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方丈向裡面望了望,那裡面也放着一具棺材,同樣點着蠟燭。和外面沒有什麼區別。
賊走不空,我和方丈慢慢的摸了進去,然後小心翼翼的把門關上了。
有了一個封閉的空間,總算相對安全了一點。我們在屋子裡面找了一圈,除了正當中放着一具棺材。其餘的什麼都沒有。
方丈長舒了一口氣,對我說:“許由,咱們接下來怎麼辦?這裡全是棺材,想查你師父的事也查不着啊。”
我嘆了口氣:“查不着就查不着吧。反正現在知道了,這棺材鋪有問題。大不了,回去找師父當面對質。”
方丈坐在那具棺材上面:“找他對質?萬一他真的是鬼差,惱羞成怒,把咱們倆殺了怎麼辦?”
我想了想:“我應該死不了。你想想,本來我得了銅錢癍,活不了幾天了。如果不是師父,我現在早就死了。他費半天勁把我救活,現在又殺了我?不是吃飽了撐得嗎?”
方丈大手一揮:“許由,你別傻了。張元是爲了救你嗎?不是。他是爲了讓咱們幫他把身體找回來。”
我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這麼回事。這時候,我不由得有點動搖了:“照你這麼說,我師父一直在利用我們?這裡面基本上沒有什麼情分?”
方丈點點頭:“我覺得是。而且張元一直古里古怪,很多事瞞着咱們,跟他在一塊,我心裡不踏實。而且,你記得嗎?剛開始的時候你不想拜師,他說了,如果不拜師,活不了幾天。這是什麼?這是威脅,他不定又在你身上打什麼壞主意呢。許由,我勸你就此打住。咱們偷偷溜回去,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然後和張元斷絕關係。這件事就算了。”
我猶豫道:“斷絕關係?如果斷絕關係之後真的會死,我怎麼辦?”
方丈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你怕什麼?咱們不是有保險嗎?”
我被這一句話噎的直瞪眼:“方丈,你是真傻還是裝傻?有時候你說的話挺正常的,怎麼堅持不了五分鐘就犯二呢?”
方丈摸了摸光頭:“別廢話了,咱們走不走?在這聊天好玩嗎?”
我看了看他屁股底下的棺材:“來都來了,總得打開棺材看看吧。”
方丈不耐煩的說:“有什麼好看的啊。看了這麼多了,肯定是空棺材。”
我擺擺手:“別扯淡,打開看看。”
我們兩個一人一邊,抓住棺材蓋,一較勁,把棺材打開了。
沒想到,棺材剛剛打開,裡面忽然伸出一隻手來,一下捏住我的手腕了。
這一下太突然了,我嚇得一鬆手,棺材蓋掉下去了。
方丈不知道怎麼回事,兩手還在那擡着,我這一頭猛地一鬆手,他沒留神,一下被棺材蓋砸在手指上,疼得他兩眼通紅,又不敢叫出來。只是一個勁的咧嘴。
我連連後退,遠遠的躲開了。
方丈捂着手指埋怨道:“怎麼回事?”
我指了指棺材:“你自己看。”
剛纔我們擡棺材蓋,雖然沒有完全掀開,但是也裂開了一條大縫。而一隻蒼白的手,就在搭在棺材外面。
方丈也下了一跳,連忙向後躲了躲。
我們兩個看了一會,那隻手沒有再動。
然後,方丈踮起腳,大着膽子向棺材裡面望了一望。
然後,他表情古怪的看了看我。
我見他神情不對,緊張的問:“怎麼了?”
方丈看着我說:“裡面沒有鬼,是個姑娘,長得還挺漂亮。而且還挺面熟,好像在哪見過。”
我有點疑惑了,慢慢的走過去,然後向裡面望了一眼。
當我看到那張臉的瞬間,我覺得像是一道閃電擊中了我的身體。是她!
我認得這個美女。當初我遇到車禍,剛剛出院的時候,就在鬼市旁邊碰見了她。而且她還曾經想要抓住我,情急之下,我跑了一條岔路,這才陰差陽錯遇見了鬼市。
如果這麼說的話,沒有她,我可能不會去吃鬼飯。
現在我心裡亂糟糟的。她怎麼在這裡?她爲什麼出現在這裡?
方丈走過來,拽拽我:“你想什麼呢?咱們走不走?”
我擺擺手:“再看看。”
這次,我低下頭仔細的看她,雙目緊閉,一動不動,看起來,不像是活人。我想伸手去試試她還有沒有呼吸和心跳,但是始終不敢。
我正在那看,忽然方丈指着棺材裡面說:“那裡有一把劍。”
我沿着他的手指看過去,果然是一把劍。這劍握在美女的手裡。色澤,樣式,都很熟悉。
我從懷裡掏出我自己的桃木劍,和她的比對了一下,簡直一模一樣。
方丈詫異的看着我:“你們什麼關係?”
