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邊和邋遢道士打鬥,一邊東拉西扯的和他們兩個說話想拖延時間。
然而,那老人卻不想再給我機會了,他催促着邋遢道士。迅速的向我衝了過來。
現在我已經知道邋遢道士是死人了。但是我想不出任何辦法制住他。
鎮鬼符不管用,鎮屍符也不管用。邋遢道士看見我源源不斷的摸出符咒來,反而笑了。他這一笑,我的心都涼了。
後來老人忍耐不住,親自上陣,和邋遢道士左右夾擊我。我一手桃木劍,一手鎮鬼符。一心二用,以一敵二。看起來比較瀟灑,實際上苦不堪言。以我的實力根本擋不住他們兩個。眼看就要落敗的時候,我忽然想起一個人來。
我一邊揮舞着桃木劍擋住邋遢道士的瘋狂進攻,一邊大聲喊道:“吳老頭,快點出來救命啊。”
幾秒鐘之後,我的身旁出現一個人影。這個人果然是紙紮吳。
紙紮吳看起來比我還要害怕,他抱怨道:“許由,每次你叫我出來都沒有好事。”
我滿頭大汗,氣喘吁吁:“別廢話了,快點上,把他們兩個解決掉。”
紙紮吳答應了一聲,然後向那老人攻了過去。兩個魂魄鬥在一處。
老人被纏住之後,我身上的壓力頓減,可以專心的對付邋遢道士了。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看到了一線生機,還是因爲別的什麼原因,我再也不能像剛纔那樣,不顧死活的和邋遢道士打鬥了。
我只是苦苦糾纏,等着紙紮吳打敗那老人,然後我們兩個合力一塊揍邋遢道士。
這樣想了之後,我一邊躲閃,一邊偷偷地向紙紮吳瞟兩眼。
這一看不要緊,我忽然發現紙紮吳的情況實在是不樂觀。他被那老人逼得連連後退,甚至一着不慎,被打飛了。
我心中叫苦不迭,把這哥們叫出來簡直沒什麼效果啊。
我正在懊惱,失望和無助的時候,紙紮吳忽然大驚失色的說了一句:“許由,無雙都涼了。”
我心裡咯噔一下,連忙向紙紮吳的方丈看了一眼,只見紙紮吳站在無雙身邊。一臉哀傷的說:“身上都涼了。”
我一時間心亂如麻,有點不知道怎麼好了。
怪不得,怪不得剛纔怎麼叫她都叫不醒。我還以爲她在呼呼大睡,沒想到,已經死了。
這時候,紙紮吳又來了一句:“不過魂魄……”
我急道:“魂魄怎麼樣?”
紙紮吳還沒有說話,我忽然聽到有人在我耳邊獰笑了一聲:“你先管好自己吧。”
然後,我感覺有一個東西正從我的鼻孔裡面鑽到腦子裡面去。
我大驚失色,胡亂揮舞着桃木劍。但是一點用都沒有。老人的魂魄已經鑽進去大半了。
我雖然慌張,但是我腦子裡很清楚,知道老人這是要上我的身,想把我的身體奪走了。
我被上身不是第一次了。輕車熟路的把手指塞到了嘴裡,然後使勁咬了下去。
手指流出血來,喉嚨裡一陣腥甜。老人還在向我腦袋裡面鑽,我感覺很漲,很難受。好像腦子隨時會爆炸一樣。
我沒有怠慢,把手指按在太陽穴上。指尖的鮮血塗在腦門上。
我本以爲這麼做能把老人從我身體裡面逼出來,然而,實際上卻是半點效果都沒有。
老人已經完全的鑽到我的身體裡面了。我還在徒勞的戳着太陽穴。
下一秒,我感覺我的身體不屬於我了。他開始四處亂動,有另一個魂魄在控制它。
我心裡面五味雜陳,努力的想要穩住身形。
緊接着,我感覺我有點發虛。這種虛弱不是身體上的,而是靈魂上的。我的腦海裡傳來一聲奸笑:“看你這魂魄還不錯,就讓老夫吃了吧。”
這聲音,正是那個老人的。
我想反抗,可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我想叫紙紮吳,然而,紙紮吳已經被邋遢道士追的到處逃竄了。
就在這時候,我感覺小腹裡面一陣溫熱,緊接着,溫熱變成了燥熱。一股熱流漸漸地向上蔓延,一直漫過了胸口,脖子,腦袋。
我感覺鼻子癢癢的,耳朵也有點癢,像是有幾隻蟲子從裡面爬了出來。我意識到,我流血了。
剛剛想到這裡,我心口一陣翻騰,然後張嘴嘔出一口鮮血來。
然後,我聽見我身體裡面的老人大驚失色,喊道:“這是什麼東西?內丹?”
