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藏絮絮叨叨說了一番話,把我聽得一愣一愣的。別的我沒有在意,唯有一句:“你和你師父一樣,皆非池中之物。”
我心中一喜:“這話怎麼說?難道我將來也要有什麼成就嗎?”
不過,高興了幾分鐘,我也就淡定下來了,因爲地藏的口氣太像方丈了。怎麼聽怎麼像是騙子。
我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好,大師,我記住了。”
地藏見我全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不由得有些失望,然後慢慢地向前走了。他的身影越來越淡,就這樣慢慢地消失在衆人的視野中。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唯一肯定的是,他還留在冥界。
一切都結束了。我們成功的把詛咒解除了。這本來是皆大歡喜的事,可是不知道爲什麼,我心頭總有一團陰雲沒有散去。
瘦子看我神色有些不對,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許由,你怎麼了?我看你好像悶悶不樂的。”
我想了想:“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不開心。好像有什麼事沒有辦完。”忽然,我一拍大腿,緊張的問道:“現在幾月了?”
瘦子一臉奇怪的看着我:“好端端的,問這個幹嘛?咱們來冥界的時候是七月十四。”
我問:“照這麼說,陽曆已經八月份了?”
瘦子點點頭:“是啊。”
我跌足大呼:“我的畢業證。完了,大學四年白上了。”
瘦子像是看神經病一樣看了我一眼:“許由,咱們幾個幹了多大的事啊。入冥界,殺冥王。救了天下所有的道士。這豐功偉績,簡直可以喝當年奇才進攻冥界相提並論了。你居然還在意那張畢業證?”
我有些尷尬的笑笑:“四年學費呢。不然浪費了。”
這時候,張元和張夫人相攜走了過來。他威嚴又和藹的對我說:“許由,你還記得我要你拜師的時候說過什麼嗎?”
我唯唯諾諾的說:“記得,當時你說。吃了鬼飯,就要一輩子靠鬼吃飯。不然的話,幹什麼什麼倒黴,終其一生,都要一事無成。”
張元微微點了點頭:“現在詛咒已經解除,當初的鬼飯,已經不算什麼了,如果你不想當道士的話,可以選一個感興趣的,快快樂樂的過這一生。”
我低頭不語,腦子裡卻在想:“我想當道士嗎?我不想嗎?”
無雙問張元和張夫人:“你們兩個要留在冥界了嗎?”
他們兩個點了點頭。
無雙一臉的不捨:“咱們一家人才剛剛團聚,就要被拆散了嗎?”
張夫人安慰她:“只要你想,隨時可以回來看我們。”
無雙一臉不高興的點了點頭。
胖子湊過來,一臉期待的問:“現在可以把那兩個小鬼拽出來審完了嗎?”
我們都有點摸不着頭腦:“什麼小鬼?”
胖子奇怪的看着我們:“你們都不記得了?就是那兩個告狀的小鬼啊。判官不是說還有隱情嗎?我挺好奇的。”
剛纔一通忙亂,我們早就忘了那兩個小鬼了。沒想到胖子一直記得,當真不是一般的好奇啊。
胖子一臉得意之色,說道:“剛纔你們搞什麼登基大典,我都不感興趣,就偷偷琢磨了一會,我偷偷的把這隱情捉摸了幾遍,我猜,可能是這麼回事。”
然後胖子興高采烈的跟我們講兩個小鬼是怎麼回事。
判官一臉笑意的看着胖子:“這位胖朋友,一會咱們把小鬼拿來,一問便知。”
胖子連連點頭:“對對對,一問就知道我猜的對不對了。”
判官恭恭敬敬的看着冥王:“您一下如何?要不要審這兩個小鬼?”
張元很有氣勢的擡頭看了看昏黃的天空:“判官,冥王的職責,是審問小鬼,判斷冤假錯案嗎?”