我搖搖頭:“我和她沒關係,我覺得她和師父有關係。我這把劍,是師父給的。”
方丈撓了撓禿頭:“這件事越來越複雜了。算了,看也看了,咱們走吧。”
我點點頭:“先回去再說。這地方有點邪性。”
我剛說完這句話,忽然聽見身後執拗一聲。那扇小門被打開了。
我和方丈齊刷刷向外望了一眼,門口沒有任何人。
方丈小聲的說:“是風把門吹開了。”
我擺擺手:“這裡怎麼會有風?”我首先想到了啞巴。
我和方丈雖然一直壓低聲音,儘量不鬧出動靜,但是畢竟在這裡折騰了一個多小時,他能察覺到我們兩個,一點也不奇怪。
我抽出懷裡的桃木劍,慢慢的探出頭去。外面很安靜,那些蠟燭仍然在靜靜的燃燒。好像沒有任何異常。
我回頭對方丈說:“一切安全,咱們走吧。”
然而,我回頭一看,哪裡還有方丈的身影。小屋裡面變得空空蕩蕩的,只剩下一口棺材,孤零零的留在那裡。
我心裡又是緊張又是恐懼,忽然,我聽見有人在前面小聲地叫我:“許由,你幹嘛?還不快走?”
我擡頭望了一眼,發現方丈躲在一具棺材後面,正在向我招手,催促我趕快出去。
我心中奇怪,比劃了兩下,問他:“你怎麼跑到前面去了?”
方丈一臉賤笑:“逃跑的時候我什麼時候比別人慢了?”然後他衝我招招手,彎着腰跑到門外去了。
我剛剛擡起腳來要跟上。忽然聽到身後一聲冷笑。
這笑聲嚇了我一跳。我驚慌失措的扭頭,看見那美女已經從棺材裡面坐起來了。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嘴角帶着意味深長的微笑。
我有點害怕,更想逃跑了。
這時候,我聽見那美女在我耳邊說:“剛纔那個人不是你朋友。你跟出去就死定了。”
我把身子縮回來,心驚膽戰的望着美女:“方丈在哪?剛纔是誰?”
美女咧了咧嘴:“你過來,過來我告訴你。”
我心中警惕着走過去。手裡緊攥着桃木劍,生怕她有什麼花招。
在距離棺材兩三步的時候我站住了,問她:“方丈在哪?”
美女笑了笑,嘴巴並沒有張開,但是我聽見一陣聲音:“在這裡。”然後,她從棺材裡面摸出來一顆人頭。這顆頭,分明是方丈的。
美女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齒:“一年前,你的朋友就被我吃了。”
我驚駭莫名,腦子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回頭一看,是一個無頭人,穿着僧袍站在我身後。
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忽然胸口一陣刺痛。我回頭,美女提着桃木劍,插在我胸口上。
我絕望的大呼了一聲。
沒想到,這一嗓子喊出去之後,忽然啪的一聲,在我耳邊炸響,緊接着,我左半邊臉疼的發麻。
我睜開眼,看見那美女好端端躺在棺材裡面,而我坐在她的身上,手裡握着那把桃木劍,正往自己胸口上捅。
我詫異的左右看了看,方丈正搓着自己的手掌。
我問道:“怎麼了?”
方丈將我一把從棺材裡面拉出來:“我哪知道你怎麼了?剛纔叫你走你又不走,自己鑽到棺材裡面捅自己。要不是我給你一巴掌,你能把自己捅死。”
剛纔我迷迷糊糊的時候大叫了一聲,這一聲,估計就已經把那啞巴驚動了。
我們兩個不敢怠慢,連忙把門拉開,打算逃跑。
門外一如既往的安靜,彷彿我們在小屋裡面鬧得驚天動地,外面也不知道似得。
我和方丈小心翼翼的向外面走,經過啞巴睡覺的那具棺材的時候,我忍不住向裡面看了一眼。
空的,棺材是空的。
裡面只有被子和枕頭。人不知道去哪了。
我的心一下子揪起來了:“方丈,咱倆也別裝了。啞巴肯定發現怎麼了。不知道在哪藏着呢。”
方丈緊張的看了看周圍:“他是不是躲到哪具棺材裡面了?”
這句話剛剛說完,那些棺材開始挨個的發出響聲。
砰砰砰,砰砰砰。如同白天得時候,啞巴拍着棺材向我們推銷。
我看了看手裡的桃木劍,剛纔從棺材裡爬出來的時候,直接把那美女的劍帶出來了。
我想了想,把我自己的那把劍從懷裡拿出來,遞給方丈:“要是啞巴敢出來鬧事,咱們兩個對付他一個。不用怕。”
方丈握着劍打哆嗦:“那啞巴估計是鬼。咱們就算人再多,也幹不過人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