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我們來說,方丈是仙人這件事並不意外。意外的是,他會這樣明目張膽的出現在我們面前,甚至邀請我們跟着他學仙。
胖子說道:“哥,我覺得當神仙也挺好的。你們剛纔爲什麼不答應他呢?”
瘦子搖搖頭:“方丈沒有那麼簡單。咱們幾個,從頭到尾被人矇在鼓裡。小心翼翼保住命就不錯了,還想參與進去嗎?你這是與虎謀皮。”
往常瘦子簡單粗暴,和胖子說話從來沒有這麼長篇大論過。顯然,胖子也沒有聽明白,似懂非懂的撓了撓頭。然後退下了。
無雙問瘦子:“咱們怎麼保命?奇才,方丈。他們一個就要成仙了,一個已經是仙人了。無論哪一個,咱們都得罪不起。”
瘦子嘆了口氣:“把咱們認識的道士都找出來。然後找個地方,先躲避兩天吧。人多力量大,多個出主意的人也好。”
邋遢道士點點頭,然後說道:“不過,瘦道士不肯來,這還真是有點難辦。”
瘦子擺擺手:“既然他不肯來,咱們就去他們家不得了嗎?”
我們拍拍手:“好主意。”
就在我們要出發的時候,無雙把我們叫住了:“咱們要不要叫上曹操?”
我撓撓頭:“曹操又不是修道的。”
無雙說道:“曹操雖然不修道,但是他的身體比較特殊,是五極之一,沒準會有什麼用處。”
我點點頭,轉身給曹操打了個電話。一邊撥號,我心裡面還在猶豫:也不知道現在李媽醒了沒有。按道理說,應該沒事了……
電話那頭很嘈雜,似乎有什麼人在爭吵。過了很久,居然傳來了李媽的聲音。只不過,這聲音有點好氣,似乎她正在和人吵架,李媽說道:“喂?是誰?”
我連忙說道:“是我,我是許由。”
李媽一聽我的名字,頓時激動了,扯着嗓子喊:“許由?你趕快來吧。幫我勸勸小星,我是沒辦法了。”
我有點頭疼,問道:“又怎麼了?”
李媽像是連珠炮一樣,嘰裡咕嚕的說了一陣。然後把電話掛斷了。
無雙幾個看我有些愣神,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我想笑,又不知道該不該笑,說道:“你們猜,曹操怎麼樣了?”
無雙好奇的問:“怎麼樣了?”
我一拍手,說道:“曹操進了傳銷組織了。”
所有人都吃了一驚,面帶微笑問道:“怎麼回事?他那麼大的人物,怎麼會去搞傳銷了?”
我擺擺手:“咱們先走,在路上說。”
我們結伴向李媽說的地點趕過去。路上,我把前因後果講了一遍。
原來,李小星的記憶被抹去,變成了曹操。李媽並非沒有察覺。知子莫若母,李小星的變化,李媽都看在眼裡。不過,這到底是她的兒子。所以明知對方換了一個人,仍然盡心盡力的愛護着。
後來,我們從冥界回來。曹操的死士變成了死屍。他從手握重兵的魏王,變成了孤家寡人一個。或許,他也明白,這輩子恐怕難以有什麼作爲了。所以整日消沉。
李媽在醫院醒了之後,發現曹操又變了。漸漸地,有了一些李小星的影子。據我估計,曹操雖然抹去了李小星的記憶,但是李小星畢竟在世上活了這麼多年,哪怕一塊肌肉,一根骨頭,都有了他的印記,那些生活習慣,以及潛移默化的性格,是根植在基因裡面的。
曹操的霸氣一點點減退,而李小星多疑膽小的性格,慢慢的蔓延上來了。後來,實際上曹操變成了他和李小星的混合體。
這樣的一個混合體。既有曹操的記憶,也有李小星的性格。他記得以前的榮華富貴,記得以前的權勢。他想恢復昔日的威風,可是也知道今生不可能在實現了。他想老老實實地作爲李小星過一輩子。可是又不太甘心。他想豁出去了拼一把,可是李小星的性格又讓他下不了決心。
就在這種猶豫不決,反覆思量的時候。曹操遇到了兜售成功學的傳銷組織。鼓吹跟着他們,就一定能成功。雖然對方是賣產品、發展業務員、金字塔狀找下線的行當。但是在曹操眼裡看來,這不是自己組織一支隊伍,東山再起的開端嗎?於是馬上熱衷與此。全身心的投入了。
我們找到曹操的時候,發現他正在和李媽爭論,而旁邊站着幾個警察。
曹操一眼看見了我們幾個,並沒有表現得太詫異。似乎料到了我們會來。
我走過去,很熟絡的拍拍他的肩膀:“曹操,這是怎麼回事?”
曹操看了看周圍的人,說道:“咱們兩個單獨談談。”
我想了想,點頭答應了。
我對曹操說:“你怎麼也算是一代梟雄,幹這種事,是不是有點丟人?”
曹操搖搖頭,說道:“許由,你不用勸我,我知道這裡的人全在胡說八道。什麼一定能成功,什麼付出就有收穫。我是從死人堆裡摸爬滾打走出來的。知道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道理。他們說的,我並不相信。”
我詫異的看着他,問道:“那你今天爲什麼還要留在這裡?”
曹操嘆了口氣,說道:“我在這個世上,一個親信都沒有了。和你們幾個道士居然有些談得來,不過我也知道,你們是不會幫我建功立業的。當年劉備只不過是個賣草鞋的,適逢亂世,居然建立了那麼大的功業。我沒道理做不到。我只是覺得,這些搞傳銷的,他們拉攏人的方式頗有道理,我跟着他們學一段時間,等學到家了,自然會離開。”
曹操一番話說的我啞口無言。我只得擺擺手:“那你還是早點學成回家吧,你看看李媽都擔心成什麼樣了?”
曹操微笑着點點頭:“七日之內,我肯定會去。”
我點了點頭,和他並肩走到人羣中了。
李媽一臉希望的看着我:“怎麼樣了?”
我把她拽到院子外面:“放心吧,他明白的很,他答應我了,一個星期之內就回家。”
李媽還有些不信服的問我:“真的嗎?你沒騙我吧?”
我其實很想告訴李媽:你這個兒子是曹操。從來只有他騙人,還沒有人騙他。然而,我想了想還是放棄了。對於李媽來說,這個消息太過匪夷所思,他還是不知道的好。
我們苦口婆心的勸說了一會,李媽終於回家了。而我們和曹操道別,趕往瘦道士家。
瘦道士的家很偏僻,在一座山村中。我和無雙來過一次,但是現在再來,仍然走錯了路。
當我們七扭八拐,終於找到這座山村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無雙問我:“你還記得瘦道士家在哪嗎?”
我搖搖頭:“完全不記得了。咱們可以問問。對了,瘦道士在這裡叫什麼來着?”
無雙想了想,說道:“好像叫大貓。”
我點點頭:“沒錯,沒錯,是大貓。”
我們走到村子裡面,發現這山村並沒有我們想象的那樣,漆黑一片。反而,街上有熒熒的燭光。
就在街口,兩個白髮蒼蒼的老太太正在聊天。而她們的腳下,就點着一隻蠟燭。
無雙嘖嘖稱奇:“這老太太真有意思,聊天又不需要眼睛,幹嘛非要點着蠟燭?”
然後她走上前去,問道:“老奶奶,你們知道大貓住在哪嗎?”
兩個老太太一臉慈祥的看着無雙:“大貓?啊,我知道,你往街心走……”
後面的話我沒有聽清楚,因爲我看見無雙悄悄地把手背過來,然後摸出了桃木劍。