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把玩着手裡的桃木劍:“你要見誰?”
我把我的劍抽出來:“我要見一個老頭,他的魂魄受了傷,所以……”
我說到一半,無雙忽然把劍奪了過去,疑惑的看了兩眼:“鬼氣陰森,難道那個魂魄在這把劍裡面?”
這話把我聽得一愣一愣,我不由得問她:“你能感覺到這裡面鬼氣陰森?”
無雙點了點頭,反問道:“很難嗎?”
我心想:難道就因爲她是鬼差的女兒,所以基因上面比較特殊?
我們兩個說了一會話,漸漸沉默下來。這地方人生地不熟,又是大晚上的,我們兩個蹲在黑暗的牆角,不由得有點沉默。
過了一會,無雙問我:“你不是要帶我去找我的親人嗎?他們在哪?”
我含糊其辭:“在西安。”
無雙刨根問底:“西安哪?”
我開始支支吾吾了,心裡躊躇,要不要把真實情況告訴她?無雙在棺材裡面躺了二十年,我根本不知道她對現實世界瞭解多少,萬一說得太多接受不了,弄個精神分裂什麼的,那就麻煩大了。
我正在顧左右而言他的時候。無雙忽然一擡手,桃木劍指住我的脖子了。
我嚇了一跳,叫道:“你要幹嘛?”
無雙神情怪異的看着我,然後說道:“老實交代,你是不是人販子?想把我賣到哪去?”
我頓時啞口無言,苦笑兩聲說:“你還知道人販子?你不是在棺材裡躺了二十年嗎?”
無雙冷哼一聲:“有時候我也會出來,在人間遊蕩,大千世界早就看遍了,不過像是做夢一樣,等醒了又在棺材裡面了。哎,你別打岔,你先說你的事,你到底是不是人販子?”
我連連擺手:“我要是人販子,我也不拐你啊,動不動就拔劍,誰敢買?”
無雙想了一會,把劍放下來,點頭道:“你說的也有道理。”
我掏出手機來看了看,已經到十二點了。然後我把桃木劍拔出來,長出了一口氣:“幸好有紙紮吳在,至少多了個商量的人。”
我咬破中指,先在桃木劍上滴了一滴。藉着遠處的燈光,我看見那一滴血正在慢慢的擴散,覆蓋在劍身上。
我輕輕喊了一聲:“紙紮吳?”
可能是氣氛太過詭異,我這一聲哆哆嗦嗦,把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無雙像是看熱鬧一樣,蹲在旁邊,一眼不眨的盯着我,看我笨拙的招鬼。
我知道張元會畫招魂符,只要點燃了就能把鬼招出來,但是這個功夫他根本沒有教我,所以我只好在這腆着臉試人品,一遍一遍的喊紙紮吳的名字。
一直喊了十來聲,手裡的桃木劍沒有任何變化,紙紮吳也沒有出現。
無雙幽幽的說:“再喊就天亮了。”
我擦了擦額頭上急出來的汗水:“彆着急,我再試試。”
無雙滿臉笑意,嘴角上勾。這笑容馬上讓我想起張元來了。赤裸裸的嘲笑。我有點不爽,瞪着她:“你笑什麼?”
無雙含笑問我:“你真是我爸的徒弟?”
我自信的拍拍胸口:“這還有假?”
無雙嘆了口氣,搖搖頭站起來:“我爸眼光也太差了,怎麼收了這麼個笨徒弟?你本身沒什麼道術,想要招鬼不應該去一個陰氣重的地方嗎?”
我聽她前半句,不由得火冒三丈,聽到後面,又只得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我應該找個陰氣重的地方。”
哪裡陰氣重?我第一個念頭想到了廁所。
大晚上的,反正收費站也沒人,我和無雙閃身進了女廁所,然後把門鎖上了。廁所裡面的燈壞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也暗的要命,陰森的氣氛倒是十足十。
我把桃木劍拿出來,輕輕喊道:“紙紮吳?”
隨後,有個蒼老的聲音在我耳後答道:“來了。”
我沒料到聲音會在後面,嚇了一跳,連忙回過頭來。
只見身後站着一個瘦小的老者,全身白衣,上面沾着斑斑血跡。
我不是第一天認識紙紮吳了,然而忽然看見他這幅樣子,仍然嚇了一跳。
紙紮吳見我神情有異,擺擺手說:“別害怕。魂魄受傷了,免不了難看點。”
我長吁了一口氣,指了指旁邊一臉淡然的無雙:“你還認得她嗎?這是我師父的女兒,無雙。”
紙紮吳衝無雙點點頭:“當然認識。”
我向紙紮吳說:“我們現在應該已經從太原逃出來了,正在往西安的路上,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紙紮吳想了想:“傳說中,奇才最後出現的地方在西安一帶,但是具體在哪,沒有人知道。你們到了西安之後,不要着急,先找個地方住下來。”
我眨眨眼:“然後呢?”