這話聽起來像是在詢問,但是實際上實在質問。
判官聽出來語氣不對,恭恭敬敬的答道:“這是判官的職責。我馬上去辦,馬上去辦。”
張元擺擺手:“罷了,本王出到冥界。正好審一審這件案子,瞭解一下冥界的規矩。”
幾分鐘之後,我們跟着判官來到一間宮殿。這宮殿不大,佈置的很像古代的縣衙。
兩個小鬼一路喊着冤枉被陰差帶過來了。
張元坐在椅子上,對兩個小鬼說:“你們的冤情,之前已經向本王講過了。現在需要改口嗎?”
兩人全都搖了搖頭。
張元冷笑一聲,看了看站在旁邊的判官:“按照冥界的規矩,接下來是什麼?”
判官答道:“有孽鏡臺。生平善惡,歷歷在目。只要從孽鏡臺上取來銅鏡,一看便知。”
張元擺擺手:“呈上來。”
幾分鐘之後,有小鬼送來了一面銅鏡。張元坐在椅子上,低頭不語,仔細的看着鏡子。
過了片刻,他冷笑一聲:“你們兩個還不說實話?”
那兩個小鬼互相看了一眼,面面相覷,又是一陣喊冤。
張元把鏡子扔到他們兩個面前:“自己看。你們還想抵賴?”
胖子不知道鏡子裡面有什麼,踮着腳張望。
只見跪着的兩個小鬼中。那女的體如篩糠,漸漸地低下頭去,嗚咽不止,而那男的得意的笑了起來。說道:“我就說,青天大老爺不會無緣無故,冤枉好人。”
我們都有點驚訝:“真的是這女的勾引男子?”
張元點點頭:“這女子出身貧寒,嫁了一戶貧苦人家,偏偏這男子上山砍柴,失足跌下來,摔成重傷……”
我驚呼一聲:“然後,她趁這個機會,出去胡亂勾搭?”
張元點了點頭。
我們全都搖搖頭:“真是不知羞恥。”
那女子臉色慘白的跪在地上,向我們說道:“不是我不知羞恥。我丈夫受了傷,需要錢請大夫,買藥。我們家徒四壁,哪裡有錢抓藥?我不幹這個勾當,難道看着他死嗎?難道我願意做這個嗎?”
我們全都面露不忍之色:“這女子確實離譜了點,不過,爲了救她的丈夫,也算是有情有義。”
張元冷笑一聲:“後來你的丈夫傷好了,你爲什麼還要瞞着他偷偷出去?”
女子低頭不語,沉默了一會才說道:“他的傷雖然好了,但是留下暗疾,不能再行房事,我正是大好年華,難道跟着他守活寡嗎?”
我撓撓頭,心想:“這官司可有點意思了。如果放到古代,這女的是不守婦道,聽說要騎木驢浸豬籠之類的。但是放到現代,似乎又沒那麼嚴重……這一場官司拖了幾百年,可當真是更加難判了。”
張元說道:“這件事姑且不論。當日你確實是勾引這男子在先,誣陷他在後。你們兩個明明你情我願,你卻顛倒黑白,你還有什麼話說?”
這女的還沒有說話,男男人先得意的笑了:“大人英明。”然後他一臉諂媚的看着張元和判官:“回頭讓我們家多燒點紙錢,我都給你,都給你。”
張元一臉厭惡的看了看他。只是問那女子:“你還有什麼話說?”
那女子跪在地上,聲音忽然不再倉皇,只是有些悲傷的說:“有些事,是孽鏡臺照不出來的。”
張元感興趣的問:“孽鏡臺照不出來?”
判官一臉緊張的訓斥道:“什麼照不出來?胡說八道。孽鏡臺知人善惡,無論你做了什麼事,都一清二楚,一目瞭然。”
那女子居然也不害怕,跪在地上,鄭重其事的磕了一個頭,然後說道:“大人說的不錯,小女子不守婦道是錯了,起初見到這個男子的時候。我也想一夜風流,然後的他幾兩銀子算了。然而,有一件事,讓我改變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