一網打盡,所以,我乾脆就在棺材裡面裝神弄鬼。”
我們在這說的盡興。忽然,溫玉悶哼了一聲,像是承受不住什麼痛苦了一般。
我扭頭向她看過去,只見她眉頭快擰成了一個疙瘩。神色痛苦不堪。
我連忙問她:“你怎麼了?”
紙紮吳看了看溫玉:“她怎麼傷的這麼重?受了這種傷,還能撐着,真是不容易。”
我撓撓頭,對紙紮吳說:“不對啊。她跟我說這點傷不算什麼。還說她練了秘術,根本不怕這個。”
章信的上身靠在棺材上,嘴裡漏着氣說:“這種話你也信?還不快給她包紮一下?你想看着她死嗎?”
我手忙腳亂:“包紮?怎麼包紮?我不會啊。”
章信艱難的站起來,手腳都有點哆嗦。他長嘆了一口氣:“跟我走吧。去我的屋子裡,有藥。”
我們一行人或攙或扶,從地下走了出來。
外面的天已經見黑了,夕陽西下,看起來冷冷清清的。妖道和瘦道士想必已經走遠了吧。
章信彎着腰走在最前面。步伐緩慢,晃晃悠悠。像是村子裡面隨處可見的普通老頭。
他一邊走,一邊招呼我們:“都走快點,難道你們的速度還不如我這個老東西嗎?”
我心裡有一種感覺。奇才的身體被妖道奪走之後。章信好像變得像是一個正常人了,沒有了之前的仙風道骨,多了幾分喜怒哀樂,看起來,真實多了。
我們走到他的屋子裡面,他點上燈,然後開始挨個敷藥。
做完這一切,他伸了伸手,似乎是想拿起石牀上的水壺,然而,他的手還沒有碰到石牀。這個人忽然一趔趄,倒在地上了。
我連忙把他扶起來,發現他面如白紙,斗大的汗珠子噼裡啪啦的向下掉。他的聲音已經很虛弱了,況且還漏着風。
章信看了看我,小聲地說道:“我想喝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