紙紮吳沉吟了一會:“我猜,想找奇才的絕對不止我們這一夥人。沒準那裡的修道之人已經有點眉目了,所以,你們應該和那裡的道士取得聯繫。”
我興奮起來:“怎麼取得聯繫?有地址嗎?”
紙紮吳搖了搖頭:“幹我們這一行的,常年漂泊,根本沒有固定的住處。遇到了,互相報一下師門,沒準能攀上淵源,遇不到的話,就沒辦法了。”
我頓時苦惱起來:“吳老頭,你就直接告訴我,有沒有辦法找到他們?”
吳老頭點點頭:“有辦法。你去了之後,從兩方面着手。第一個,四處找人打聽,有沒有會捉鬼的大師,然後去拜訪他們。這些人大部分都是騙子,但是沒準也能碰上一個真的。”
我點點頭,不由得想起大聖廟的方丈來。
紙紮吳接着說:“如果你打聽一圈,沒有眉目,那就去火車站,那裡一般有很多擺攤算命的道士,你就挨個試探。那裡面沒準就有高人。”
我疑惑的問:“火車站?高人?在那擺攤的會有高人嗎?”
紙紮吳點點頭:“昨天幫咱們擋住啞巴的那個老頭,就曾經在火車站擺攤。而且他算卦有個特點,有些卦,明明能算準,卻故意算錯。以免名氣太大,惹來麻煩。”
我聽得頭大:“這樣一來,真真假假的,我去哪找?”
吳老頭神秘的說:“這裡面有個訣竅。如果他告訴你說‘保證準’那一般就是故意算錯的。如果他告訴你說‘不準不要錢’那一般就是真的。當然也有渾水摸魚的,所有的卦都說不準不要錢,這就要靠你仔細分辨了。”
我只好點了點頭,嘆道:“我試試吧。”
然後,我看了看一直含笑不語的無雙,然後小聲的對紙紮吳說:“我師父的事,要不要告訴她?”
紙紮吳沉吟了一會:“早點告訴她也好,免得他心中不安。猜疑咱們。”
我點點頭:“剛纔她就差點把我當成人販子了。”
紙紮吳說:“你們兩個早點找到奇才,如果他真的像傳說中一樣,擁有那麼大的能力,小小的棺材鋪自然不在話下。你師父也就能救出來了。”
我喜道:“這麼說,我師父還有救出來的可能?”
紙紮吳理所當然的說道:“當然有可能。不過你們得抓緊,現在距離中元節還有幾個月。到時候棺材鋪的人會開棺,如果發現裡面的人換了,事情就麻煩了。”
我點了點頭,記下了。
我和紙紮吳說了兩句,忽然聽見外面有人扯着嗓子喊:“還有兩個人呢,去哪了?要開車了啊。”
我連忙招呼無雙:“走了走了,要開車了。”
紙紮吳繼續回到桃木劍裡面休養了。而我拉着無雙從女廁所跑出來。
一拉門,正好看見司機站在廁所門口找人。他上下打量了我們倆兩眼:“這些年輕人……快點上車。”
我也懶得解釋,捏着鼻子登上那趟臭烘烘的車。
上半夜在昏昏欲睡熬過來了,現在我們倆都睡醒了,精神了。臭氣一陣陣涌過來,只得面對面坐在牀上,捂着鼻子犯惡心。
趁着這個工夫,我斷斷續續把張元的事向無雙講了。
無雙的反應還算正常,舉着桃木劍發誓要想方設法把人救出來。並沒有失去理智,大哭大鬧之類的。她的反應,和張元太像了。
等我們終於到站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連續做了十個小時的車,我兩腿像是軟綿綿的麪條一樣,踩在地上一直晃。
無雙的情況也好不到哪去,一個勁的喊困,三句話有兩句話是要洗澡。
我們兩個一前一後,正迷迷糊糊在街上走。忽然跑過來一個老太太,一把拽住我了:“小夥子,住店要不要?便宜的旅館。”
我腦子都快鏽住了,點點頭:“好啊。”
老太太又神秘的笑了笑:“年輕漂亮的小妹妹,要不要來一個?”
我腦子沒有轉過彎來:“啥意思?”
老太太如獲至寶:“第一次來?”
我點點頭:“是啊。”
老太太滿臉淫笑拉着我向一家旅館走:“加一百塊錢,我給你找個年輕漂亮的。包你滿意。”
我忽然一下明白過來了,連連擺手:“不用不用。”
這時候老太太似乎也看出來點什麼,指着無雙說:“你和這姑娘是一塊的啊?”
我點點頭:“是啊,一塊的。快點給我來兩個房間,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