然後,他的聲音就變成了慘叫。
我感覺我的身體在慢慢的恢復,雖然沒能把老人驅逐出來,但是至少已經獲得了主動權。
我嘗試着活動了一下手腕,然後提着桃木劍慢慢的向邋遢道士走了過去。紙紮吳已經被他逼在牆角,徒勞的躲避着鎮鬼符,我再不過去救他,他就完了。
邋遢道士看見我慢慢的走過來。不由得停下手來。然後戒備又疑惑的看着我。
我看了看周圍,然後輕輕地問:“師父?是你嗎?你把這小子的身體奪走了?”
我心想,詐你一下也不錯。然後微微點點頭,儘量威嚴的說:“是啊。”
邋遢道士大喜:“這樣太好了,師父我……”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我一劍遞出去。直接砍他的脖子。
我已經想好了,這傢伙已經不是活人了,砍別的地方不會給他造成什麼傷害,不過把腦袋砍下來可能還有點用,至少他看路不太方便。
然而,我的桃木劍快要接近他的脖子的時候,卻猶豫了,因爲我想起來之前在棺材鋪,我也曾經提着劍砍過死人,那時候,那死人倒地之後,身子和頭顱分成兩部分,從兩個方向夾擊我,情況變得更加棘手。
我心裡這麼想着,手裡的劍就慢了下來。
就這麼一猶豫的工夫,邋遢道士就已經緩過來了,他大吼一聲:“你根本不是我師父。”然後手裡的桃木劍猛地向我砍了過來。
正所謂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現在情況正好掉了個個。邋遢道士變成了不要命的那一方。
我連連後退,儘量擋着他的瘋狂攻擊。
邋遢道士當真是氣糊塗了,忘了他身後的紙紮吳。紙紮吳忽然獰笑一聲,重重的擊打在邋遢道士的腦袋上。
邋遢道士晃了兩晃,終於不甘的倒在地上。
我手裡的桃木劍抽出來,劍尖直抵着他的太陽穴:“你服不服?”
邋遢道士氣呼呼的不說話。
我手裡的劍向下面多刺進去了一分:“你服不服?”
邋遢道士威脅我:“別讓我緩過來。”
我手裡的劍繼續向下扎,已經刺進去一寸多了。
邋遢道士終於疼的叫了起來,然後說道:“你把我師父放出來。”
我冷笑一聲:“放出來?明明是你師父自己不肯出來,我怎麼放他?”
我嘴裡說着這話,實際上心裡也沒有底。我感覺那老人還在我的身體裡面,但是他像是被封起來了一樣,連我也找不到他了。
邋遢道士躺在地上,指了指無雙和溫玉幾個人:“只要你把我師父放了,我就幫你救人。”
我猶豫不決的看着紙紮吳,紙紮吳伸手把我的桃木劍接了過來。然後制住邋遢道士,對我說道:“你盤腿坐下,心裡面什麼都別想,把身體裡面不屬於你的魂魄排出來。”
我點點頭,慢慢的進入了冥想狀態。全身的血氣慢慢聚攏,然後一遍一遍的沖刷着自己的身體。我感覺有一些東西,像是沙發上的石頭一樣,突兀的出現在身體裡面。然後我嘗試着移動他們,把他們向體外推出去。
它們漸漸地聚攏在一塊,慢慢的結爲一體。
忽然,我感覺喉嚨裡一陣翻騰,我張嘴,嘔出一塊東西來。
我睜開眼,發現是一顆內丹,泛着亮光,飄在空中。
這可內丹,分明是狐狸留給我的。我忽然想到:“難道我和狐狸一樣,也可以煉化別人的魂魄了嗎?”
邋遢道士望着這可內丹,一聲聲的喊道:“師父,師父。”
幾秒鐘之後,內丹上面出現了一道虛影,正是那老人的。老人淡淡的看着邋遢道士,說道:“徒弟,不要爲難這幾個人了,把他們放了吧。”
邋遢道士急道:“你先回來,你回來了我就放了他們。”
那老人搖了搖頭:“我已經活了這麼大歲數了,也活夠了。被這小友的內丹煉化了一番才發現,或許這裡纔是我最好的歸宿。我覺得我已經悟道了。”
邋遢道士大聲說:“師父,你開什麼玩笑?你之前不是經常說,好死不如賴活着,悟道什麼的都是瞎扯嗎?”
那老人搖搖頭:“當時我境界不夠,現在夠了。情況不一樣了,感覺自然也不一樣。徒弟,你的路還很長。我能感覺到,這幾位都不是壞人,你跟着他們,也能把你的身體治好。”
說完這話之後,那老人的虛影慢慢的消失,像是回到內丹,接着被煉化了。
邋遢道士大聲的呼喊他,然而,再也沒有異象出現了。
我看着這可內丹,心想:“這裡面有那老頭的魂魄。留在我身體裡面,好像不是什麼好事吧。”
然而,事情已經由不得我做主了。這內丹像是認準了我似得,直接向我飛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